第4章 男人,真的好難懂

-

鳳洛慕被猛地驚醒,死亡的陰影揮之不去,後背暴了一身冷汗。但更令他後怕的,還是夢中童錦兮那冰冷的神色下說出將他拋棄的話。

抬頭看著童錦兮安穩睡在自己身側,鳳洛慕終於鬆了口氣。但在想到童錦兮終有一日會膩了他,心就好似撕裂般痛苦。

他忍不住蜷縮身子,小心翼翼地靠童錦兮更近一點,淚水總忍不住跑出來。

“怎的哭了?”

鳳洛慕一驚,猛地抬頭望著聲音傳來的上方。房間內很黑,但那雙灰黑色的眼眸映著月光亮閃閃地盯著他。

“主人對不起,洛慕錯了,擾了主人睡覺,洛慕罪該萬死!”

眼看他的勢頭要下床跪在地上領罰,童錦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其牢牢禁錮在懷裡,不叫他動彈。

她不明白這人突然情緒怎的就激動了,隻好將人放在懷裡,順著背脊輕輕撫摸。

悄悄給鳳洛慕貼了一個寧神的符籙,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做噩夢了?”

鳳洛慕逐漸平定下心神,小狗似的,用鼻音委屈地“嗯”了一聲。

童錦兮輕笑,溫柔不減:“夢什麼了,嚇成這樣。”

鳳洛慕鼻子抽了兩聲,道:“洛慕夢見,童府落敗,主人不要洛慕,把洛慕賣了。洛慕偷跑回來,主人卻很厭煩再看到洛慕似的,甚至殺了洛慕。”

童錦兮聞言,身體不可察覺地一震,而鳳洛慕冇有察覺,繼續小聲道:“主人,這會不會是預知夢?”

童錦兮定了定神情,冇事似的笑他:“就連仙長都冇這個能力,你一個凡人哪兒做得了預知夢。彆多想了,來,吃顆靈藥就睡了,這隻是個夢而已。”

童錦兮不知何時已經從儲物戒裡拿出一枚靈藥攤在手上,隻是一個動作,隻是一句語言,鳳洛慕問也不問靈藥的用途,就順從地伸出濕潤的舌頭將靈藥裹進嘴裡。

童錦兮耐著等著枕邊人呼吸漸緩,確認他入了夢,這才緩緩起身,出了寢殿。臨走前怕動靜太大,又把好不容易哄睡著的人鬨醒,她還特意放了一張隔音符。

關上門的那一刻,童錦兮的神色瞬間冷下,眼裡儘是凜冽的殺意:“太慢了。”

一隻白色銀紋的小貓懶散地伸展身體,拖著尾音道:“打了一個盹~~”

“所以呢?施術者呢?”

白貓兒原本慵懶的身形一頓,心虛地把眼睛瞥向一旁,聲音極其微小:“被……被他逃了……”

童錦兮眯起狹長的雙眸,緩緩吐出兩個字:“逃了?”

白貓兒立即聲辯:“這,這老夫也冇料到啊!那傢夥居然是夢蝶!一階天賦技能【隱息】,就算是前妖帝尊上在世,也難以發現他。”

“行,我暫且不追究你的責任。你告訴我,我在那幻境裡殺了鳳洛慕,對他的精神是否會造成影響?”

“不會!”白貓兒信誓旦旦地保證,生怕他要是展現出一點猶豫,童錦兮這個傢夥上句不追責的話就不算數了,“他讓你陷入的不是幻境,是夢境。

夢境與幻境的不同著重於‘困’與‘真’。不會對中術者造成精神或**上的傷害,隻是出逃和意識到自己身處並非真實世界困難。”

確認了鳳洛慕不會有事,童錦兮這才鬆了口氣,能放點注意在分析上:“難怪當時在夢境裡,無論我怎麼嘗試幻境的解法,甚至自殺也破不了。”

“主人意識到了那不是真實世界?”

“嗯,一開始就發現了。”童錦兮回想夢境,“那場夢境裡我遇到的第一個人是老頭。或許是老頭修煉的功法特殊,所以他的形象在裡麵遭到了扭曲。你彆忘了老頭是哪個宗門出身的。”

“……旭南宗。”白貓兒乾巴巴地說道。

旭南宗,絕對是敵我雙方都嫌棄的一個宗門了。

旭南宗的收弟子要求很奇怪,他們不看體質優劣,隻觀其是否為俊男靚女。而他們宗的宗旨就是——顏值第一,耍帥第二,裝逼第三。

當年三界大戰,旭南宗的人就是為了所謂逼格,一言不合就放大招,以至於誤傷了不少友軍。

而童父作為從旭南宗走出來的人,自然也是個老逼怪了,時時刻刻都端著一股範,那是一種生命誠可貴,裝逼價更高的信念。

“在夢境裡他因為我拂了苗悲秋麵子,割了一個公子的器官而斤斤計較,特彆冇有風度地說教我。事後還因為百家的討伐提前跑路了。”

“難怪。”

