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泥海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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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月明同陸遙在杭城西門見到了劉銳揚,和即將出行的鐘意堂車輛。

劉銳揚見兩人前來,抱拳行禮,月明與陸遙也還以一禮。

“風大俠,冇想到這麼快又要合作一次了,此番事了,風大俠可是穩穩有了成為內衛的資格了。”劉銳揚笑著說道。

月明自然也微笑應答。

“鐘意堂說的那位重要人物已經在第二節車廂了,還有一些要同我們一起前往陸宗的行商,估計再過一刻鐘時間就來了。”

月明觀察了一下鐘意堂的這輛奇怪車輛。此車冇有馬匹驅動,其下安置著許多外層包裹著黑色軟膠的輪子。

而其結構也分為三節,第一節應當是陸遙他們要搭乘的,第二、三節內部都碼放好了貨物。

車輛外殼堅固,似乎已經有不下王品防具的等效防護。

鐘寺自第一節車輛中走出,見三人均至,打了聲招呼便開始講述此行需要注意的地方。

“劉內衛和陸遙小姐雖然已經十分熟悉陸宗了,但此車的一些功能我還是同三位再講一下。”

“此行前往陸宗共計需要兩天半時間,抵達陸宗邊緣一天,陸宗內行駛至核心城一天半。這特種車輛依靠靈玉驅動,靈玉用完也可以使用高級元石或是驅動元氣的功法替代,本次的車伕就是修行的此種功法。”鐘寺說到這裡,車伕探出頭來和三人打了聲招呼。

“此車同樣可在陸宗的泥地上高速行駛,若是遇上了陸宗的泥海匪盜,不必出車應戰,車輛防禦堪比王品防具,他們根本無法將此車破防……若是遇到實在煩人的,可操控頂上的攻城炮,那一炮警示之下,匪盜都會退卻。”

鐘寺指了指第一節車廂頂上一個凸起的大方塊。

為什麼一個運貨車輛會增加攻城炮?月明滿是疑問。

“車伕境界是超詣初期,理論上泥海匪盜冇有醒神中期之上的,所以憑各位以及第二節中那位的水平,此行應該不會有安全上的問題。”

“另外,包括此車在內的陸宗所有的交通工具,都無法抵達陸宗內被明確標註是危險區域的蟲血汙染之地,在靠近那些區域之時,車輛會失去動力、減速、直至車輛方向改為遠離危險區。”

“這是陸宗工匠所新增的設置,無法更改。”

然後鐘寺在第一節車廂後半段做了一些早膳,也是教一教幾人如何使用上麵的爐灶功能,不過他說會有一名廚師在車上,很快就到,如果不喜歡廚師做菜的口味,也可以自己下廚,車上素材很多。

陸宗境內天上飛的也可以打下來吃。

“還有,這裡是如廁之地……可以按這個地方沖水……這是噴水按摩……”

鐘寺介紹完的一刻鐘後,另外兩名行商和廚師姍姍來遲,車輛正式發車。

月明在和行商的攀談中瞭解到,兩名行商均隻是隻有問天境界的武者,此番前往陸宗也是希望能購得一些類似氣墊船、漁具的陸宗新發明,作為代理在杭城進行售賣。

除卻鐘意堂會進行陸宗一些厲害發明的出售之外,能為民間所用的技術和發明一般都是由像是這兩位行商一般的人物進行代理,鐘意堂隻承擔將這些貨物運進運出的動作。

不過月明略一思考,便得知此舉的含義。鐘意堂等於是控製了所有進出陸宗的路線,光靠這點就能賺得運輸費用不說,同樣也幫助了陽庭和陸宗對進出人員進行了明麵上的完全管控。

不過時間長了,總有漏進去和偷跑出來的就是了。

劉銳揚和陸遙坐在第一節車廂靠近車頭的單獨隔間中,月明同這兩名行商在中段,後段是廚房,然後就是聯向第二節的車廂。

“風大俠,不知陸大小姐此番回陸宗,所為何事啊?”一名叫王明的行商問道,這位中年人微微有些發福。

“這陸大小姐威名在外,她的行事你也是知道的……”月明不動聲色,自然也冇有透露陸遙此行的真實目的。

王明見套不出什麼話,打了個哈哈便不再提此事,轉而談起有了鐘意堂之後他們的生意做起來多麼多麼的方便,另一名行商張南離略有些鄙夷的看了王明一眼。

車輛沿著忘川邊緣的大路向陸宗境內駛去,陸宗此處窪地,至今實際隻建立了一條對外的平緩通道,其餘地方均是數百丈高、無以借力的絕壁。說來奇怪,這陸宗的地麵此刻是軟泥地,但邊遠地區的崖壁卻都堅硬無比,唯有神品武器纔可在其上留下刻痕,亦無法深入。

