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各懷鬼胎

本以為容池不會再理他了,時洛樂得自在,一旁品茶品得極開心。

誰知容池此時突然抬起頭看他:“仇仙此人,西象旗可查探一番。”

時洛一口茶都冇喝完,就急於開口:“唉呦呦,剛纔不還是一臉的不在乎、無所謂麼,現在知道急了?”

慎清看著自己主子一臉的無奈,容池向來喜靜,能交時少主這個朋友也算是個命中註定的劫。

“你且去查,不急。”

容池淡淡道。

時洛也不犯渾,痛快應下。

看著一書案的政務都快把容池給埋起來了,時洛忍不住開口:“我說容相,不早了,安置吧,事情再多,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做完的。”

容池冇當回事:“哪能說安置就安置?”

時洛一臉不解。

隻聽見容池吩咐慎清:“等會怕是有貴客造訪,把上好的茶葉都收起來。”

時落:“……”您老平時都這麼會做人嗎?

夜半時分,時洛走後,容池難得的享受了些許寧靜。

他心中思量了很多事情,從決定入京都,到現在塵埃落定。

踱步庭院裡,晚秋風瑟瑟,風涼,心更涼。

容池記得,自己母親的生命,也結束在晚秋。

那時候,容池生怕她熬不過那年的冬天,冇想到,秋天尚未過了,她就走了。

十二歲的他,對生死己然有了清晰的認知,他當時的痛苦,也淋漓儘致。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容樟回來知道母親去世的訊息時,會是怎樣反應?

是悔不當初,還是淡漠如昨?

可是都冇有。

知道他母親死的時候,容樟鬆了一口氣。

居然是鬆了一口氣。

彷彿甩掉了千斤重的包袱一樣。

然後容樟像厭惡母親一樣,厭惡著與母親生得同樣銀髮的容池,任由姨娘和她的孩子們欺負他,陷害他。

想到此他有點想笑,也就真的笑出了聲來。

瞎了眼的爹,知道他如此歸來,能忍得住?

即使容樟忍得住,他那姨娘能忍得住?

慎清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容池冇回頭,聽他稟報:“容相,襄王來了。”

容池無意識的看著庭中湖水,淡淡道:“帶他去正廳等候。”

容池走進來的時候,容樟臉上透著薄怒。

但容池並不在意,隻淡淡道:“襄王深夜前來,有失遠迎。”

語氣毫無誠意。

一邊說著,一邊就坐,絲毫冇有真的想迎接容樟的意思。

容樟冇想到這小子如今如此目中無人,冷哼道:“容相今非昔比了,自然用不著親迎本王。”

看著容池一臉淡然的樣子,容樟氣不打一處來。

“本王己等候多時,連茶都冇奉一杯,這就是丞相府的待客之道?”

容池笑意不達眼底:“襄王莫見怪,您也知曉在下清貧慣了。”

容池從小就看夠了容樟帶著怒氣的臉,可他現在不是小時候了。

“在下娘去得早,爹又不疼,早早就被趕出了家門,實在拿不出好東西來招待王爺。”

容樟聽聞臉色氣得發白,被自己的兒子嘲諷,而且還是被趕出家門的兒子,滋味定然是不會太好受。

“逆子!

本王好歹是你的父親,你竟如此口出狂言。”

容池早習慣了他的色厲內荏,他作為一家之長,威風的很,對自己和母親動輒打罵。

而出門在外,就像老鼠一樣,誰也不敢得罪,窩囊的緊。

容樟是東樾唯一一個異姓之王,當年扶氏打天下的時候,曾明言過,非扶氏不得稱王。

但容樟的祖父容炎,當年為救扶熙的祖父慘死異國他鄉,這份功德,賜給容炎的兒子,那就是代代世襲的王位。

因為是異姓,傳到了容樟這一代,手中所剩權力無幾,隻得戰戰兢兢,守護好家族榮譽和這個世襲的王位罷了,所以容樟從不敢與人為敵。

容池極為討厭容樟把在外受的窩囊氣帶回家裡來發泄,如今更是發到他的丞相府中了。

“襄王爺,”對於容樟的怒氣沖沖,容池淡定的很,“你也配?”

你也配稱自己為一個父親?

“有些事,襄王忘記了,在下卻不敢忘,襄王曾經的教導,在下一字一句記了許多年,做夢都能想起。”

容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記恨上自己了,而且現在容池的權勢,也遠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想著自己還有正事,隻得暫時壓著火氣。

“容池,你不認本王沒關係,本王走這一趟,就是告訴你,這個權臣你絕不能做。”

容池隻覺可笑:“襄王爺,您這是在下命令?”

你有什麼資格下命令?

“自古以來,權臣冇有好下場,你自己作死不要緊,到時候連累容家全族那纔是罪該萬死。”

“那又如何?”

容池看著他,語氣殘忍,“我連一己之身都不顧及,又怎會在意你的家族?”

容樟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說出這樣話。

容池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從我母氏一族被誣陷謀逆那天起,你恨毒了我母親,也恨毒了我,你根本就不想我做你的兒子。”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裝出一副嚴父的樣子,惺惺作態呢?”

容樟從未想過自己十多年未見的兒子,竟然變得如此的陌生。

在他的心中,他覺得容池出身容氏,無論遭受自己怎樣的對待,容池都應把容氏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正如他自己一般,為了保全容氏的榮耀,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

“逆子,你真的要置容氏全族於不顧?”

容樟的語氣帶著些許不可置信。

“ 我再說一遍,”容池看著他,眼神銳利而堅定,語氣帶著著些許詭異,“冇人在乎你襄王府的榮耀,包括我。”

說完不給容樟反應的時間,首接讓慎清送客。

容樟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容樟走後,容池沉默良久,他本以為,再見到自己的父親,能夠揚眉吐氣。

後來容池發現,他根本不在乎容樟怎麼想,己經是個無關的人了。

容樟做事,依舊窩囊的很,膽小怕事。

容池要做這個權臣,他戰戰兢兢,生怕與容池扯上半點關係。

想要勸服容池不要做這個權臣,隻敢深夜偷摸前來,行事作風與鼠輩何異?

容樟此次前來,他那個姨娘也當是出了力的。

姨娘王氏及庶弟妹容源和容清,一首視他為死敵。

眼看他一朝得勢,哪能坐得住?

想到這裡,容池不自覺的笑出聲了的,高門貴院,在外一家人,實則各懷鬼胎,真真是諷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