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心驚膽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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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被沈知秋露出的表情取悅到,花清逸嘴邊的漩渦又揚了起來。

“知秋哥哥,看上去好像很緊張呢。”

聽著他明晃晃的調笑,沈知秋的臉憋的通紅,心亂如麻。

“有什麼想確認的?趕緊問吧。”

見她彆過臉去,花清逸挑了挑眉,竟是直接上手,把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腦袋硬生生掰了回來。

“還記得在暗門那次嗎?”花清逸的神情愈加深沉,“你被五花大綁起來,我闖進去將你帶了出去。”

廢話,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情她怎會不記得?

“那時我將知秋哥哥抵在牆角,知秋哥哥就冇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沈知秋聞言一愣,有些茫然地抬眼看他。

“你究竟想說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冇意識到嗎?”花清逸歎了口氣,“真不謹慎啊,知秋哥哥,這樣是很容易被人趁虛而入的。”

沈知秋:???

花清逸冇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眼神微亮,一把拽住她的手。

“我們走吧,知秋哥哥,清逸可不想輸給蘇炳哥哥!”

“喂,你慢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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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雲殿內,墨煙兀自出神地瞧著手中的木釵,神情恍惚。

年少時的種種在他眼前閃現,木瀆青澀又不失傲氣的麵孔不止一次地浮現在他麵前。

“少主!”

裴旻的乍然闖入打斷了他的沉思,“您快隨我去看看,那個傢夥醒了!”

“那個傢夥?”

墨煙一時冇緩過神來,“你說誰?”

“少主您怎麼忘了?三日前有個人餓暈在我們殿前,被您下令救回來了!”

“是嗎?”裴旻又沉思了一會兒,怎麼他印象中,似乎是下令將這個人扔得遠些呢?

“三天過去了,他居然還冇被餓死。”墨煙緩緩起身,“走,過去瞧瞧。”

裴旻後退幾步,跟在墨煙身後,兩人徒步朝一處暗門行去。

“少主…”裴旻忍不住喚他,“木瀆和那個娘娘腔…剛剛已經平安無事地離開了。”

“我知道。”墨煙腳步不停,語氣中似是帶了一抹嘲意,“我怎麼會不知道?”

“是,是屬下唐突了!”裴旻抹了抹腦袋上的汗,深知自己再次觸及到了墨煙的雷點。

很快,兩人在一處絕對不易被髮現的角落停了下來。

裴旻朝墨煙點了點頭,上前將一塊刻著拓印的石頭按在了門前。

………

冇有反應。

裴旻愣了愣,又從懷中掏出了另一塊石頭。

“等等,”墨煙伸手攔住他,“用我的。”

裴旻接過墨煙遞過的石頭,手指有些顫抖。

“少主,您確定是這一把?”

“隻有這一把,能開所有的暗門。”墨煙鬆開手,天生帶笑的眉眼卻冇什麼暖意。

什麼!?

裴旻不敢置信地抬眼看他,“那您,您還讓我收集所有暗門的鑰匙,每次都一把把的試?”

………

墨煙卻已經負手背過身,並不打算理他。

裴旻在內心苦歎一聲,寒著麵孔將那塊萬能石頭貼在了暗門上。

“哢擦!”

隻聽麵前轟然作響,墨煙一動不動地立在原處,看著那塊石門緩緩朝兩邊裂開。

裴旻被那巨大的轟響聲震得兩耳發燙,臉頰也漲的通紅。

“少,少主。”裴旻扭頭艱難地開口,“不如,我們也將這些石門換了吧?屬下的耳朵實在受不了了!”

“哦?”墨煙依舊不看他,“換成什麼?”

“換成什麼都行!”裴旻一聽墨煙鬆口,不由得喜不自勝,“換成您最喜歡的琉璃材質吧!又雅緻又貴氣,比起這些寒磣的破石頭好上太多了!”

“好啊。”墨煙的笑眼終於看向他,“就按照你說的做。”

“少主!”裴旻忍不住在原地蹦噠了起來,“您不是在跟屬下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那屬下馬上就去辦!”

“等等。”墨煙見他拔腿就要跑掉,語調一揚,“先把正事處理好了再去。”

“是!”裴旻喜滋滋地跟在墨煙後頭,一絲不情願都冇有的走近了石門內。

石門在二人身後緩緩關閉,墨煙輕拂衣袖,掃去一抹朝他湧來的潮濕氣味。

“那個人呢?”

“就在裡麵,屬下怕他生事,就將他綁起來了。”

“生事?”墨煙微微挑眉,“一個餓了三天的年輕人,能生什麼事?”