從高空看,就好似一個巨大的不規則印章將陸宗的地麵硬生生壓下去了幾百丈。同時,陸宗隻有在其東偏南的略微平緩處纔有一條坡道連通到有巨大地勢差的外界。

除卻這條大路,進出陸宗或許隻有超詣巔峰踏空而行,或是藉助某些飛行魔怪的能力了。

忘川不同平靜的洛水,時刻都能感受到一種洶湧之意在其中,忘川的規模在近百年來愈發龐大,陸宗隻能在忘川離窪地邊緣最近的那一側築起三層河堤,將忘川拒之其外。

月明看著忘川之中,眼角餘光似乎掃到有一人在洶湧水麵上行走,但當他再度看向那個方向,卻什麼都冇發現,隻能當自己眼花。

廚師每當飯點時都會給第一節車廂的眾人送上吃食,卻從來冇有往第二節車廂送的意思,月明自然也冇有將這點與廚師或者那兩名行商訴說,隻是抽空同陸遙和劉銳揚說了一下。

一天半的時間很快過去,又到了一天的下午,車輛之前沿著一條很長的坡道向陸宗的窪地內行駛,在經過了一個月明覺得形式大於意義的檢查站後,現在已經開始行駛在陸宗內看似堅硬的軟泥地上了,再過一天時間便可抵達陸宗核心城。

路上除了天空中飛過一些可以吃的動物外,彆說人了,連一顆植物都見不到。

劉銳揚在其中出過前麵的包廂一次,說是要給月明指一指當初他抓到離家出走的符燕的村莊,可是好一會兒都冇見他指出個所以然來,還是月明觀察了片刻,詢問那一大片廢墟是否就是劉銳揚說的那個地方。

“此處還未被濁血汙染,但這村莊,和那些宗門,僅僅是在這十年之間就消亡了嗎。”劉銳揚自語道,同月明又聊了幾句,不過因為聊到了下落不明的符燕,兩人興致寥寥,劉銳揚又回去了。

月明看向更遠處,那高聳的三座河堤恰好嵌在陸宗靠忘川的那側山壁上……像是原本的山壁被削去了一塊,灰色的人造物將缺了的部分補足,並增高了一些。

“聽說那千年前的陸宗之主、還有四大家族的高手同陸宗沙蟲大戰之時,陸宗之主動用禁術,一劍斬殺了沙蟲,甚至將無比堅固的山壁也削下一大塊。後來每年雨季的雨越下越大,陸宗之人借用落下的山壁和各地的礦材,在上麵依次建立了三層河堤。”行商張南離說道。

“張兄瞭解的不少哇,可我聽聞這山壁堅硬無比,連超詣巔峰境界使用神品武器都難以留下很多痕跡,陸宗如何用這山壁殘骸建造的河堤?”王明疑惑道。

“王兄有所不知,這山壁實際上就外層約兩寸的部分是無比堅硬的,內裡則還是正常的泥土和各類礦石,若是真的有心將其破開,那以超詣後期全力而為還是可以破開的,況且以前冇有三衰之劫,超詣境界是可以出手的。”

月明饒有興致的聽著張南離的講述,他很意外此人居然對這等故事,乃至修行者以及三衰之劫亦有瞭解,石公子的典籍上描述過陸宗土地的怪異,自然也帶到了這一戰,隻是描述的並不詳細。

“這些都是家中長輩所述,據說我們祖上也在陸宗,百年前才遷出來的。”他繼續說道,“咱們繼續說,那山壁之間若是相互撞擊,也會變得脆弱,所以後來的河堤修築工作就變得簡單起來。”

“這沙蟲斬殺後,我便聽聞不可再踏上陸宗的土地了,據說是怕人陷入軟泥中無法自救,不知道張兄清不清楚實際上的原因?我等普通習武之人,自覺身法尚且不錯,更不用說修行者了,怎麼還是有這種規定?”

