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追逐(下)

-

平地上的廢墟邊站著第四位銀標影衛,和三名正休息著的銅標影衛……也就是一名超詣境界,三名醒神境界。

這已經將月重樓構想中的退路完全封死。

但月大長老冇有遲疑,右手一揮,棍中盪出一層無形勁力,直衝那平地上的四人而去。

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式已經用上他七成功力,饒是那銀標的影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亮出兩把雪亮的雙刀應對,那三位銅標影衛更是在銀標影衛亮出武器之後默契的向後躍去,不敢硬接此招。

雙刀奮力向下劈去,兩道縱嚮明亮刀氣平行激射而出,與那無形波動在半空中相遇,無數碎波無聲的向四周爆發開來。

不論是那茶樓外尚還完好的桌椅,還是邊緣的樹林,統統被這波動絞了個粉碎,其中的雨水亦是爆散而開,甚至那一片空間在這一瞬冇有了任何雨水。

被逼開的雨滴激射到周圍各個物件上,爆發出無數令人心悸的聲響。

月重樓自然是不指望超詣境界的對決能用一招逼退敵人,一棍向地上借力點出,隨後其人如同烈弓射出的箭矢一般衝向那麵前的銀標影衛。

這一擊需得逼他退開,否則後麵那三位銀標影衛抵達之時,月家可就真的要不複存在了。

可那銀標影衛依然不避,雙刀交錯橫於身前擺出一個叉字形狀,此刻月重樓才意識到這人雖使用雙刀,但神功擬道卻似乎偏向防守反擊,屬於鎮北關外鏡湖附近某種魔怪的擬道。

那自己這招拚命的打法或許是落了下乘了,月重樓心想,一抖長棍,在那影衛的架勢上反倒是輕輕一點,隨後又是借勢從他頭上翻過,準備繼續逃竄。

隻是那先前三名退後的銅標影衛此時彷彿不要命的衝上前來,手中兵器皆是衝著月重樓懷中繈褓而來。

哪怕強若月重樓也不得不旋轉長棍,擊飛三名悍不畏死的銅標影衛。

這一擋,他逃遁的速度自是慢了幾分,那雙刀銀標影衛飛速揮出兩片雪白刀光,亮的如同地上出現了兩道明鏡,這影衛也是全力而戰,力求將月重樓留在此處。

兩位超詣境的宗師纏鬥或許半晌都難分勝負,但若是後麵那三人抵達,在四人聯手圍攻之下,除非月重樓能臨場突破至那僅存於傳言之中的下一境界,否則絕無可能生還。

下一境界?超詣後期、超詣巔峰……甚至是那僅存於話本故事中的半仙境界。

月重樓想著身後的“黑王”,但想到自己就算能用這柄神兵度過眼前一劫,之後難免會因為那環繞著神兵的詛咒而死,那懷中尚還不足兩歲的月家少主怎麼辦?

他心中思忖著,單手應付著那雙刀影衛,再加上還要分神抵擋那些悍不畏死的銅標,無數棍影雖能暫時護住自己周全,但月重樓也被逐漸困死在了原地。

而那追兵的三人也已抵達,在場七名影衛從五個方向圍住月重樓,一時間卻並無人出手,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莫非這幾人也冇有把握拿下自己,需要等到那金標影衛到來?

可金標影衛實力明顯遠超超詣境界,就算二長老和家主以秘術拚死相搏,此時那人也應抵達此處了。

眼下想要突圍而出,月重樓輕歎一口氣,他還有一個選擇,縱使與金標影衛硬撼隻有四成勝算,但要擊退這四名銀標卻至少有九成把握。

雖然事後可能會跌落些許境界,亦有可能落下難以彌合的精神損傷,但代價總比使用黑王小得多。

雨漸漸的停了。

月重樓短暫的閉上了眼,右手輕旋長棍上的一個奇妙花紋,長棍頭上彈出一段銀白色的斷刃,轉瞬間變為長槍。

而他再度睜眼時,一股凜冽的殺意也飄盪開來,在這雨停後的夜晚,令人心底發寒。

他的眼中此刻仿若蒙上了層疊的黑霧,僅僅是注視這雙眼眸就會感到精神恍惚,那幾名銅標影衛甚至開始放下了武器,一身功力也儘數卸下。

“且慢。”

一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來,在場眾人紛紛望向那出聲之人,月重樓也是一驚,那種玄妙的狀態被這溫和的聲音直接打斷。

來人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竟有些許話本中描繪的仙人風範。

他坐在茶館唯一未被毀壞的桌椅邊,桌上還擺著一壺溫騰的茶水。

但月重樓分明記得方纔和雙刀影衛的一擊已將此處所有的桌椅茶具儘數摧毀,此人是如何找到一套完好桌椅的?

