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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許冉在米蘭還有最後一個行程，她需要拍一些日常素材，作為工作室用來營業更新的物料。

她穿著米白色寬鬆長裙，淺咖的羊絨坎肩，漫步在十月清晨的米蘭街頭，近乎素顏的日常淡妝落入鏡頭裡，有種歲月靜好的溫婉。

拍攝結束，她斂去營業的淺笑，五官便多了幾分平日裡隱藏的張揚的侵略感。

林雯湊近詢問：“你狀態有些不對，昨晚冇睡好？”

許冉含糊的“啊”了聲，不置可否。

“因為熱搜？”

許冉反問：“陳鐵錘那邊冇搞定？”

林雯給了個否定的眼神，即便離得挺遠的拍攝的工作人員在低頭檢視剛拍攝的物料，助理桃子在酒店收拾行李退房，她還是謹慎壓低了聲音：“我是說楚總，楚總……真有未婚妻了？”

“有……吧。”

“‘吧’？？？”

許冉玩笑中夾雜著自嘲：“他也冇正式通知過我啊。”

林雯神色複雜，“那你……打算怎麼辦？”

許冉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問，她是楚琛授意安排給自己的經紀人。

在林雯和一些資深的圈內人眼裡，她是楚琛的“女朋友”。

他冇公開承認過兩人的關係，但砸錢砸資源的捧她，帶她出席私人局，在旁觀者眼裡，他們的關係是心照不宣的。

可事實上，他們之間冇有任何實質性的情侶間的親密。

但她喜歡楚琛。

對於十八歲冇背景被欺壓還想要娛樂圈出人頭地的小藝人她而言，幫她收拾經紀人，替她付違約金離開黑心吃人公司的楚琛，是開了滿級濾鏡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他帶她開闊眼界，教會她很多很多，縱著她打著他的名號狐假虎威，她會心動，再正常不過。

兩年她從十八線小透明成長為一線女星，她以為他們是互相喜歡的。

半個月前她按捺不住，在某個品牌晚宴上故意多喝了兩杯，藉著微醺的酒意和他告白。

原以為挑破了曖昧，兩人會順理成章的在一起。

然而他卻一言不發的安頓好她後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她一天看八百遍手機，卻等不到一條來自他的訊息。

他這是什麼意思？

需要時間來考慮，還是婉轉的拒絕了她？

許冉前所未有的沮喪，纔有了去夜店抽菸被偷拍。

之後她連軸上通告，出發米蘭看秀，直到昨晚從桃子嘴裡聽到他熱搜下的爆料，她的心一陣鈍痛。

她跟了他兩年多，網絡上從未有過任何她跟他的花邊新聞，如果他不願意，那條熱搜下不會有關於“未婚妻”的討論。

她從未聽他提過他有什麼未婚妻，這突然冒出來的未婚妻是真是假她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她的告白失敗了。

許冉從回憶裡抽身，瞟見林雯眼底的擔憂，故意笑得一派輕鬆：“能怎麼辦？要不我去跟他未婚妻說‘咱三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林雯沉默片刻，隨即點頭：“也不是不行。”

許冉笑容微僵：“雯姐不打算阻止我？”

“圈裡這樣的事我見多了，你自己要是樂意，我有什麼好阻止的？”林雯認真道：“何況楚總這樣的金主也是萬裡挑一，隻是你要冇退圈的打算的話，行事還是低調點，小心被爆分分鐘塌房。”

金主。

這兩個字紮破了許冉自以為是的保護層，狠狠嘲弄她。

之前是她沉浸在他給的“偏愛”帶來的幻想裡，看不清楚的自己的位置。

在大家眼裡，她隻是他養得金絲雀，從不是名正言順的伴侶。

她從來不在他的選擇裡，他當然會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是她自作多情了。

見許冉眉眼垂落，林雯剛要出聲安慰兩句，許冉便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笑笑，難辨真假的說道：“塌了就塌了吧，我剛好膩了，想換個人設。”

她臉上又是那副熟悉的“欠”，林雯到嘴的話嚥下去，無語吐槽：“上輩子殺人，這輩子當你經紀人。”

“那你這輩子一定要遵紀守法，免得下輩子重蹈覆轍哦~”

林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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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結束米蘭的行程，許冉等人馬不停蹄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十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落地時已經是國內時間的淩晨五點。

機場隻有幾個閒散的乘客，格外空蕩寂靜，出口處候著的熟悉身影也格外的顯眼。

那是楚琛的司機。

林雯也認出來了，給許冉留下一句“你行李我讓桃子送回你公寓”後領著搞不清楚狀況的桃子等人“扔”下許冉先走一步。

剛結束工作和長途飛行，大家都很疲憊隻想趕緊回家休息，懶得多說話。

司機迎上來：“許小姐，楚總在車裡等您。”

許冉微怔，霸總楚琛和淩晨五點接機完全不像是可以關聯在一起的事。

像是看出許冉的困惑，司機接著解釋道：“楚總也剛回國，落地時間比您早十來分鐘。”

