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達摩克利斯之劍-審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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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那股令人厭惡的純粹毀滅**。

白狐的思緒不由自主地拉回到了從前的鐵血戰場。

滿身鮮血的士兵們在暗無天日的裂界中殊死搏鬥。

雖然他們很多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當那毀滅毫無道理地降臨在每一個人的頭上時,所有人在死前最後的眼神中都充斥著絕望。

這種絕望從白狐七歲上戰場時,便一直縈繞在他心頭,如夢魘般將他折磨到了現在。

他討厭這種無意義、無道理、無價值的犧牲。

前赴後繼地撲向深淵,但最終卻前仆後繼地倒下。

生命脆弱如貝洛伯格的飄雪一般易逝。

但萬千雪花的融化,仍然冇有辦法讓這個世界變成純白色。

將士們的死亡也如同無法達到彼岸的雪花那般毫無意義。

白狐討厭這種虛無感,他討厭世界霸道的殘酷。

所以,他想要親自終結裂界,終結星核,還貝洛伯格一個擁有星辰大海的未來。

那那未來是死去的烈士們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

誰也無法阻擋。

突然,白狐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爍出那位為了不昧著自己良心坦然走向雪原的流浪者,那位哪怕被這殘酷的世界各種迫害也始終對未來抱有希望的說唱家,那位為了家人的存續,不惜犧牲自己,一人孤獨直麵死亡的父親。

他們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存儲著良知與善念,但命運卻不由自主地押著他們走向了悲劇。

告訴我,他們誰有罪?

告訴我,他們誰該死?

告訴我,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

憤怒、不甘、厭惡、癲狂、白狐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縫合成了悲愴的笙歌。

魔術之牌感受到了他內心的變化,前所未有的形態在此刻綻放!

一柄高高懸浮於萬萬人頭頂的血與灰長劍於此顯現了出來……

這柄長劍以生靈的正義為劍柄,以生靈的悲愴為劍身,以他們所有人的審判之殺意鑄就劍鋒!

這是……高懸於霸權和惡梟脖頸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被釘殺在雪山脊背上的星核女王呆呆地望著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她的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被因她毀滅逝去之人的囈語所填滿。

“媳婦~等我們完成這場剿滅戰凱旋之時,我就來娶你!”

“長官,我們快撤退吧,您冇有義務去指揮一場根本看不到勝利的戰爭!”

“大守護者女士,為了研究毀滅星核的辦法,我們耗費了大半輩子,您不能撤銷這個項目……”

“嗚嗚,媽媽,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的我們會連麪包都吃不起?”

……

“看來,隻能下輩子再來找你了呢。”

“這不是義務,這是我的責任。”

“貝洛伯格的未來將會葬送在這代大守護者手中,就跟我們這些科研人員的人生一樣可笑。”

“因為……因為什麼我們冇有想要努力地活著嗎?”

星核女王直視的不僅僅是達摩克利斯之劍,她更是在直視自己過往所造就的一切罪孽。

乃至……無辜們亡靈用自己生前的鮮血和遺願所編製出來的悲愴笙歌。

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僅僅是悲愴笙歌,更是由他們殺意與怨念所編織而成的審判之劍!

白狐將成為這柄長劍的執劍人,他將成為因不公與惡權所葬送之人的代言人,他更是星核所犯下一切罪孽的審判者。

在靜靜地感受著達摩克利斯之劍所傳來的強大審判**後,白狐睜開了自己的猩紅瞳孔。

他將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部奉獻給了達摩克利斯之劍,因此狐狸麵具下的他,顯得那麼冷血無情。

白狐冷淡地望向空中已然凝聚而成的冰岩荒星。

那毫無道理的黑日,憑什麼配遮住太陽所降下來的真理?

在暴風雪呼嘯下的貝洛伯格,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洞穴。

裡麵的子民全是洞穴之中的囚徒,他們渾渾噩噩地生活在陰影與淡弱的火光下,生命脆弱如同螢火。

但被愚弄壓迫的子民們總有一天會站起來,將虛偽的黑日撕碎,有人將會用太陽真理所鑄就的長劍,帶著所有為真理殉道者的意念,斬殺一切霸權的壓迫者。

念已至此,白狐將不再壓抑他們胸腔之中的戰意。

咻!

血與灰之劍劃破夜幕,一劍刺穿了那虛偽的黑日,迎來黎明的破曉。

執劍人白狐一人獨立於雪原之巔,抬首仰望那柄貫穿黑日的真理之劍。

……

嘭!

那本如同黑洞般的冰岩荒星卻在此刻爆炸成了一攤碎片,在雅麗洛六號的大氣層中掀起一陣聲勢好浩大的蘑菇雲!

恐怖的波動波及了無數山川與雪原。

山巔之上的白狐張開雙臂,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巍然不動地靜待雪浪拂過山林高原,他獨自一人依舊巍傲地站在那裡。

暴風雪終於在此刻停止,雲層被恐怖的攻擊掀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在冇有雲霧遮掩,真理的高陽終於撒在了這座被苦難摧殘了千百年的文明之上。

“一場盛大的表演,獻給為貝洛伯格奉獻生命的生靈們。”

白狐喃喃自語,接著,他戴上禮帽,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浮在他的手心之上。

少年縱身躍下山巔,穀間的風吹得他那襤褸燕尾服獵獵作響。

現在,他需要為那位暴君,那隻星核,以及自己最後的生母,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在來到了雪山山脊處,白狐望向已經褪去星核強化狀態後的“可可利亞”,麵無表情。

他看著那張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臉龐,腦海中勾起了兒時的回憶。

無法否認,可可利亞是一位優秀的母親,更是一位優秀的導師。

但可惜,卻距離優秀的大守護者僅差一步之遙。

“是我來晚了麼?”

白狐望向自己那昏迷的養母,輕聲感歎道。

如果自己早一年回來,或者從一開始就不出去看看那荒誕的宇宙,是不是今天這一樁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嗎?

誰知道呢?

白狐自嘲地笑了笑。

但他的語氣仍然冇有攜帶者多少情感,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位冷漠無情的鐵血判官,以絕對的理性審判罪人。

白狐其實很期望自己現在能湧現出掙紮的意味、湧現出人情感之中的本性,湧現出那該死的猶豫跟負罪感。

但可惜,一點都冇有,他就跟一個怪物一樣,為自己胸腔中的道義,為無數因此喪失生命的可憐人們……自私地代表他們發泄憤怒。

這是一種畸形的極端情感。

就像黑天鵝說的,白狐就跟他手中的折刀一樣,隻對血與罪感興趣呢。

所以,白狐冇有用那該死的回憶殺為反派續命。

身為審判者的他托起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使其高懸在了已經與星核融為一體的可可利亞身前。

這時,可可利亞突然睜開了眼睛,她一臉和藹又慈祥的望向白狐道:“孩子……我還不能死在這裡……我還需要……需要為我的罪行贖罪。”

唰!

長劍落下,鮮血濺射。

“啊!”

星核那尖銳的哀嚎聲響起。

“你根本不是她,因為她絕不會說出這種話。”

白狐的聲音冇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彷彿剛剛所做的不過是一件毫無意義的小事。

“如果我的養母她現在尚在人世,那麼她會明白的,死亡纔是她最好的歸宿。”

說著,白狐抬頭望向遠方被朝陽照得殘白色的大地,歎息道:“抱歉,母親,擅自為你選擇了一個殘忍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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