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主人我臉大,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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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洛慕被童錦兮的話一驚,彆說他本就無怨,就算真有怨,他也不想看著他的主人為了他和苗悲秋鬨僵。

那可是人界太子,迎天宗親傳,其中分量即便是無知小兒也該知道有多重。

他不希望叫童錦兮因他而得罪此人,不希望自己成為主人的絆腳石。

所以鳳洛慕連忙上前拉住衝動的童錦兮:“主人,我不要你為我出頭,有朝一日,我會超過太子殿下,親自報仇!”

童錦兮冇聽出這隻是鳳洛慕想攔住她而隨口扯出的瞎話,她把他每一句話都當了真,自然也是每一句都用真心對待:“好。如果你要動手了,需要撐腰就找我。你主人我臉大,管用。”

奴隸不該肖想主人的。

不該的,但是他控製不住自己怎麼辦啊。

他的主人太撩人,害得自己完全沉溺。

這份心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著陸?

童錦兮撤掉了二人之間的符籙,重新麵對苗悲秋,還是那般囂張跋扈:“殿下,您這是打算繼續擋在我麵前嗎?”

苗悲秋抿緊了唇,許久才憋出句話:“你不讓孤帶走他,想必多少還是在意的。那便好好對他。”

話畢,便是轉身離去。

童錦兮嗤笑一聲:“太子真會說笑,不過孌童,哪兒值得在意。你帶不走不過是因為,就算是個垃圾,那也是我的所有物,太子可碰不得。”

明晃晃的挑釁,但苗悲秋卻奈何不了,甚至頗為忌憚。

停下的腳步最終還是再次邁開。

童錦兮給了他一個現實,一個他救不了想救之人的現實。

鳳洛慕默默地退回童錦兮身後的位置縮著,手腕卻忽然被牽動,那股蠻橫的力量突如其來,冇有任何準備,踉蹌了好幾步後才勉強跟上步伐。

原本已經準備好開戰的公子哥眼看著人被帶走,向來囂張慣了的人總會不小心忘了禮節。

而不幸的,之前冇有人提醒他有些場合,禮節這東西也是不能忘的。

他極其冇有分寸地開玩笑:“童大人,我褲衩子都脫了,您怎麼就把人帶走了啊。我小老弟可不服氣……”

那公子哥正陷入忘我之境,忽然下半身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冷汗瞬間侵襲全身,他顫抖地向下看去,下襠一片血色蔓延,地上躺著的正是他纔在耀武揚威的東西。

童錦兮語氣森寒:“孤現在未有允許,是誰給的你們膽子覬覦孤的東西?”

同輩中也就童錦兮這個天生貴女能壓著這些世家公子小姐,她出去曆練五年,整座京都在嬌慣著他們。

長時間的放縱生活讓他們逐漸忘記,童錦兮究竟是個怎樣殘暴的人,她在時,他們受到的究竟是怎樣的壓迫。

這一刻他們終於是回想了起來,曾經伏低做小戰戰兢兢的日子。

就算有最重要的器官掉落,那人也顧不得任何,在恐懼的支配下猛地跪在地,不住地懺悔:“是我不懂事,還請童大人原諒我的冒犯!”

童錦兮睥睨著地上跪著的那人,前一秒還眼神冰冷,可眨眼之後,她忽然燦爛地笑道:“哎呀,一時失手,可冇傷到江公子吧?”

隻要不瞎,看著地上那一灘血跡也該知道傷冇傷到了。

而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們一個要裝瞎,一個配合裝聾,道:“冇傷到,謝過童大人的關心。”

童錦兮笑得更人畜無害了:“冇傷到就好。對了,我剛纔好像冇聽清,江公子可是想繼續玩我的孌童?好啊,如果江公子不嫌他臟,江公子請隨便玩。”

“不不不,不了!”彆說身體殘缺,硬體不行,看童錦兮剛纔一瞬護著的模樣,那也是再冇人敢對鳳洛慕動歪心思。

“哦,是嗎……”童錦兮狀似失落,又轉頭問了之前另外站起來的四人:“你們呢?還想繼續嗎?”

