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冇見識的她

-

從嵇家回來,廳堂還亮著,窗上幾個燭影忽明忽暗,等待著她回來。

打開門,全部都在。

雲朵和晴天站起迎她,“小姐!”

一個聽她話的點頭示意,另一個執拗的頭是點了但腿還是不聽話地屈起。

薑芳華回以點頭,對雲朵不規矩的腿眼不見為淨地迴避。

薑瑾興奮地向薑芳華招手,“姐姐!你回來了!”

兩米不到的距離,實在不必要這麼大動作,薑芳華對這個外向的小孩從當年的冇眼看到現在已經接受如常。

薑楚塵不耐煩地貶斥薑瑾,“半大小子不害臊!”

薑瑾衝薑楚塵冷哼一聲,表示互相的看不順眼。

薑芳華眼裡將薑瑾過分誇大的表情看得分明,知道這孩子在故意造動靜逗她,配合地露出笑臉。

屋子裡的人見她開心了,氣氛輕鬆起來。

薑芳華剛坐到他們給她留出的首位,雲朵斟好的茶已經到她手邊了,端茶輕抿,掃一圈幾人。

回了薑家,幾人的衣著恢複正常,她天天混在酒坊裡,習慣了穿耐臟的黑布衣,要不是雲朵給她的各套衣服上繡了不同的花紋,她怕是分不清哪套是哪天穿過的。

雲朵和晴天跟著她穿布衣,最開始兩人學她天天黑布衣,她還道兩人品味獨特,後來雲朵幫她收拾衣櫃,看見那些花色的衣服露出喜愛,她才驚覺兩人不是品味獨特,隻不過是看她這個所謂的小姐穿黑布衣,不敢比她穿得好看,這才學著她穿黑衣。

後來,她拉著兩人談了一番,兩人這才換了黑衣服,現在穿的,雖不是什麼好料子,但也花紅柳綠穿得花色好看。

至於剩下三位,可不在意什麼那些規矩,穿的精細,反正是她買不起買不到的料子,幸虧幾位爺自己有私房錢,不然她真養不起,他們來時都是長身體的年紀,一年換的衣服比她還多,她就算拆了自己那幾套為數不多的好衣服也不夠給他們三人湊合著續續衣服的胳膊腿。

每年都會有人給他們送衣服和其他用品,薑家對他們三個十分大方,每當這時,她都要懷疑到底誰是主子,他們都口口聲聲的小姐小姐叫著,結果每年送來的東西都冇有她的份。

眼下坐在一圈,要不是她坐主位,誰看她都像三個少爺的小丫鬟。

薑家也不主動與她聯絡,她至今都摸不清薑家對她的態度,就算是借她腹生薑氏子,但這方法也太敷衍了吧,送三個男的到她家,然後不管不顧四年,任他們發展,就這態度還想要她給他們趕緊造個娃?

再掃一圈桌邊的三個男的,各有風格,各年齡段都站了,都是人才。

也是,未來的薑家主可不得找個聰明點的爹才能保證質量。

這麼一想,薑家的安排也算保質保量了。

“這次定襄之行楚塵和雲舟和我一起,你們三個留下守家。”

“不行,姐姐,我要和你去!”

“小姐,我也要去!家裡有晴天管賬就行,我得跟著小姐照顧衣食。”

“我我……小姐,我也想去。”

薑芳華揮手叫三人坐下,“雖已過了客商來雲中的盛季,但冬初正到了核賬分賬的時候,晴天得留下管賬。

這次我們趕在冬初出發,時間緊張,要在初雪到前抵達定襄,路程不遠,但我打算徹底將雲中酒名在定襄打響,在定襄建立雲中酒業的第一個據點,估計這個冬天是回不來的,若行事遇到阻礙,怕是明年開春也回不來,到時候要開始準備新一批的酒麴了,酒坊的工人雖然都已經有經驗了,但他們隻負責一個環節,對整體的釀酒不甚瞭解,小瑾你得留下控局。

雲朵,你放心,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你留下給他們倆和嵇叔安寧嬸做飯,每日記得按時給他們送飯,若是人冇回來,就辛苦你送去衙門。”

若小姐冇說明他們的職責,他們還能找藉口跟去定襄,可小姐任務已下,他們必須守令。

“是,小姐!”雲朵和晴天得令。

薑瑾雖心有不甘,但也隻是不應聲,冇有爭執了。

薑芳華繼續吩咐,“馬雖然已經搞定了,但是民兵小隊的人大多都不會騎馬和趕馬車,楚塵,這幾天你最閒,你明天去教教他們。”

她這邊話剛落,那邊薑楚塵就開始唱反調,“我很忙,要製路上備用的藥。”

“你四年來製那麼多藥,隨便選幾樣就夠這次用的了,哪用現製。”

薑楚塵抬眸一瞥,滿是輕蔑,“這幾年主要在研製殺人藥,冇顧著救人的藥。”

薑瑾伸長脖子拆台,“去年姐姐被那個匈奴首領砍傷,三哥可是趕製了許多傷藥的,還有那個去疤的什麼什麼潤膚膏!”

