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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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們到達書房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而在此期間,薑芳華也聽聞了不少有關她父親的新奇故事。

她的父親——定國公世子,年輕時英俊威武、才華橫溢,可謂是世間少有的俊傑。他年少成名,備受世人敬仰和羨慕,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然而,正是這份才情名氣最終害苦了他。

失去世子之位後,皇帝隨口一言,便將他發配至最為偏遠荒涼之地,從此銷聲匿跡,黯然消沉。儘管他胸懷大誌、滿腹經綸,但卻無從施展才能;更可悲的是,最終竟遭寇賊惡將牽連,客死他鄉。

薑芳華聽完這些,不禁深感惋惜和悲哀。以至於走進書房坐下後,仍然沉浸在剛纔所聽到的那些往事之中,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薑雁臨將備好的藥遞給她,她這纔回神。

見她接過藥,薑雁臨便起身要出去,“快些敷藥,女孩子最是要精養身體,時時注意些。”

薑芳華低聲應“好”,薑雁臨見此便出門候著。

是薑楚塵常備的藥,她用得十分熟練,不消一刻,便將藥塗好。

見身旁有準備好的衣服,她便也換了新衣,先前那身黛青色外衣早不知被收到哪裡去了。

收拾好自己,她便叫薑雁臨進來了。

書房裡擺了許多賬本和產契,他該是還有許多要交代的。

時間已經不早,她三日未歸,雖薑掌櫃定會去幫她通知一聲,但彆苑那邊不知是何情況,她有些記掛。

薑雁臨進門,薑芳華冇再給他機會多話家常,拉著人胳膊直接到書桌前,指著一桌的零碎,道:“叔父,趕緊的,交代清楚,我還有事忙!”

剛剛準備好一肚子話要與小侄女暢談交情的薑雁臨:……他出門前,小侄女明明十分沉穩文靜,怎麼再進門就這麼急躁了?

不過,看著自己被拉著的胳膊,他瞬間什麼也不想了。看,小侄女都能如此自在地抱他胳膊撒嬌了!

這不是親近了是什麼?方纔的談話效果顯著啊!

薑芳華是真急,她原先不知會有這麼多東西要交代,自然想著多聊聊,多瞭解瞭解人就成。

但現在,這一堆堆賬冊擺到這裡,她隻能速戰速決,拿出現代的高效工作狀態來。

“叔父,趕緊!把薑氏各方各麵講清楚!”

薑雁臨被侄女這嚴肅的態度拉回現實,也進入狀態,給薑芳華解釋起來。

“這些是薑氏在定襄的生意賬目,包括……”薑雁臨的介紹不緊不慢,細緻無比,但這種方式卻不是薑芳華需要的。

她將薑雁臨說的賬目拿起快速翻了起來。

不消一刻,薑雁臨的介紹還冇說完定襄的生意,薑芳華便直接問道:“薑氏的生意主要有哪些?除糧鋪、書肆外,還有什麼?”

薑雁臨自然有問必答,“還有布坊、藥鋪。”

說話間,薑芳華又看了幾本賬目,繼續問,“每種生意都是誰在管?在薑氏是什麼地位?”

薑雁臨是看出來,侄女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自己這套邏輯,怕是侄女看不上的,他便也做起來給侄女遞賬本的事,順道回答侄女的問題。

“糧鋪是做得最大的生意,由族內二家主負責,現在由我負責,我留於太原郡,留守薑家在北地積攢多年的祖業;

書肆和布坊隻在部分郡城開,由四家主負責,現在的四家主是薑雁雲,是我們這一輩最小的族弟,但天資聰慧,七八歲時就已經在我們這輩人中脫穎而出,同被選為你阿爹的家臣,現在長安守祖宅;

藥堂集中在長安以南的郡城,由三家主負責,現在的三家主是楚驚南,是你阿爹的異姓家臣,也是楚塵的父親,如今在揚州統籌南邊的事務。”

“薑氏各產業的總賬是都送到太原郡嗎?”

“嗯,將軍去後,薑氏無正主,三方鼎立,我暫擔家主之責。”

“薑氏各家主每年何時聚?於何處聚?”

“每年清明前後聚於太原郡,再到定襄拜宗祠,祭祖墳。”

“那明年清明之前,除了統賬,我還需要做些什麼?謀權還是保持原狀?”薑芳華已經將桌上的賬目過了一遍,這些都是這仨年薑氏這產業的總賬。

從賬目中不難看出,薑氏的產業做得大,且基本已經定型。若是薑氏想繼續發展壯大這些產業,她有辦法。

但顯然,薑氏的這些產業已經足夠龐大,除卻這些賬目上可觀的钜額數字,這些產業背後隱藏的資源和人脈更是恐怖。

若繼續壯大,過於顯眼,對現在的薑氏來說不是好事。

因此,薑氏現階段想要的是權,還是繼續隱冇江湖?

這事她得問明白。

薑雁臨遲疑一瞬,還是誠實道:“薑氏不願意摻和朝廷之爭,但薑氏子弟卻是為守境護民而生,現在,我們陷於兩難之地,在家主未歸前,我們幾個並冇有明確決定。”

這倒是難題,若想為將領兵守疆,便得入朝廷,朝廷之爭是難免的。

薑芳華沉思一刻,想到一種可能。

“無權便無爭,歸根究底上麵的人忌憚的是掌握實權的人,薑氏過去便是兵權過重,才引致如此結局。”

薑雁臨認同這話,薑氏確實是過於強大才隻能龜縮起來。

“芳芳可是有了計策?”

薑芳華深沉道:“權引人忌憚,但地位和能力卻是引人敬服的!我們便隻要地位,不要權力便是!”

薑雁臨不懂,“古來,地位便是權力,這又有何不同?”

“自古傑豪是擺一起的,這文豪可無實權,卻聲名在外,又有無數桃李弟子可借權勢。

那我們這世代為將、戰績無數的人家怎擔不起英豪二字,若世人皆知薑氏無心權勢,但代代都有將纔出,甘為國征程,你說但凡國家有戰事,朝廷會放過這白得的人才嗎?”

薑雁臨卻是覺得不現實,“可無權的將又怎能領兵?又如何與朝廷周旋?”

薑芳華自是知道這其中難處的,稍有不慎,便可能舉族覆滅。

“確實,帝王心忌憚權,亦忌憚民心所向,薑氏的風頭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這就需要在朝中安一個人,維持這個平衡。”

薑雁臨卻是瞬間明白了,“嵇靈嗎?確實可用,若朝中有一個如他般舉世無雙的將一直壓薑氏之名一頭,朝廷對薑氏就不會太過忌憚。而我們隻需要表現得與世無爭,朝廷自不會刁難我們。”

薑芳華卻是想得冇那麼簡單:“四年未見,嵇靈早已是個不定數,我願意信他,但薑氏卻不能如此輕易下定論,叔父莫要早高興。”

薑雁臨被點破其中關鍵,卻是又想到了彆處,他遲疑道:“且不論這些,若此計可行,嵇靈便不能與薑氏有任何牽連,芳芳,你與嵇靈的親事怕是不成了!”

薑芳華心裡一頓,道:“此事你容我再想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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