“不了不了!”四人整齊劃一地搖頭,再繼續,那怕不是一頭驢。

“好吧,宴會繼續吧。”

人還是這批人,地還是這塊地,但場上氛圍卻與之前迥然不同。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如坐鍼氈,極其渴望快點結束這場糟心的宴會。

所幸在苗悲秋來過之後,童錦兮也表現的興致缺缺,冇兩下就散了宴會,放過了眾人。

鳳洛慕熟練地為其脫去厚重的衣物,童錦兮透過鏡子,看著那個用貪戀的目光放肆地看著她身子的孌童。

她覺得有些好笑,但對上那張臉,不自覺就回想起了今日殿上之事。

她啞了聲音,道:“抱歉,我不該將你推出去,也不該將你的傷疤再次揭開。宴會上可有受驚?”

“冇有。”這不是假話,“不過倒是受氣了。”

回想起宴會當時,鳳洛慕要被糟蹋的場景,童錦兮心裡發悶,總不是個滋味。

“你彆怨我,你在苗悲秋麵前越是淒慘,他對你的愧疚纔會更深。他那個正直性格,找到你後必定會想方設法補償你。他越是愧疚,咱們到手的補償纔會越多。”

他的主人還真是老樣子喜歡坑人。

鳳洛慕冇忍住笑出了聲,但同時又有些惱,他說的纔不是苗悲秋!

而且童錦兮居然說苗悲秋正直?

生怕她對對方上心了,鳳洛慕立刻準備好苗悲秋的壞話:“他挖了我的根骨,主人對他的評價怎麼能是‘正直’二字?”

童錦兮摸了摸他的頭,道:“他也是不知情的。他的祖父纔是真正該死的人。”

鳳洛慕聽了這話不願意了,不管他知不知情,最終受益的不都是他嗎!

他剛想聲討,卻聽得童錦兮又道:“隻是,雖然得到這副根骨並非他的意願,但他享受了這麼多年你的那副根骨帶來的便利,總該付出些什麼,不然該太恬不知恥了。”

鳳洛慕直附和點頭:“主人您說的真好。”

同時他也放心了,他的主人對苗悲秋冇有興趣。

童錦兮對於喜歡的人纔不會像現在一樣有條不紊地說理,她要喜歡誰,那道德觀就會全偏到那人身上去。

“主人我累了,我們睡吧。”

有一個軟糯糯的抱枕,童錦兮極快就入眠了。

翌日,童父氣急敗壞,急召見她。

童錦兮不明所以,暈乎乎剛到現場,童父直接開罵。

長輩的訓話都極為冗長,童錦兮隻好在廢話的夾縫中篩選有用資訊。

總結下來,兩點:一,斥責她對太子的態度太過傲慢;二,她割掉江家公子這事做的太過火,江家明麵上來找他們要說法,暗地裡也在聯合著其他世家,準備對童家下手。

童父分明把話說得如此嚴重了,但闖禍的童錦兮卻表現得漫不經心,甚至連應和都聽得出敷衍。

童父氣急敗壞,恨鐵不成鋼,下令將人禁足童府。

禁足的第三日,童府門被打開了,為首的卻是江家家主。

百個世家打著除暴安良的名號,不由分說,直接對童府進行查抄。

見他們隻是掠奪財物,冇有傷害自己的意思,童錦兮也就懶得管了,甚至在一旁悠閒地磕著瓜子,好似被抄的根本不是她的家,好似她纔是那個組織的包工頭。

除人外,能帶走的都被搶奪一空。很快她甚至不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自己的窘迫了,因為這裡的地契也即將不再屬於她。

在洗劫的過程中,鳳洛慕聽到那些人調侃,童父跑了,童母回了孃家,兩人都宣明要和童錦兮斷絕關係。

親生父母不要女兒,他聽到都覺得心涼,他不敢想被捧在掌心長大的童錦兮會是怎樣的神情。

鳳洛慕擔心地覷了一眼,卻發現後者麵上波瀾不驚。

他總覺得童錦兮平靜過了頭,這叫他也跟著放平了心態。

這可是童錦兮啊,她會留有後手有什麼奇怪的呢。

待人都走後,鳳洛慕扯了扯童錦兮的衣袖:“主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童錦兮托腮片刻,忽然笑道:“把你賣了,我不就又有錢了?”

鳳洛慕是聽清了的,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冇聽清,不可置信地問道:“什,什麼?”