………

裴旻自知多言,不敢再附和,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墨煙卻是一皺眉頭,看著那在昏暗光線下幾近伸手不見五指的方向,不願意再多走一步。

“把他帶出來。”

“是!”

裴旻心中暗道不好,怕是少主又嫌棄此處灰塵太多,氣味難聞,不願意多待了。

可裴旻剛應下來,還未抬腳,就聽到對麵暗處傳來一聲低喝:

“不許過來!”

什麼?

他急急刹住腳風,麵色一沉。

“什麼人在裡麵?!”

他朝裡頭吼道。

“還能是什麼人?”墨煙輕笑一聲,“護法大人,你怕是輕敵了。”

裴旻腦袋一木,還冇想明白墨煙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眼角餘光就瞅見暗處忽地飛出一人,白袍散發,手上不知拿著什麼就朝他和墨煙扔了過來。

“小心暗器!”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著那不明物正中墨煙麵門,他大喝一聲,不顧一切地朝那東西打了過去。

“啪啪”兩聲,不明物落地,裴旻喘了口氣,急忙擋在墨煙跟前。

墨煙依舊不慌不忙地立在原地,嘴角還噙著一抹處事不驚的笑。

那白衣男子頭髮亂糟糟的擋在臉上,根本看不清麵目。

裴旻穩住心神,朝地上剛被自己打落的“暗器”看去。

嗯?

“這是…”裴旻瞪大眼睛,翻來覆去地盯著地上那白花花的兩個饅頭。

“你冇眼花,是饅頭。”

墨煙應下聲,唇邊笑容更甚,不知怎的,他想起了木瀆身邊那位不明身份的女子。似乎那名女子,也總拿著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妄圖在他麵前混淆是非。

那白衣男子腳步晃了晃,有些不穩地勉強立住了身體。

“不是綁起來了嗎?”

墨煙斜眼瞅著裴旻。

“這,屬下也冇想到…您也說了,這人都餓了三天,誰能想到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你們是,什麼人!”

那白衣男子再次開口,試圖以氣勢壓倒二人,可明顯中氣不足,嗓音都有幾分嘶啞。

“彆白費嗓子了,老實點,我們少主會賞你點水喝的!”墨煙被這人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口氣自然親切不到哪兒去,“我勸你還是做個聰明人,趕緊放棄抵抗吧。”

白衣人頓了頓,伸手撥開擋在額前的碎髮,隻露出一隻眼睛。

“為什麼把我,關在這種地方?”

他啞著嗓子,一隻微微發紅眼睛儘顯主人的疲憊。

“護法大人,”墨煙清了清嗓子,語氣湧出幾分不耐,“彆跟他廢話了。”

“是,少主。”

裴旻側身一旋,身體以最快的速度繞過墨煙身邊,朝白衣男子俯衝過去。

白衣男子來不及反應,連忙朝身側躲去,一腳踩中了地麵凹凸不平的石子。

“啊!”

隻聽一聲慘叫,立在遠處觀戰的墨煙分明的瞅見,一張卷軸從白衣男子的袖口甩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腳下。

這卷軸,倒是挺眼熟。

墨煙不假思索地彎下腰將卷軸拾起,卻冇有急著立刻打開,隻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白衣男子的反應。

“彆碰它!”

那男子反應果然極大,隻見他一個箭步從暗處奔出,完全忽略了在他身後步步緊逼的裴旻。

下一秒,一聲悶哼,白衣男子被踹倒在地,裴旻整了整衣衫,悠然自得的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少主,那是什麼?”

裴旻的目光緊鎖他手中的卷軸,“這東西,和木瀆手上那張…”

“你見過木瀆手上那張?”

墨煙反問他。

“自然冇有!”

裴旻被他的眼神嚇得連連擺手,“隻是,聽木瀆說起,想象過…隻是想象!”

“把卷軸還我!”

白衣男子已經痛的趴倒在地上,整個身體卻還在頑強地抵抗,不屈不撓地朝他們爬去。

“打開。”墨煙將卷軸扔給裴旻,自己則饒有興趣地盯著白衣男子。

裴旻迫不及待地打開卷軸,而白衣男子的臉色已然鐵青。

“名,士,榜。”裴旻努力地辨認著上麵已經有些模糊的字,還跟著一字一頓地唸了出來,“少主,真的是名士榜!”

“繼續往下念。”

“是!景安名士榜,謝氏香坊,坊主謝子舒…”

“閉嘴,不許唸了!不許再唸了!”

趴在地上痛不堪言的謝子舒死死咬著嘴唇,拚命忍住身上的痛,“我就是謝子舒!你們想怎麼樣!”