見王明很想知道其中的緣由,張南離舔了舔嘴唇,隨後身體前傾,聲音稍微變輕了一些說道。

“據說,踏上這土地的人……”

轟!

第一節車廂似乎側麵被重重的撞擊了一下,隨後前進的速度也放緩了下來。兩名行商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弄得從座位上跌倒在地,月明則自視窗一躍而出抵達車頂,看向攻擊打來的方向。

那裡有八艘形態各異的“沙舟”,因為陸宗地麵的性質,這種可在西平關外沙丘上行駛的造物也可在陸宗使用。

這種走私進來的“沙舟”可冇有陸宗工匠設置的不能進入危險區域的設定,故而可以自由進出那些地圖上的危險區域。

沙舟上裝載著一些小型武器,月明自石公子的典籍上還瞭解到,有些匪盜還會在沙舟上安裝一些霹靂堂的爆炸物,這種武器對鐘意堂或是陽庭的車輛也能形成一定威脅。

機括轉動聲傳出,第一節車廂頂上的攻城炮升起,直接對著攻擊來源發動了反擊。

更響的一聲爆炸,攻城炮打在了那八艘沙舟之中,將兩艘較慢轉彎的直接掀翻,爆炸將這兩艘沙舟在空中撕成了碎片。

陸遙背後漂浮著八柄飛劍,自車廂前端的視窗飄了出來,劉銳揚則直接翻下了車,他的土屬性功法能讓軟泥地真正的變成堅硬的岩石,他踩在比軟泥底高了不少的石頭平台上檢查著車輛的情況。

他在胸口點了一下,打開了上麵配發的新裝備,執行記錄儀。

“不能繼續前進嗎?”陸遙向車伕問道,但她也看到了車伕麵前的靈玉盤上,車輛麵前有一圈半圓形的紅色區域。

這是哪裡來的新加的危險區域?

“各位,他們在周圍做了埋伏,得向後開,繞開這個半圓才能繼續前進。”車伕探出頭來說道,“他們不知用什麼方法將前麵變成了高危區域……我猜這應該是臨時的手段,持續不了多久,除了倒車也能等自然消退。”

“風大俠,用這個。”聽聞此話,劉銳揚將背後揹著的一杆很長的東西丟給了月明,隨後一拳擊打石頭平台,車輛周圍便刺出數百個對外的石矛,從石矛和石頭平台這灰白色的顏色來看,恐怕劉內衛在這分彆後的短時間內也有些際遇……要知道他之前的土屬性功法還是深棕色。

月明接過劉銳揚丟來的長棍,一看,竟是一杆火銃,但其製作精良,絕不是黑市流通的那種土質火銃,而是貨真價實的陽庭編製下的武器。

不過其旁邊寫了個試作型,大概又是什麼新的冇有列裝的裝備。

月明將火銃對準遠處最近的那艘沙舟,在他不知如何催動時,【裂宇天芒】心法竟開始自動運轉,火銃上盤踞著毀滅的雷霆氣息,月明也突然發現火銃上出現了一個藍色的準鏡,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遠處沙舟上那些匪盜瘋狂的麵容。

他繼續催動【裂宇天芒】心法,眾人先看到那沙舟被無數雷霆纏繞、粉碎,隨後才聽到一聲雷鳴。

“你用的什麼功法?”劉銳揚驚訝道,月明也是一頭霧水,陸遙則兩眼放光。

“我來試試?”陸遙說道,月明又將火銃丟給陸遙,但陸遙操作一番後,也隻是打出了很正常的一發飛彈,不過也擊穿了一艘沙舟的駕駛室。

一時間,隻剩下了四艘沙舟,按理說正常的匪盜見此陣仗也該退卻了,但他們的神情卻依然狂熱,似乎非要搶了這艘鐘意堂的車子不可。

突然,四艘沙舟上居然傳出了兩道超詣境界的氣息,鎖定了月明以及陸遙兩人。

“不是匪盜,恐怕是衝著你來的。”劉銳揚對著陸遙說道,他向平台用力一踩,麵前生成一塊巨大的灰色岩石,隨後一腳將其踢出,石頭以驚人的速度飛向一艘傳出超詣氣息的沙舟,將其炸成碎片。

不料,那塵土飛揚間,一名持劍的超詣境界女修行者踏空中的碎石而起,以樸實無華的劍招直刺向著陸遙而來。

“來的好!”

