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拆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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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在匈奴先抑之下顯得異常張揚,未及午夜,街道就已經到處都是紅彤彤的,這時候布料金貴,好紙比布料更貴,人們用的都是廉價的草紙,紙坊趕在年前用劣質的顏料染紅了草紙,雖賣得便宜,但家家戶戶都買的多,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雲中自古就有驚年的習俗,家家戶戶都要貼年畫貼對聯,不過,雲中多數人家中不富裕,精緻些的年畫也值些價錢,久而久之,人們便有了大年三十上午買紅紙自己胡畫一通,再貼外麵的習俗。

薑家和嵇家也不去買畫好的年畫,買了一厚遝紅草紙自己發揮。

魏恒在昨日就已經回了軍營,王大娘也已經休了年假,嵇家的年夜飯堪憂。

往年薑家和嵇家各過各的,兩家都冇有好廚子,各自湊合吃一頓,或者直接在外麵飯館訂,兩家都不是奢侈的人家,訂一桌酒吃不完要丟剩菜有些可惜,因此每回年夜飯就算是出去外麵訂也是自己備好飯碗去飯館端幾道菜回家吃,訂的少飯館冇有外送業務。

今年就不同了,薑家多了芳華這個廚子,嵇家大清早的十分自然通知薑家,今年年飯要一起吃。

韻釀覺得熱鬨一些也好,芳華自覺嵇叔安寧嬸還有嵇靈要不來她家吃,估計這個年過得還不如平日裡來得舒坦,母女倆欣然應允。

早上的年畫兩家也自覺一起,兩家人除了嵇鳴在畫年畫一途上有些手藝,其餘四人都不甚擅長畫年畫,不過年畫這東西,全雲中除了個彆專門做手工這一道的,尋常百姓家都是自由發揮,他們幾個也不怯場。

鄭安寧乾脆在嵇家下院中心放了一張四方桌,奢侈地將嵇鳴收藏的名貴顏料和畫筆都擺出來,供五個人發揮。

嵇鳴甚是心疼,但也不反對,畢竟兩家人難得如此高興。

芳華現在已經翻牆如常,先裝了自家的紅紙翻牆而過,薑韻釀在後。

韻釀卻是冇有直接翻牆,這段時間她早看兩孩子每天翻牆翻得這牆都要磨出個凹子了,今日再看這牆,覺得這牆不拆也早晚得叫兩孩子給磨平了,乾脆趁著今天推了算了。

於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找了錘子趁著自己還有力氣,直接掄錘子往牆上捶。

芳華和鄭安寧打了招呼,將自家的紅紙放到桌一邊,等著人齊開工,卻轉頭不見阿孃翻牆進來,擔心阿孃身體有異,便匆忙要翻牆回去看看。

卻不想,她剛要跨過牆頭,就見牆那頭阿孃掄著一個碩大的錘子朝牆頭砸來,芳華嚇得一哆嗦,趕忙一個翻身,躲開了牆頭的錘子,翻回嵇家。

轟!!!腳下的地隨著身後的牆震三震。

芳華心有餘悸,猛拍胸脯,嚇死她了,阿孃的錘子看著忒有勁兒了。

“芳華,冇事吧!”牆那頭傳來韻釀的聲音,冇多少擔憂,她的實力在阿孃那裡掛過名的。

“冇事!阿孃,為啥要砸牆?”

韻釀:“看它不順眼!早晚要冇,我先砸了泄憤罷!”

芳華:???不懂,不過阿孃能有這般氣力也是好事,隨她罷!

她不再多問,隨阿孃泄憤,兀自遠離戰場,盤算自己的年畫去。

砸牆的動靜太大,把屋裡的嵇靈、嵇鳴和鄭安寧都給砸了出來。

嵇靈在書房看書,離得近,出來看芳華一派鎮定揮毫潑墨,也淡定下來,過去桌邊也開始畫年畫。

鄭安寧不虧是和阿孃媲美的人,一出屋子就開始咋咋呼呼,“怎麼了怎麼了?”

轟!!!這回牆是真塌了。

鄭安寧奔過來正好看到牆轟然而倒,臉上的緊張惱怒瞬間急轉直下,“薑韻釀,你今日怎麼這麼聰明大方,美麗誘人!這牆推得妙啊!”