另外,此人又是何時抵達此處,甚至在場五位超詣境都未能發現此人?

月重樓再定睛一看,心中大驚。

這位白衣公子身邊的桌椅並非完好,而是似乎有天地元氣將那已經損壞的桌椅碎片重新拚在了一起,甚至那茶壺和茶杯也像是重新被某種東西粘合在了一起。

月重樓見識過超詣境界後期的武道修行者,天地元氣能環繞自身形成護盾,他們全力出手時甚至可令天地變色。

但那畢竟還是“借勢”,麵前這位白衣公子的水平,對天地元氣的運用恐怕已經到了細緻入微的境界,莫非已經到了超詣境界巔峰,乃至……

一名銀標影衛抬手一鏢,劃過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弧度,擊碎了那公子麵前的茶壺,飛鏢穩穩的釘在了之後茶館廢墟的一根殘柱之上。

“不要心急,這茶可還差一點點才泡開。”那白衣公子淡淡道。

麵前的茶壺雖然再度碎裂,但其中的茶水卻保持著之前在茶壺中的形狀,就好似周圍有一個無形的容器將茶水和茶葉盛住一般。

“另外,唐家自六百多年前鏡皇頒佈禁令之後,可就不得再用毒了。”

他彈了彈指,茶水中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紫色氣息被剝離開來,在空中化為無形,隨後那公子揚手一招,原本牢牢釘在殘柱上的飛鏢轉瞬間又到了他的手中。

白衣公子右手把玩了一下飛鏢,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兀的手中的飛鏢突然消失,隨後沾著鮮血又出現在他手中。

而之前那位投出飛鏢的銀標影衛應聲向前倒下,涓涓血泉湧出,他竟是後背中鏢透體而過。

月重樓一時間竟無法理解白衣公子到底用了何種詭異手段,才能轉瞬間擊殺一位超詣境界的銀標影衛。

之前那影衛明顯失了準頭的飛鏢看來也是被一種未知力量引導了,想到這裡,月重樓心中不免駭然,恐怕此人已經走到了超詣境界之上了!

那白衣公子不緊不慢,拿起無形茶壺為自己斟上一杯,細細品嚐起來。

“月家的茶確實不錯,隻可惜,你們在等的那位走的太急,應該是無緣一品了。”

他隨手拋出一物,那些影衛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帶血的金色火焰徽記,一時間,茶館廢墟邊鴉雀無聲,隻等到那公子將茶杯放於桌上纔打破了沉寂。

“現在,滾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若是影衛再行逆天之事,那便休怪我們斬儘殺絕了。”

“你是誰,陽庭的人?”半晌,一位銀標影衛終於問話。

“陽庭……嗬嗬,猜錯了。”公子搖了搖頭,“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正確答案。”

周圍的天地元氣瞬間一沉,月重樓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重逾千斤,額頭細密冷汗冒出。

而那名問話的影衛口中發出咯咯的聲音,隨後頭部縮進胸口,然後上半身如被重物碾壓一般,直接被壓縮進了腰部。

他僅剩的下半身搖晃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你看,現在他就知道了,還有誰想打聽我的身份嗎?”白衣公子淺笑道,彷彿這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切同他冇有任何的關係。

“那?還不快滾?”他笑意更甚,那僅剩的兩名銀標影衛和三名銅標影衛相視一眼,迅速分散暴退而走。

白衣公子靜待片刻,然後隨意在空中點了四下,點了點頭,再看向月重樓。

遠處樹林中,四處地方有夜鳥驚起。

“好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月重樓大長老,請。”

遠處馬車奔騰聲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