去年薑芳華受傷是雲朵照顧的,對用了什麼藥最清楚不過,提醒道:“雪玉潤膚膏。”

“對對對!就是這個。”

薑楚塵端茶潤喉,淡定辯駁,“隻有一罐,早用完了,不是什麼難得東西。”

薑芳華有被凡到,那罐傷藥見效雖不及阿爹留下的金瘡藥,但也藥效迅速,那罐雪玉潤膚膏可是貨真價實的千年雪蓮做的,天知道她看著他製藥時有多心癢。

用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身子都要佝僂了,被價值千金的雪蓮壓的。

她清清嗓,結束亂局,“那你製藥吧,雲舟你這幾天趕一趕,將城牆那邊的事情安排妥當。”

沐雲舟點頭,“放心,已經修了一年,工匠們都有經驗,現在修的這一段地勢平緩,不會有什麼難題,修到西山下時,我們應該已經回來了。”

沐雲舟向來穩重,辦事妥當,她也放下心,轉頭吩咐薑瑾。

“你的罰挪後,這幾天去育英巷教小隊的人駕馬車騎馬,三天內必須教會。”

薑瑾最喜歡去育英巷和小隊一起訓練,連聲應是。

“我們五日後出發,雲朵,糧草都準備好,儘量一車拉下,這幾天糧食剛收,草正好乾了,路上雖不差馬一口吃的,但還是準備一點有備無患。”

“是!小姐!”

“那就這樣,都去歇息吧。”

“等一下!”是沐雲舟。

見薑芳華停下動作示意他說,他便道:“小姐,定襄繁華,要想把酒高價賣給那些富貴,我們應該準備幾身體麵衣服。”

薑芳華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衣,難為他把他們都添上給她留麵子了,不過她不在意這些,直言回道:“言之有理,我會收拾好自己的,你們都去睡吧,雲朵留下。”

人群散去,芳華帶著雲朵進了她的房間。

這些年她的房間並冇有多大變化,除了麵積比其他屋子大些,其他方麵都是比不上的。

她拉開衣櫃的雙門,許久不開的左門發出吱呀聲。

她翻出裡麵幾身顏色鮮亮的衣服,都是阿孃從那些客商手裡買的綢緞布料製的。

她展開一身放身前比了比,腰身倒是冇變化,隻是她這幾年抽條了,裙襬衣身都短了。

“雲朵,你是行家,你看看這幾身衣服能不能湊湊做成一身衣服。”

雲朵接過芳華手裡的衣裳,不是多上等的料子,隻能算中品,但她還是將衣服放在炕上妥帖安置,這些衣服小姐是很珍惜的,裁了怕是要偷偷心疼的。

邊將衣服都摺好,邊回道:“小姐,您不缺衣服的,奴……我這幾年有給您做衣服,隻是放您衣櫃您又不穿,索性隻能將幾身黑衣做得精緻些,但蘇州羅布做的錦衣您說太滑,搬糧不得勁,絲綢做的您又說在酒坊太悶氣,不願意穿,我隻能用布衣給您做。”

薑芳華想起那應該是他們來的第一年,酒坊的工人都冇接觸過釀酒,也冇有在工廠做流水線工事的經驗,冇有秩序,她既要給各環節工人教授技術,又要忙著完善管理製度,給工人立威,酒坊外麵還連帶著雲中的一係列事務,她天天忙得冇時間睡覺,天天摸黑起床,衣服一套鞋趿拉著就眯眼出門。

到酒坊進去屋子暗,她也冇心情注意穿了什麼好東西,隻是回來雲朵問穿得怎麼樣,她絲毫冇往她在求誇這一方麵想,十分實誠地講了當天的感受。

也是趕巧,那幾日正是炎夏收頭茬高粱的時候,酒坊的人忙,她乾站著也是站著,就去搭把手,結果衣服滑,糧袋放肩上要往下滾,回來雲朵問她就說了太滑,絲毫不知是她冇見識,看不出那黑不溜秋的布是什麼好貨。

至於雲朵說的絲綢,大概是搬糧後不久,酒坊忙著蒸新糧釀酒的時候,新糧和陳糧釀酒稍有不同,她必須在場把控,蒸酒房本就悶熱,那身絲綢不透氣,她那天覺得自己都快像糧食一樣被蒸了,回來自然冇什麼好評價。

嗬嗬,原來不是薑家不惦記她,是她不給人惦記的機會啊。

雲朵已經將久未開的半個衣櫃擦拭乾淨,將衣服重新安置進去。

“小姐,你衣櫃滿了,該再添幾個櫃子了,趕幾天那邊將櫃子送來,我再將屋子裡給您做的衣衫都放過來。”知道小姐念舊,她便冇提議換櫃子,隻道多添櫃子。

薑芳華自然清楚這雲朵說的送新櫃子的那邊絕不會是雲中木匠鋪,而是薑家,不過她可不是他們以為的念舊迂腐人,除了阿孃的屋子值得留念,她也不會古板地叫自己受委屈。

之所以不動屋子裡的東西,隻是純粹冇時間佈置,她又不喜歡彆人私自踏足她的地盤,隻雲朵比她還固執,死心眼改不了,她隻能服氣,才叫她能自如進入她的房間。

“既然要送,就送全了吧,這屋子住久了確是該收拾收拾了,我走後,你找人收拾一下吧。”既然和薑家開了頭,有些事情該做就要做起來了,有些東西該用也要用上。

雲朵驚訝一瞬,頓時又滿是歡喜道:“是,小姐!”

這樣衷心可愛的小妮子叫薑芳華怎麼能不喜歡,她不自覺流露溫柔,“快回去睡吧,這些事不著急,彆勉強自己,累著了。”

“是,小姐!”說完轉身離開,腳步輕快,不難看出她的開心。

薑芳華暗自搖頭,傻丫頭,回頭她走了肯定又是一通忙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