說完還不滿足,抬手阻止韻釀進一步動作,三兩步跨過石頭堆,從韻釀手裡搶過錘子,抬起就朝半斷的牆猛錘兩下。

牆徹底塌了。

剛趕來的嵇鳴看著滾了小半圈的石頭後全須全縷的兩人,震驚得無以複加。

不愧是他家娘子!

不愧是薑家妹子!

英武不減當年!

鄭安寧可不慣著丈夫文弱,抬手一揮

吩咐道:“快把這石頭都清走!堆這裡白白擋路!”

嵇鳴自覺聽吩咐辦事,跑去搬石頭。

鄭安寧則趕緊拉著韻釀過石堆,到桌邊叫人快畫畫,同時反手給了旁邊候著的嵇靈一巴掌,斥道:“愣著乾什麼?去搬石頭啊!”

嵇靈捂著被他阿孃捶過的腦袋,無語地看著手裡被迫夭折的年畫,終是在母威下屈服,轉身搬磚去。

芳華自始至終不多言,隻是將嵇靈畫一半被汙了的畫拿過來修改一番。

軍旗中間也可以有圖案的,嵇靈原本隻打算畫個飄揚的旗形,芳華想了想,將中間被汙的墨跡擴展成一朵飄逸漂亮的雲紋,狀似曇花盛開,倒也符合嵇靈的審美。

畫完晾在一旁,再繼續自己的畫。

其實她在畫畫這一途不算新手,她大學時功課不忙,在彆人天天泡圖書館學習時,她打工買了平板開始研究各種小愛好,報班太貴,她也隻能在網上找教程,自己畫一些手繪玩玩,不過,自己不精通就是了,和人家專業的差十萬八千裡,隻能畫一些簡單的,複雜的冇有原圖,畫下來很難。

她許久冇玩這些東西,家裡也冇有炭筆顏料這些工具,今日正好有嵇叔的工具,雖然是國畫的,但色彩很豐富,就算染到紅紙上有些不倫不類,但她玩得依舊儘興。

年畫講究喜慶,她以前在網上看過的都是年畫娃娃,或者牛鬼蛇神這一類的,畫牛鬼蛇神她不甚擅長,但年畫娃娃就容易多了。

三角小髻福娃娃,畫出來倒也嬌憨可愛,看著福氣滿滿,不過這福娃娃用色重,一張就廢了嵇叔許多顏料,芳華不禁也有些心虛,嵇叔可是很寶貝這些顏料的!

鄭安寧卻是看到了芳華的福娃娃,滿臉驚喜道:“哎喲,這個小娃娃畫得好,比外麵那些手藝人都畫得有福氣,芳華這孩子果然是手巧。”

許是今日高興,韻釀今日的精氣神很好,咳嗽少許多。

她聽鄭安寧誇芳華,也擠過去看,這一瞅又是一頓誇讚。

芳華臉皮厚地受著兩位老母親誇張的讚美,一臉喜氣洋洋。

鄭安甯越看越喜歡,催著芳華道:“芳華,再畫一張這娃娃,我家門也得貼一張,看著就送子得很!”

芳華聞言眼睛一亮,頓時也不再心虛,一口應下,安寧嬸叫畫的,不是她要費顏料的,這娃娃也是安寧嬸想生的。

芳華邊畫邊評估了一下嵇叔的身體,按說嵇叔這些年身體被安寧嬸訓得更壯實了一些,年輕的時候都能生下嵇靈資質這麼好的孩子,那現在應該也不差,安寧嬸身強體壯,保養得好,兩人想要孩子肯定能實現的。

哎!嵇靈都要有小弟弟妹妹了,有好玩的了!

韻釀卻是一眼就看明白了鄭安寧的意思,狠狠給了鄭安寧一胳膊肘,附帶一個威懾力十足的眼神。

鄭安寧接受到韻釀欲殺人的眼神,安撫似的拍拍人的肩膀,悄聲道:“我這不提前求求嘛!這不也就這兩三年的事了!早求早靈驗!”

韻釀回以一個鄙夷的眼神: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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