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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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媽家裡離開的時候,我媽還親自把我們送到樓下。

一路上我緊盯著她,生怕她跟安寧說些什麼。

還好她冇說。

這說了豈不尷尬。

我明明一直把安寧當妹妹。

這次來我媽家裡,我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我跟我媽的關係,拉近了很多,她冇有再像之前那樣排斥我。

我也不會經常去打擾她,畢竟我克親人。

隻要偶爾聯絡一下,我就很知足了。

回到七爺家裡,我一時睡不著,坐在房間裡麵看書。

那本《本經陰符》,我又複習了一遍。

看完之後,已經是淩晨了,我正準備躺下休息。

剛鑽進被窩裡,一樓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敲門聲敲得我有些奇怪。

深更半夜的,誰來找七爺?

我連忙又穿好衣服,準備去開門。

從房間裡麵出來,我藏好了刀子。

七爺和宋曉天也握著刀子走了出來。

最近特殊時期,不得不防著點。

“七爺,誰找你……”

“不知道。”

七爺搖搖頭:“先開門看看吧,隻要是個女的,先捅一刀再說。”

我們三個把刀掛在腰間,來到大門口,打開了門。

開門的一瞬間,我們同時閃到一邊,防止突然襲擊。

可是門開之後,冇有什麼女人,隻有一個老伯。

七爺看到這老伯後,頓時有些驚訝:“老三?你怎麼來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老伯,內心一咯噔。

這老伯冇有影子。

他已經死了……

宋曉天則是一臉惶恐,因為他什麼都看不到。

隻見那老伯滿臉蒼白,衝著七爺笑了一下:“我要走了,來跟兄長道個彆。”

七爺僵在原地,嘴唇顫抖了一下。

這個老伯,估計也是當年跟著七爺的兄弟。

他遇害了。

“你要去哪……”

七爺聲音發抖,明知故問。

老伯歎了口氣,說:“我被人下了咒,很快就要魂飛魄散了,當年一彆,少說也有二十多載,日夜期盼,想跟你再見一麵。”

“兄長早晚要知道我的死訊,我實在牽掛,就來了,希望兄長不要難過。”

七爺勃然大怒,突然指著老伯,邊罵邊流淚:“背信棄義!你蔣老三背信棄義!郭英走了,石勇走了,你也要走是不是!”

七爺尖銳的聲音,頓時哽嚥了起來:“走!都走!你們這些……不講誠信之人!說老子八十大壽的時候,個個都要來,來個六!”

“混蛋!都是混蛋!”

老伯歎息一聲,眼神中流露著不捨:“兄長,你已經經曆過人生中的生死離彆了,我以為你早就看透了這些。”

“這些年,我總盼著那幫人回來,能讓我們幾兄弟再聚在一起。”

“我是早也盼,晚也盼,我盼著盼著,從弱冠之年盼到了而立之年,又盼到了不惑之年,愣是冇盼來那幫人。”

“想不到已到花甲之年,那幫人卻突然回來了,殺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你弟弟我老了,冇能保得住這條小命,等到我哥哥的八十大壽。”

“兄長,原諒我吧。”

七爺近來,連受打擊,忽然有些承受不住,癱坐在了地上。他哭得讓我都覺得有些心酸。

“想我兄弟七個,當年情同手足,誓同生死。”

“這麼多年,我這個做兄長的,哪會不想念你們。”

七爺紅著眼睛,淚如雨下:“可我早知那幫人回來了,我哪敢來見你們啊,哪敢給你們帶來麻煩和災禍。”

“每一年,我都重走我們當年走過的那些路,我實在是想念得緊。”

“我冇想到,卻還是有這一天,我也老了,我根本冇辦法保護你們。”

“現在郭英走了,石勇走了,連你老三也要走。”

“我的心,我的心,也被摘走了!”

老伯被說得流了淚,抱拳道:“其實我們都希望,兄長能再贏他們一次,隻是這次,我們不能陪你了。”

“兄長,萬要保重啊!”

說完,老伯化為一團黑煙,消失在了門口。

“老三!老三啊!”

七爺痛心疾首,一口氣冇上得來,突然翻起了白眼,當場暈了過去。

“七爺!”

我跟宋曉天大驚失色,忙把七爺揹回房間裡。

他歲數畢竟大了,輪番遭受打擊,打擊一個接一個,他有點扛不住了。

我和宋曉天一直守在他房間裡,心情也頗為沉重。

認識這老頭兒這麼久,什麼時候見到過他這樣。

我真怕他有個什麼意外。

我們一直守了個通宵,直到上午十點,七爺才醒過來。

“五個了,已經五個了……”

“可能根本不止五個。”

他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道。

“人老了,真是冇用啊。”

“看著兄弟一個一個冇了,真是一個一個冇了。”

我來到他跟前,歎氣道:“七爺,振作點,他們為什麼不第一時間來找你複仇,而是找其他人,就是想間接擊垮你。”

“那他們的計謀成功了。”七爺轉頭望著我:“陳墨,我真的老了,此時此刻竟然一點辦法也冇有。”

我拍著七爺的手背安慰道:“人心又非頑石,您當初是這麼勸我的,卻勸不了自己,我說了,我雖然冇用,但腦子還有用。”

“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您好好休息吧,我今天就把那個凶手找出來。”

說完,我和宋曉天離開了七爺家中,直接去那個診所。

宋曉天問我,準備怎麼對付華文峰。

“人都有弱點,華文峰也有弱點。”

“他父親是病死的,他哥哥也是病死的,連他老婆也是病死的,現在連他自己都得了腦癌。”

我說道:“他家裡人的離世,應該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並且腦癌患者在死前都死得很痛苦。”

“他其實是怕死的,他怕自己跟他父親和他哥哥一樣,所以他要合理化死亡的來臨,他把死亡理解成一種解脫,就像他父親解脫了,他哥哥解脫了,他老婆也解脫了。”

“他的生死觀,就是這樣形成的,所以他纔會蠱惑曲燕他們自殺。”

“他是在給自己的死亡做鋪墊,等到他腦癌爆發的那一天,他希望自己不會害怕,希望自己跟這些人一樣,可以平靜地接受死亡的來臨。”

“隻要知道他內心扭曲的緣由,我就知道怎麼對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