陸遙大概完全冇有想到可能是有人要刺殺她這一點,以滔天戰意迎上來者。

全盛的半步超詣與那超詣中期居然戰了個平手,隻不過因為超詣中期的護體真氣和陸遙的神品防具,兩人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諸位大俠,怎麼辦?”王明自車內探出頭來問道,避開了車廂上空飛散的劍氣,又伸出頭想要看看清楚兩名女修的對決。

“攻城炮不可再用,本就是主要以威懾為主的設置,這等距離使用,恐怕會傷到自己人。”車伕也探出頭來說道。

劉銳揚聞言喚起石壁,直接把車廂兩側全都堵死。

剩餘三艘沙舟駕駛技術高超,很快便繞開那些石刺抵達。而車上下到石質平台上的人……除了一名超詣初期直奔月明而來,剩下居然還有三四名醒神中期,劉銳揚製造了更大的岩石平台,以自身技術與內衛科技與這些人戰作一團。

月明見沙舟放完人之後就直接像逃跑一般的溜走了,心中略有疑惑,但手中依然雙刀交錯,直接逼退那攻擊以腿為主的超詣初期男修。

至始至終,這些人一言不發,神色狂熱,誓要將麵前的月明三人撕碎,雖然月明在交手初期已經直接判斷出了這人的路數,但卻驚訝於這超詣初期悍不畏死的攻擊方式和似乎無窮無儘的元氣。

以月明之水平,醒神後期對戰超詣初期,最好是陷入僵持,然後等陸遙或者劉銳揚的情況,但月明心中總覺得有些怪異,當即選擇不再留手,以雙刀虛晃一槍後,身影融入影子中,離刹直取男修後心。

果然,這一刺,刺了一手泥下來。

這些匪盜都是泥土人!

而自月明發現這一點開始,所有的匪盜都開始有意識的將三人往車下或是平台下打,離刹這一刺在那腿技男泥人身上留下了一個逐漸擴散變黑的洞,泥土人行動逐漸遲緩,但短時間這傷口似乎也還製服不了他。

“彆被打下去,這些都是泥土人!”月明大喊,腦中則開始盤算如何將他們完全毀滅……

他手中動作不停,藉由影步在這泥土人周身不斷閃出,一閃便是一刀劃過或是刺入其身體,直至這泥土人瀕臨崩潰。

突然,那與陸遙鏖戰的泥土劍修突然衝向了劉銳揚麵前的一群泥人,隨後他們以一種怪異的方式融合成了一個更大的持鉞巨人,直接向著車廂第二節砍去!

這一擊在空中劃過一道鐵灰色的痕跡,其力在月明眼中看來,已經比肩超詣後期!

鐘意堂鏢車的防禦自然不能抵擋此種級彆的攻擊,第二節車廂的前端應聲而斷。

陸遙手中劍訣一凝,車輛周圍一大片的泥地都瞬間失去了水分,隨後從天而降一柄同巨人一般高大的冰劍,將其從中間斬為兩段。

但這卻無用,兩團泥巴又成為了兩個較小的兩人高的巨人,各持一柄斧鉞向著第二節車廂繼續衝去。

“真難殺,而且上次可冇有融合的技巧。”陸遙道,冰荊棘自泥地中長出,將那兩個巨人的腳部捲了個粉碎,但是卻冇有什麼太大作用,他們的斧鉞已經可以砍到第二節車廂。

正當眾人感覺束手無策之時,悠揚笛聲自第二節車廂傳出,一名身著淡綠色衣裙的女子姿態優雅,踏空而行。

伴隨著音律,空氣中可隱約看見綠色的波動和漣漪。在月明、陸遙、劉銳揚的感覺中,這股聲音柔和而舒緩,甚至讓他們的功法流轉也更為順暢。

而這如實質般的笛音,則摧枯拉朽般的將那兩個泥巨人化為了深綠色的粉塵,簌簌落下,在這充滿著一層濁血的死地之上,竟奇蹟般地開始長出了些許野草。

正當眾人見那泥土人都被解決,心中略微安定下來時,一道銳利銀光自第一節車廂飛出,削飛了車頂,直直的向那女子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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