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雲中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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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一位身著墨綠錦袍的男子正大剌剌地坐在桌邊端碗狂飲。

薑芳華:嗬!衣服是雲中見不著的,人這喝酒的架勢倒是比雲中爺們兒還要爺們兒。

“小謝將軍,這是不問自取啊,我家的人可不會未經我允許進我的酒庫啊!”

坐在桌邊的人將酒碗隨意扔在桌上,剛剛還滿的酒碗已經空了。

“嗬!我原以為薑小姐不是小氣人!可這前腳拿我作筏子得了二十多匹駿馬,後腳連這幾壇酒就捨不得了?”

薑芳華似對他的陰陽怪氣似無所覺,隻狀若無事道:“小謝將軍誇大了,我何時拿你作筏子了,倒是小謝將軍這幾年在我這處喝了不少酒啊,這賬都還掛著呢!

這般看,倒是小謝將軍拿我當錢袋了!不知我這錢袋好用與否?”

謝庭熙拎起桌上的酒罈又倒一大碗酒,灌下去,碗落桌,人也就勢倚在椅背上吞吐酒氣,屋內的酒氣越發濃鬱。

薑芳華是釀酒的,她愛酒,但依然不喜歡這種滿是渾濁的酒氣,她毫不掩飾地表露自己的嫌棄。

謝庭熙滿意了,他說不過她,至少得噁心噁心她!

“這酒不錯,不過你要是能叫我嚐嚐你們酒坊藏起來的那批好酒,那這筏子我就做了!”

他試圖給自己再攬些好處。

薑芳華輕易在謝庭熙為虎作倀的架勢中捕捉到他不安分的雙眼,滿眼精光,小算盤打得溜圓。

“小謝將軍怕是低估了自己的無恥,您的賬都能獨立開一本賬冊了,我這一壺酒實在不必要多添。”

謝庭熙被噎。這馬他們軍營雖饞,但他也不是平白和人搶東西的人,隻是這雲中酒卻是難得的好酒,他饞得緊,聽雲中酒坊的工人說薑芳華還藏了一批好酒,我已經暗戳戳和薑芳華磨蹭許久了。

這回好不容易他有個藉口,絕不能這麼輕易放過。

表麵沉浸喝酒,內裡思量辦法,半晌終於想出來辦法。

“你過幾日打算去定襄?”

薑芳華淡定應是:人上套了。

謝庭熙心下稍定,運籌帷幄的姿態擺足,“若我所料不錯,你這批酒是打算賣大價錢的,該是專供富人罷!”

薑芳華繼續順著人說,“確實,到定襄該找你這位表兄開路了,這權貴圈子要闖說簡單也簡單。”

謝庭熙心又開始不穩,思忖著挽回希望:“我那位表兄又不是愛酒的人,而且也不是天天宴飲和人品酒的,你找他,這酒的名號是能打出去,但效果卻是遠遠達不到你這酒該有的名氣。

這酒還是該送到真正懂酒的人手裡才能真正散發它的魅力。”

薑芳華裝作思慮一番,又一臉期盼道:“小謝將軍可認識這般人?”

謝庭熙的心又開始膨脹起來,以抬手間揮斥方遒的氣勢開始表演。

“這懂酒人多,但懂酒還能評酒的人可是鳳毛麟角。定襄郡雖地處北地,武將駐守,謝氏為大,但不管武將如何權大,隻要有文官,就都愛傳酸詩,大才子的一首酸詩到那些人手裡捧得和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你說若這酸詩裡提到一壺仙酒,這些人怎麼辦?”

薑芳華準確提供情緒價值,“肯定趨之若鶩啊!”

謝庭熙講美了,“對!就是趨之若鶩!”

“這些文臣可不像我謝家一樣是忠臣良將,他們可是很樂意被那些富商追捧,漸漸地,這一群見利忘義的人倒神奇地湊成一群彼此興趣相投的‘知音’,但凡有什麼東西是上麵的人喜歡的,那全部人都得喜歡!”

薑芳華趁機將情緒價值拉滿,瞪大眼睛表示被震撼到,接著又驚訝道:“官場中的彎彎道道如此複雜,還得是小謝將軍提點,多謝小謝將軍這一番肺腑之言!隻是我對定襄中的人際實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片空,還請小謝將軍指點!”

最後拋出終極誘餌,“若事成,我必將私藏的好酒儘數叫小謝將軍品嚐一番!”

謝庭熙果然雙眼發光,浮動的喉頭彰顯了他的迫不及待,“薑小姐可要說話算數!”

“絕對算數!”

謝庭熙目的達成,開始掏自己的家底。

持續半個時辰的談話結束,薑芳華和謝庭熙皆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

薑芳華回去重新洗澡去除身上沾染的濁氣,神清氣爽地去前院召喚眾人。

結果連敲幾個門都冇有人,還是雲朵路過,打斷她的無用功。

“小姐,晴天照您的吩咐去酒坊那邊查賬了,楚大夫去采藥了,說是要在走前多做些金瘡藥,沐工去城牆那邊了,小瑾按您吩咐去酒坊住五天。”

“昂!”行吧,都有的忙,也好!看來不需要她操心什麼。

“雲朵,這幾天備好路上的乾糧,多備些調料,路上有用。”

“是,小姐!”雲朵接受命令,鄭重行禮接令,再抬頭前,麵前哪還有小姐。

薑芳華交代完閒事,便出街先去馬行和老闆商議了用馬一事,老闆十分爽快,畢竟算起來,薑芳華是馬行最大的客戶,每年各村收上來的糧食都是雇傭馬行去拉。

薑芳華也不占老闆的便宜,給了一個相對公正的價格,一言堂商定下來,這位馬行老闆最愛給她走便宜,前兩年艱難她占占也就算了,這兩年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能支付得起這些費用了。

又去育英巷看了一圈民兵訓練,正趕上結束懲罰的少年們回來。

看著這群少年不改朝氣迴歸平常,有序地訓練著,她暗自點頭,這五十人是她和嵇叔要的,既是雲中的民兵,也是雲中酒坊的小隊。

為了儘快提高這五十人的實力,芳華特意抽時間親自給他們做特訓,她將現代軍事化訓練儘可能搬過來,和魏恒的訓練方法結合,還找沐雲舟給他們配了武器,因為是她訓練,便直截了當都用劍做武器,這些劍還是沐雲舟收攏雲中內幾個月的鐵料鑄造的,雖不是神兵利器,但在缺武器的雲中也是眾多民兵爭搶的鋒刃。

眼下,這支小隊,也算小有所成。

指導完劍法後她便朝酒坊而去。

原本四畝地的酒坊,後來又收購了附近一片居民宅,擴大一倍,偌大的酒坊有一半都是儲酒的倉庫,雖已到秋末,但酒坊仍在忙碌,但做工的人並不顯疲乏,戴著棉布口罩邊聊天邊上工。

薑芳華身著一身墨衣,在不甚光亮的作坊內並不突兀,冇人發現戴著同樣麵罩的人是他們的老闆。

薑芳華確定做酒衛生和出酒分壇正確後,便默默離開。

到旁邊的調酒實驗坊偷看一眼裡麵的薑瑾,薑瑾雖然性格跳脫,但是在調酒時卻是十分投入的,難得他也有這方麵的天賦,她這些年對他釀酒方麵的教導向來嚴苛,他現在的實力已經能獨立調酒了,但實踐不足,還得再磨幾年才能獨立門戶。

薑芳華巡視一圈,一切井然有序,這纔回書房理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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