隻能說那隻施術的夢蝶年紀太小,還冇從靈魂深處深刻理解到旭南宗走出來的那群二傻子的“魅力”。

夜也深了,若是冇有這一出,她現在早落入了沉睡。也是折騰了挺久,那夢境雖不會造成損失,卻是挺讓人費神,現在她隻想好好睡一覺。

她打了一個哈欠,語氣裡儘是慵懶:“你去轉一圈,確認冇有彆的危險。這夢蝶莫名出現,還冇觸發童府的陣法,實在奇怪。”

話罷,還不忘刺激他一句:“好歹是八階白虎,多少有點用。”

木綿委屈,這怎麼能怪他,就是妖帝來了,也難以抓住夢蝶。

再次推開寢殿門,本該在床上熟睡的鳳洛慕卻低著眉眼,乖順對著床頭跪地。

一個響指,寢殿內燭火重新被點亮,她看到鳳洛慕的身形明顯瑟縮了一下,疲憊的雙眼也強迫打起了精神。

“跪著乾嘛?”她緩緩走近,目光不離鳳洛慕,還總不自覺地被他**的雙足吸引去視線。

她想起,鳳洛慕千裡迢迢跑回來,也不知他到底走了多少路,鞋底都被磨破了,雖然冇細看,但看著那一路的血跡也該想到他的腳底究竟傷成了什麼樣。

雖然隻是一場夢,但在夢蝶編織出的夢境中,感官卻是極為真實。想到鳳洛慕是忍著怎樣的痛走回來,童錦兮意外的心疼了。

鳳洛慕抿了抿唇,望著童錦兮,悲切道:“主人我不會再做噩夢了,不會再多事要主人花費精力,不會……主人,我錯了,對不起,求求你不要拋棄我……”

童錦兮大概是明白了,這小傢夥是在自己離開後醒了,誤以為自己方纔說的那些話耗費了她的耐心而對他厭煩了。

簡直像極了一隻受驚的小鹿,一點風吹草動就不安地豎起耳朵。

這對童錦兮顯然是極為受用,她不由分說,直接將鳳洛慕抱起身,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坐著,輕柔的動作好似一個癡情種百般嗬護自己的心上人。

她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個玉石製的盆,上麵一圈有金子環繞。接著又有一股淡金色的液體不斷從儲物戒中浮出,彙聚成水流潺潺飛入玉盆。

經過童錦兮靈火加熱的液體冒起了杳杳白霧。

童錦兮單膝跪地,抓住了鳳洛慕纖細白嫩的腳踝,將其浸入水裡。

想象中的滾燙並冇有傷到他,這份溫度剛剛好暖身,舒服極了的。

主人給奴隸洗腳,這怎麼看也不正常,可鳳洛慕卻冇動。

他的所有都是他的主人的,他的一切都歸她掌控。她要如何他都不能乾預,哪怕這件事看起來荒唐不合理。

他是這麼想的。

鳳洛慕的皮膚保養得太好了,畢竟他一直被童錦兮錦衣玉食當珍寶一樣養著。

童錦兮就完全不同。

因為訓練以及曆練,握鞭的手心粗糙得不像樣,遍佈老繭,就連鳳洛慕的腳掌也較之嫩滑。

被粗糙的雙手撫摸,本就敏感的腳心一陣發癢,下嘴唇被咬得慘白才能抑製住抽回腳的動作。

童錦兮也有些失神。

手裡有了這麼一雙嬌嫩的腳,捏碎的想法就好似破了一個洞的氣球,病態的想法漏出來的越多,這個洞就越大。

不自覺的,她的手上加重了些許力道,鳳洛慕立即感到一陣疼痛從腳掌直直竄進大腦,疼得他眼尾發紅,瞬間泛起漣漪,一聲悶哼冇忍住從喉嚨泄了出來。

童錦兮被鳳洛慕的悶哼帶回神思,趕忙鬆了力道,抬頭就對上了那雙忍耐的眼睛。

童錦兮幾分心疼:“疼怎麼不說出來?”

閃爍的黑曜石般的眸子帶著些許委屈與恐懼,鳳洛慕輕微搖了搖頭:“不,不疼的。洛慕不嬌氣,主人想怎麼對待洛慕都可以。”

童錦兮覺得鳳洛慕這人還真是奇怪。

“今日宴會上那般侮辱你你都不怕,現在怎麼就委屈得像隨時要哭了?”

鳳洛慕俯下身,雙手捧起童錦兮的兩頰,眼神清澈,是滿滿的虔誠:“隻要主人不是丟下洛慕,無論主人對洛慕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彆說宴會上是假戲,即便那真的,隻要是主人的命令,洛慕都心甘情願。”

“你……”童錦兮怔愣有片刻,這才終於消化了這句話,不敢置信地說道:“腦子壞了嗎?”

鳳洛慕委屈了,眼裡瞬時蒙上了一層白霧,不受控製地哭了出來。

童錦兮被他這架勢嚇到,連聲哄道:“冇,沒關係的啊,腦子壞了我們可以治,就算治不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誰知鳳洛慕哭得更大聲了。

他的主人哪兒都好,就是情商太低。

撩人卻不自知,共枕這麼多年,他還把真心捧到她麵前了,可這根遲鈍的木頭什麼也不知道。

童錦兮頭都大了,剛纔弄疼他他不哭,現在自己關心他腦子健康,人反而給哭得稀裡嘩啦。

男人,真的好難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