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初中英語好難啊。”
小女孩嘟起嘴，用手墊著腦袋，趴在書上。
這間臥室除了兩張床，一張桌子，就隻剩下那張己經蒙塵許久的梳妝檯。
“不著急，慢慢來。”
鳴溫柔地笑著，輕輕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姐姐好溫柔啊。”
董凡凡一邊說著一邊用一隻手握住鳴的手，將臉蛋貼了上去。
“溫柔，我嗎？
或許吧。”
她的眼神有些躲閃，自己現在選擇的這條路註定與溫柔無緣。
“姐姐要自信一點!這個手暖和的讓我想起媽媽了。”
女孩的情緒逐漸從開心變得略帶些感傷。
鳴自然也知道董凡凡的母親發生了什麼，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我知道爸爸是騙我的，他說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養病，我知道，我都知道，媽媽己經離開了，不過為了不讓他擔心，我還是裝做被他騙到了哦，怎麼樣，姐姐，我很厲害吧。”
女孩將臉微微低下，讓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孩子的哭腔卻戳穿了自己的堅強的偽裝。
剛剛客廳的情緒還冇有消解，鳴的溫柔又讓她想起了母親，董凡凡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小聲的啜泣起來。
看著掌中落淚的女孩，她的心絃似乎也第一次有了些許觸動，不過在她動搖的那一刻，立馬有一個聲音鑽了出來，不能對任務目標動感情。
鳴最後還是選擇給哭泣的女孩一個擁抱，用自己的方式安撫著她的情緒。
“蹬!”鳴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她迅速的辨認出上麵的字。
一秒之後，一條定位訊息彈出，覆蓋掉了上一條訊息，鳴立馬拿起手機，對己經平複情緒的董凡凡開口說道：“凡凡，姐姐有點事要先去處理，你乖乖在家等大人回來，好不好？”
“嗯。”
女孩紅著眼圈點了點頭。
她迅速起身，離開董家，趕往定位訊息上標定的地點，心中默唸道：“新人，可不要出事啊!”時間回到三十分鐘前。
我答應了董山的邀請，和他一同去便利店置辦物品。
“董家長這附近最近的便利店在哪？”
夕陽的餘暉給這片老小區染上了一層紅暈，等待著月光來交接工作。
“小區裡麵有一個不是很大的雜貨店，菜市場的話可能有點遠，因為這地方有點偏。”
董山開口解釋道。
“那要不開我車去買菜？”
“那也太麻煩您了，咱們還是走路去吧，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莫老師你聊聊。”
出門時的不安感在不斷放大，如果他真的發現我偷聽了他和那個自封聖人的瘋子的對話，那此行必是凶多吉少，不過也正因如此，或許能夠套出更多情報，風險越大，收益越高。
“那行，那就不開車了，老董你想和我說什麼？”
聽到我對他的稱呼變了，他的表情似乎也微微有些變化，董山接過話茬，開口說道：“老莫啊，你說人犯了錯，就應該一輩子為那個錯負責嗎？”
小區裡的街坊鄰居們看見我們，紛紛避讓開來，像是見了什麼臟東西一般。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這不意味著你之前犯錯的影響就消失了，為自己的錯誤負起責任，這應當是改錯的第一步。”
在謝家的時候，周圍人總說我社交很厲害，其實我自己覺得並不然，我隻是對每個不同的人表達我自己的態度罷了。
“老莫，你也覺得罪人就應該被定一輩子的罪嗎？”
“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說的負責是消除自己帶來的影響，而不是一輩子把自己當罪人。”
“我是個俗人，冇讀過什麼書，不像你們老師有文化，你說的消除你自己造成的影響是什麼意思？”
“你的事王老師和我說過一些，就拿你自己舉例子吧，出來之後有和那個被你搶的人道過歉嗎？
你想彌補他們母女倆，但是實際上從你剛剛的教育方式來看很難讓凡凡感受到父愛，這些街坊鄰居怎麼知道你情況的我不清楚，但是社會對你的信任缺失也應當由自己來處理，讓所有人看到你的改變，重新信任你，這才叫負起了責任。”
我們倆用著朋友之間閒聊的語氣講著這個沉重的話題。
“可是就算我想，他們也冇有人給過我機會啊，我和凡凡明明己經換了地方生活，可是這些人不知道是從哪得知了我過去的事情，現在我每次出門都要忍受那些鄙夷的目光，就連凡凡也要被學校裡的小孩叫成搶劫犯的孩子，原本想找份工作養家餬口，最後也隻能被彆人轟出去，現在隻能打打拳養活凡凡了。”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怒意，但是我聽的出來，那更多的是無奈。
“打黑拳嗎？”
我投過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是。”
他毫不避諱地承認了，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劣質菸草和一個打火機，點燃了一根吸了起來。
“畢竟現在隻有見不得光的地方纔容的下我。”
帶著些許星辰的斑駁夜色掛滿了天空。
董山一邊說著，一邊吐出一口白霧，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了一盒包裝精緻的煙，從裡麵抽出一根遞給了我。
“老莫，抽嗎？”
“雖然我很想陪一根，但是煙這東西我抽不來。”
我訕訕笑道。
看著這有些落寞的刀疤臉，我的心臟不由地一顫，或許他說的對，隻有見不得光的地方纔能容的下我們。
“老莫，要是早些認識你就好了，你，謝老師，王老師都是好人，對我冇有成見。”
他收回了煙，感歎了一句。
聊天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間就到了董山說的雜貨店。
一個老舊櫃檯擺在進門冇多遠的位置，後麵是三排貨架，上麵擺著些日用品和零食，一台冰箱被放在門另一側的角落，店裡用幾個昏黃的白熾燈照明。
老闆此時睡在櫃檯後睡椅上，是個五十多歲的削瘦男人。
“老董，我在門口等你，你進去買吧。”
我和董山招呼一句，便倚在櫃檯旁。
老闆看我們來了，也從睡椅上起身，看見董山的時候麵色一變，隨後用他那帶著濃厚口音的普通話說道：“要買些啥子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