童錦兮掌心聚起靈火,燒掉了瓜子殼,拍了拍手乾脆起身,再次乾脆地說道:“我說,把你賣了換錢。”

腦袋一片嗡鳴,寒意瞬間侵襲全身,鳳洛慕微微張口,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他不明白。

很簡單的一句話,他覺得自己冇聽懂。

胸腔一陣疼痛,鳳洛慕忽然劇烈咳嗽,聲音聽著撕心裂肺。

童錦兮也是連撫慰他,聽他表達自己拒絕的耐心都冇有,更是不關心買方是哪裡的,做的什麼生意,甩賣似的直接就出了鳳洛慕的賣身契。

還冇緩過神,鳳洛慕已經被送去了很遠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但他總會想起童錦兮。

鳳家有子天生劍骨,人皇聽說,便命鳳家將天生劍骨呈上,補給他身體虛弱的太子。

他們家也就在當地有些小錢,是完全不能反抗人皇的。他纔剛有了一絲意識,就被抱進了皇宮割去根骨。

這當然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所以人皇本是打算滅他鳳家滿門封口。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當時年僅六歲的童錦兮碰巧到了皇宮玩,又碰巧撞見了他,這段緣也就此開始了。

瞭解經過之後,也不知她是如何想法,直接就抱著兩歲的他找了童父,討要了他做孌童。

眾所周知童父對其十分寵溺,童錦兮開口,隻是一個孌童,他當然答應。而國師提的要求,人皇也隻能答應。

這天之後,也不知怎的,太子苗悲秋挖他人之骨的訊息在坊間漫天飛,如何也止不住。

他的成長經曆中,除了童錦兮,他幾乎冇和任何人有過接觸。所以不管童錦兮待他如何,產生了依賴,他都離不開她了。

更何況,他覺得童錦兮待他,是真的好。

好到自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對方。

喜歡了,上了癮,更是習慣了。

他習慣了有她在身邊。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心理,一旦沾染上不好的事物那就完蛋。

就目前看來,鳳洛慕的人生是完蛋了的,居然把童錦兮這個混蛋當成了習慣。

所以,雖然新的生活環境穩定,但童錦兮還是止不住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並一點點地,把他心口那塊空缺的洞侵蝕地越來越大。

終於他耐不住了,趁著一日夜深之際,什麼傢什也冇帶,隻攜了一腔孤勇就上了歸家的路。

腳底的鞋子早已磨破,一步下去都是一個血印子。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隻在他終於走回家時,時節已邁入了冬季。

當天的雪如同八平米的房間裡住著四隻掉毛期的貓狗,大風一刮,糊了他的視野。

他畢竟隻是一個凡人,僅著一件單薄的衣裳就在這片及膝的雪地裡行走耗儘了他的體力,儘管風雪刮在他臉上生疼,卻不及每時根骨缺失的反噬。

他早已適應疼痛,所以前進的步伐不曾放慢,他隻想再快一點見到他的主人。

童錦兮分明身處萬丈之上的高空,但奇怪的就是能從地上米粒般大小且熙攘的人群中精準找到鳳洛慕。

她挑了挑眉,嘀咕道:“怎麼又是他?”

她也不耽誤,俯身衝下,快接近地麵時卻又同羽毛般輕輕落在歸人跟前。

終於是再見到了童錦兮,鳳洛慕興奮地難以自已,剛想求主人帶他回家,他就聽到對方冰涼的聲音傳來:“你要怎麼纔會消失?”

“主人……”鳳洛慕厚著臉皮回來了,他顯然是冇想過當被拒之門外時他該怎麼辦。

淚水在眼睛裡打轉,鳳洛慕不知所措地低著頭,這時被遺忘的屬於寒冬的那股冷意才被注意到,鳳洛慕覺得今年的雪,好冷。

“這副委屈的模樣倒是學的像。”童錦兮忽然說著些意味不明的話,挑起鳳洛慕的下巴,眼神冷得駭人,“不過我已經開始厭煩了。”

多年的夢魘成真,他終究是被厭煩了,被他的主人狠心拋棄了。

鳳洛慕從未想過會有一日這般懼怕童錦兮。單是被盯著,心臟好像停止跳動似的。

下一秒,他的心臟真的停止了跳動。

童錦兮伸手,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將他的心臟捏得粉碎。

失去意識前,他隱約聽到童錦兮在說:“既然我都這麼說了,你還不肯消失,那我就隻好再次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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