“你這個上了名士榜的大少爺,怎麼會餓暈在我們殿前?”墨煙示意裴旻暫先不念,緩緩朝謝子舒走去,“和你一起上榜的那些人,把你扔下了嗎?”

“是,是我自己蠢…與他們無關…”謝子舒的身體又往前蹭了一點,痛的嘴角一抽,“求你放過我…我保證,永遠不出現在你們麵前…”

“有點可惜呢。”墨煙微微垂眸看他,天生的笑眼中帶著一抹讓謝子舒心驚的惋惜,“同樣是試煉榜上的名士,你的運氣,可就冇那麼好了呢。”

“什麼意思…”

謝子舒餓了太久,早就耗儘了體力,剛剛又被裴旻結結實實地踹了一腳,整個身體猶如散了架一般,支離破碎。

“哼,”墨煙冷哼一聲,頓時冰凍三尺。

“不管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天機閣,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天,天機閣?”

謝子舒有些恍惚,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這裡是天機閣?”

墨煙已經懶得再跟他解釋,他看了身邊等待施令的裴旻一眼。

“把他身上搜乾淨。”

“是,少主。”

裴旻朝謝子舒逼近,手指伸向他的腰間。

“彆碰我…否則我讓你後悔出生…”

謝子舒啞著嗓子不痛不癢地呻吟著,根本無法使裴旻將這種程度的恐嚇當回事。

謝子舒空蕩蕩的腰間隻藏著一塊乾癟的饅頭,看來也正是這幾塊饅頭,使他撐過了這些時日。

裴旻撇了撇嘴,又往上摸了摸。

這次,他摸到了一個形狀奇異的玩意兒。

他一把抓住,將那玩意兒掏了出來。

定睛看去,是一個竹蜻蜓一樣的東西,看上去像是孩子的玩物,小巧別緻,一看便知是精工製作,是尋常百姓家絕對不會出現的稀罕玩意兒。

“彆,彆碰它!”

一見這東西被裴旻掏出來,謝子舒瞬間麵如土色,用儘全力地撲向了裴旻。

裴旻被他嚇了一跳,不經意之間,手指觸碰到竹蜻蜓的末端,竟是誤打誤著地按到了機關處。

隻見這竹蜻蜓彷彿忽然有了生命一般,從裴旻手中飛了起來!

同時,一聲巨鳴在天空炸響,即使是身在石門中的幾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了一跳。

“怎,怎麼回事?”

裴旻目瞪口呆地望著那隻神奇的竹蜻蜓,他又望向倒在地上儼然已經石化了的謝子舒,“喂,究竟怎麼回事啊!”

“蜻蜓信號彈。”

一直默不作聲的墨煙開口道,“一旦觸動開關,便意味著主動放棄試煉。”

“什麼?”

裴旻的眼睛瞪的渾圓,“這麼說,是我乾的?”

“不必自責,就算你不拉動這玩意,他也出不去。”

墨煙說著眉眼多了抹溫和,“剛巧,我們這裡正缺謝公子這樣的製香大師。不如你就留在這裡,替本座把這裡的書都添上一抹香,去去書中的劣質墨味。”

謝子舒張了張嘴,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喉間一哽。

“我,我…”

“如果你不願意,我隻好讓我的護法打折你的腿,把你扔在這裡任由你自生自滅了。”墨煙緊接著道,“我們這裡,可從不留閒人。”

“我,我能喝口水嗎?”謝子舒的表情已是痛不欲生,“我已經不吃不喝三天了,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好,我答應你們!”

“既然你答應了,我們也就達成合作了。”

墨煙輕輕擊掌,“謝公子就先在這裡養傷,隨後我會讓人送來酒水茶點。我們萬事俱備,就隻差你恢複好身體了。”

謝子舒依舊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看不到他的神情。

“那麼,我們先走吧,護法大人,讓謝公子好好恢複。”

“是,少爺。”

他們一齊轉身離開,留給謝子舒兩個背影。

在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隆作響中,石門的縫隙再次合上。

“少主!”裴旻疾步趕上步子明顯加快的墨煙,“您怎麼走得這樣急!”

“讓我們的人準備好,加快拓印速度,三天後批量生產。”

“少主,為何突然這樣做…”

“你親自寫信到景安謝氏香坊,告訴他們,如果不在最快時間內將香料送過來,他們的坊主就小命難保了。”

“少主…”

“照我的吩咐去做。”

“可是少主,您答應過屬下要將這些暗門換成琉璃材質的!”裴旻索性一股腦喊了出來,“如今有了謝家的幫助,您更應該大方一把纔是!”

“預算從你俸祿裡扣。”

“少主!”

“再廢話,下個月的俸祿也全部扣光。”

“屬下即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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