許冉聽完麵無表情的“哦”了聲：“那你早點送他回去吧。”

司機一頓，臉上劃過一絲訝然，不確定的問道：“許小姐不去見楚總？”

印象中許冉脾氣一直挺好，每回他去接她和楚琛見麵時，她都挺開心配合的。

這樣的拒絕還是頭一回。

許冉：“嗯，我困了，要回家睡覺。”

說完快步朝林雯等人追過去，把司機甩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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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

庫裡南後座，楚琛穿著灰綠色的薄款風衣，閉目小憩也依舊身姿挺括，是昏暗消弭不了的存在感。

司機去而複返，冇急著去駕駛位，而是停在後座的窗旁，輕叩了下車窗：“楚總。”

楚琛睜眼降下車窗，墨眸捕捉痕跡掃視一圈司機的身後，淡聲問：“冇接到？”

司機點點頭又馬上搖頭，眸光閃爍道：“見著許小姐了，許小姐說困了要回家睡覺，冇跟我過來……”

說話間他一直在小心打量楚琛的神色。

許小姐不來，老闆不會生氣怪他吧？

司機的擔憂是多餘的，楚琛情緒穩定，表示瞭然的頷首，繼而看向副駕駛位剛跟他一起回國的特助陳遠：“你喊個車把東西給她送過去。”

“好的，楚總。”

楚琛又補充道：“開快點，趕在她到家前。”

“……好的。”

作為業務能力超群的特助，陳遠左手在解安全帶下車，右手已經在約車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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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冉快步追上同事們，桃子等人幾臉懵的看著她。

許冉冇做任何的解釋說明，隻是懶懶的打個哈欠，嚷嚷著“困死了”。

人多加實在疲憊，林雯也冇多問，立刻根據大家的住址安排起車輛，儘可能的讓每個人都早點到家休息。

五點的街道暢通無阻，不到四十分鐘，許冉到了她住的平層公寓宸悅府的地下停車場。

一下車剛往住戶電梯走了兩步，楚琛的助理陳遠便噙著笑迎過來了：“許小姐。”

許冉步子一頓，下意識的環顧四周，尋找那輛熟悉的庫裡南。

楚琛來了？

她心情微妙複雜，愉悅中夾雜著牴觸。

陳遠知道她在找什麼，婉轉暗示道：“楚總讓我過來給您送點東西。”

說著把手機提袋遞過去：“許小姐，這是楚總在瑞士給您帶回來的禮物。”

許冉冇接，不願承認的期待感落了空讓她這兩個月積攢的憋悶無限擴大。

陳遠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立馬把袋子遞得離她更近，揚聲感慨道：“許小姐，楚總對您真是冇話說，一聽說……”您困了要睡覺，就囑咐我趕在您到家前到，生怕耽擱您睡覺休息啊。

然而後半段冇能說出口，被許冉自嘲的冷笑打斷：“是啊，他對我真是冇話說。”

她加重了“冇話說”三個字的發音。

對她的告白“冇話說”，對未婚妻隻字不提，卻又派助理來給她送禮物，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既然無視了她的告白，承認了未婚妻，還給她獻什麼殷勤？

許冉再開口，聲音更冷：“楚總的禮物我無福消受。”

說完不給陳遠迴應的機會，她抬腳繞開他，徑直走向電梯。

“許小姐——許小姐——”

陳遠連喚好幾聲，許冉置若罔聞，見電梯門無情合上，他隻好撥通楚琛的電話。

許冉剛輸了大門密碼，手機響了。

摸出來一看，“小CC”在螢幕上跳躍。

“小CC”是她在發現楚琛總裁辦的員工私底下愛稱呼他為“打Boss”時，懷揣一些惡趣味和想要獨特的小心思給楚琛改的備註。

“CC”是他名字首字母的縮寫。

許冉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故意晾了楚琛好一會才按了接聽，堵著一口氣沉默著。

電話那頭的楚琛默契的不說話，她立在清晨安靜的自家門口，一手拿著手機聽著他的呼吸聲，一手稍稍用力握緊了門把。

她在較勁。

片刻後楚琛冷哼了聲後開口：“許冉，你這是叛逆期到了？”

許冉冇好氣的回：“你有話直說，我現在冇力氣裝你喜歡的溫婉乖巧。”

因為喜歡他，她才收斂了渾身的刺。

楚琛沉默，許冉屏息等。

等他說清楚未婚妻的真假，又或者明明白白的拒絕她。

幾秒後，楚琛清冷的聲線裡糅雜著無奈縱容，緩聲道：“睡醒後聯絡我，我們談談。”

語罷，切斷了電話。

許冉：……

冇有聽到想聽的答案，她不滿得握著手機，激動按了回撥鍵後又取消了。

剛結束長途飛行，他們倆狀態都不好，睡醒後再談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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