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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靖獨自在月光底下行著，心覆盤著張灃源的計劃“他是從什時候謀劃的？我派人一直盯著他，怎就冇發現異常？”一路走著，突然想到他派出去的王友德，恍然大悟“那封讓殺老師的密信我見過，曹坤的簽章做不了假，玉璧大戰他必是要殺老師的。所以老師來武山歇息一陣後便派了王友德將他還活著的訊息秘密透露給曹坤，定西城荀胤是曹坤的親信，所以曹坤纔敢到此地來……原來曹坤不是為了接回老師，是為了殺他!卻冇想到老師棋高一著，這一行曹坤便落入他的陷阱。等到曹坤動身，我這邊收到訊息，他便派王友德來定西遊說荀紉，許他功名。”正想著，便已經到了荀紉門前，羅靖派人通傳“曹大帥請殺賊英雄到府衙一敘，論功行賞！”荀紉忙不迭地出來，見隻有羅靖一人，嘻嘻一笑“曹大帥派羅將軍來啊？真是大材小用了！”“您大義滅親，是難得的英雄，大帥命令非得我親傳，才能表大帥愛才之心。”羅靖說話時低著頭，掩飾著滿臉的殺氣。“好！那我們一起去吧！”荀紉冇有推讓，大搖大擺走在前麵。羅靖屏退了要跟來的士兵，緊隨其後跟上了荀紉的腳步。“你支開別人想是有什話想和我說，此時隻有你我二人，你說吧！”走了一段路後，荀紉開口了，他背著手行在前麵，一團影子被月光拉長。“老師給你許諾了什？才讓你下決心殺死自己的親哥？”羅靖語氣不善。荀紉笑道“我們兄弟本就不和，我荀紉比他聰明、比他有才、學習比他刻苦……隻是生不逢時罷了！但父母從小就隻心疼他，偏愛他，對我就是非打即罵，我恨透了他們！所以有機會能殺了他，我自然當仁不讓。況且，張灃源給了我一個充分的理由殺他——‘通敵叛國’！這可不是個小罪名，我可以名正言順的殺了他，不僅不被人詬病，還會成為一個人人稱頌的英雄！”羅靖歎息道“他為人忠義孝順，所以大家都喜歡和他結交……你哥他是個很好的人。”“那又怎樣？好人不長命！”荀紉見他和自己對著說，有些氣惱了，停下腳步來盯著羅靖“他再好也死了，我再壞也幫你們肅清道路了！你們答應將這定西城給我，可還作數？”“作數！作數！”羅靖見他惱了，便笑著上前來，拍了拍荀紉的肩膀安慰道“要不怎大帥派我來接你去領賞呢！”“你們最好說話算話，惹怒了老子，什羅將軍，張副將！我一股腦全給你們捅出去，都別想出定西城！”說著便罵罵咧咧繼續行路。羅靖也笑著跟了上去，拍了拍荀紉的肩頭，荀紉氣惱回身，怒喝道“乾嗎？”“嗎”字還冇說出口，便被羅靖一刀抹了脖子。荀紉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羅靖，還不待反應過來，傷口處的鮮血噴湧而出，他急切地伸手護住脖子，但噴湧而出的鮮血還是濺了麵前的羅靖一臉，他想罵人，但喉管已經被割斷了，身體也不受控的撲到，喉嚨發出不甘的嗚咽。羅靖蹲下身，借著月光，利落的將荀紉的頭顱割下，拎在手回去覆命。等到他將人頭奉上，曹坤也懶得再看，歪著頭說了聲“帶去荀胤墳頭祭上吧。”羅靖聞言，隨張灃源一道從房退出來。走出一大截後，張灃源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頭和羅靖說“定平，武山畢竟是小地方，你放一兩個親信之人坐守便可，定西城是重地，你坐守定西，冇有人敢輕易動你，這樣，也可保一世安寧了。”羅靖冇有像往常一樣感動接話，而是冷漠地看著張灃源“老師，穀河那場戰役，我派人去給那些人收了屍。”張灃源笑笑，不置可否“定平，你還是那書生意氣。”“收屍的人回報，說這些人軍裝麵穿著農民的衣服！”羅靖儘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我覺得不對勁，就派人打聽了！他們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常言道‘窮山惡水出刁民’，那可能是想打劫行騙來著，冇想到被我們絞殺了，也不虧。”張灃源打了個哈哈，便脫身要走。“老師，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羅靖不依不饒跟了上去“是不是你？”“是！”張灃源見他這樣，不想過多糾纏“又怎樣？”他鷹隼般犀利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羅靖，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不是又怎樣？”“果然是老師……”羅靖早知是他，但等到張灃源親自開口承認時，居然有些的失落“那些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老師就用他們做局？為自己謀生！”“那又怎樣？死幾十人保我張灃源一人，那天下億萬人便可安，要是你，你怎選擇？”張灃源有些恨鐵不成鋼，煩亂地搓了搓手指，繼續道“你是聖賢書讀迂了腦袋！居然想靠著那些大道理在世上求活，未免太過天真了！我一早和你說過，聖賢書那套東西你可以用來立規範別人的規矩，萬不可用在自己身上，不然必受其害！你到底不聽，將來必被人以此拿捏。”“那些人收了老師的錢，想著演一場戲便可回家，直等著歡喜散場後和家人樂吃頓好的，冇想到一走便是永別，老師給的是買命錢啊！”羅靖聲音顫抖。張灃源坦然承認，他將自己合盤計劃全數奉告“是啊。我在武山假造密信給你看，就是想借你的勢給荀紉壯膽讓他殺了荀胤，這樣你就會以為荀紉是我的人。而荀紉見你我同來，再加上你口口聲聲叫我‘老師’，覺得你效忠於我。你倆互相猜疑，不敢妄動，整個西北都會穩穩地握在我的手中。彼時曹坤收到我未死的訊息，又想著定西城荀胤是他的人，他自然大著膽子來西北殺我。冇想到我先一步將荀胤殺了，斷他後路。我讓人假扮閆熙兵馬，追捕他們，一是讓他們感受到腹背受敵，不敢輕舉妄動；二則是為了向曹坤展示我手中實力，讓他乖乖聽話；三便是為了給曹坤一個台階下，這樣我們二人見麵一笑泯恩仇。這樣，找個孫副官來當替罪羊，罪名推給他，我和曹坤各自便宜，豈不很好。你也殺了荀紉，將定西城收入囊中，免得被人處處掣肘，施展不開。如今事情已經了結，何必執著那些過程？”羅靖還想說些什，卻被張灃源阻止“你不必再說，宦海沉浮，縱橫謀劃乃常事，你不認同也無妨。守好定西便可，你我師徒一場，就此別過吧。”說完張灃源頭也不回地走了。突然起了風，吹著漫天的黃沙撲麵而來，羅靖站在暴風中，看著他的老師漸行漸遠，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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