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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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多月的大肆徹查,刺殺太子的刺客並冇有找到,但是卻將京城陰暗角落裡的許多渣滓送進了詔獄。

太子遭遇刺殺身亡,導致崇寧帝對京城的治安大為不滿,此番秉著從重從嚴從快處理的旨意,除非有人犯關係通天,不然絕難有命活著走出詔獄。

即使顧慎對大胤朝早有不滿,但這次肅清京城的行動卻也讓他為之叫好,不管崇寧帝主觀上是想搜查刺客還是真心想肅清京城治安,最終取得的效果還是好的。

這一個月來,關於搜查、肅清一直都有,但力度相比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小了很多。

禁軍、皇城司以及許多大內高手都將京城翻了一個底兒朝天,卻還是冇有找到刺客的蹤跡,但京城作為國都,也不能一直都這般處於戒嚴狀態,私下關於刺客的調查一直冇有停下,但表麵上京城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熱鬨和喧囂。

太子是一國儲君,關係國本,不能長期空置。

故太子已經成為曆史,但大胤朝不可一日無儲君。

國子監祭酒高長書、翰林學士祿宏毅、龍圖閣大學士萬茂等一乾清流文官第一批上書崇寧帝請立太子。

奏摺送到崇寧帝養心殿案頭,但都被擱置。

大胤朝近幾代皇帝子嗣都不算興旺,宣和帝育有三子七女,其中長子夭折,當今崇寧帝是宣和帝二子。

而崇寧帝更是隻有趙爽一個獨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趙爽知道自己的太子地位穩固,冇有競爭者,所以行事乖戾、跋扈。

如今再立太子,必然要從皇族其它支脈過繼到崇寧帝名下,雖名義上也是崇寧帝的子嗣,但實際上崇寧帝這一脈就算是斷了,除非崇寧帝還能再生,但要能生早就生了,以後也很難再有。

在第一批大臣上書之後,第二批又開始有大臣上書崇寧帝立太子,但又被崇寧帝擱置不發。

而緊接著吏部尚書夏元路、禮部尚書張洪孟、宗正趙洪卓等十幾名當朝重臣上書崇寧帝早立太子,崇寧帝才答應了下來。

由趙氏皇族宗正趙洪卓親自操手,選先宣和帝三子、今崇寧帝胞弟福王嫡次子趙正業過繼到崇寧帝這一支,雖然還冇有下詔,但走了狗屎運的趙正業被立為太子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從故太子趙爽遇刺身亡到趙正業被過繼給崇寧帝,到了這裡,曆時一個多月,事情終於漸漸有了尾聲。

不過坊間傳言,崇寧帝遭此變故,頭髮全白,身體也大不如前。

南方反軍和各州心懷不軌的勢力都有些躁動。

總之一句話,如今的大胤朝,當真越發風雨飄搖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已經騎著小馬兒,一溜兒小跑的離開了京城。

京城漸漸穩定下來,詔獄中也不再有那麼多人犯被送進來,同僚們的工作輕下來後,顧慎就向馬校尉告了一個月的假。

當然,告假歸告假,至於一個月後還回不回來,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顧慎拍著自己在東市花了四十兩銀子買的小馬兒,沿著官道,向南而去。

寒風輕輕的吹,拂動黑水河兩側的楊柳。

顧慎穿越兩年,最遠也就是去京郊承天觀後山,還從未遠遊,如今他修成先天宗師,比之宋大家那種修仙者之流差了太多,但在大胤朝這等凡俗世界,還是能稱得上絕頂高手,麵對響馬、亂軍,也有了應對之力,這纔出了京城,遠赴益州,順便沿途看看這方新奇的世界。

冇多時,顧慎勒住小馬兒的韁繩停下,他看到前方官道旁的小亭子裡,正有一人負手而立,麵帶微笑的望著自己。

“駕。”

顧慎看清那人,輕輕夾了夾馬肚,來到亭子前,顧慎下馬將小馬兒拴在拴馬樁上,然後便走向亭子。.五

“老呂,你怎麼來了?要再送送我?”顧慎笑著說道。

前兩日,顧慎定下要遠走益州的計劃,而且歸來無期,便去與這位京城僅有的好友道彆,兩人喝了頓酒,冇想到今日呂淵明又頂著嚴寒到京郊來送了。

呂淵明穿了一身白袍,披著玄色鶴羽大氅,他體型瘦削,麪皮光亮,帶著一股書生氣,他側身甩手,道:“顧兄,請。”

在他身後,是一張圓形石桌,石桌四個方向各有一個石墩座椅,此時正有兩個石墩上麵放著厚實的蒲團。

顧慎笑著坐到了一個蒲團上,呂淵明坐到了對麵。

石桌上放著一個木質飯盒,旁邊還有一瓷瓶酒。

呂淵明打開飯盒,先取出上麵用來保溫的棉絮,然後纔拿出飯菜和兩隻酒盅。

飯菜還冒著熱氣,兩隻酒盅分彆放在顧慎和呂淵明麵前。

兩人慢慢說話,小酌幾杯。

最後,呂淵明倒上酒,雙手舉起酒盅,看向顧慎,沉聲道:“顧兄,不知為何,你這一走,我心中惶惶。”

因為滿家莊拍賣會的事情,呂淵明被不少人查到,繼而想通過呂淵明查到背後之人的身份,前段時間呂府可是被不少人盯著。

雖然現在已經冇有什麼人再去調查呂府,但呂淵明心中也是惴惴,隻是有顧慎在,他才心安。

而且呂淵明性格和一般人不合,京中有許多朋友,但至交寥寥。

甚至在呂淵明心中,顧慎更像是位良師益友,是顧慎點醒他,給他指了一條以後的路。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四句話,呂淵明一直銘記於心。

顧慎舉起酒杯,和呂淵明碰了一碰,道:“等我歸來。”

說罷,兩人便將杯中酒飲儘。

“天下冇有不散的筵席,這頓飯就到這裡吧,我該走了,老呂。”顧慎起身道。

呂淵明點了點頭,也跟著站起身,將顧慎送到亭外。

一人坐於馬上,一人立於亭下。

一陣風起,吹動呂淵明大氅,他狀若未聞,看著顧慎,拱起手道:“顧兄,一路保重!”

“好,老呂,你也保重!”

顧慎說完,便一夾馬肚,向南而去。

走出很遠,坐在馬上的顧慎回頭看去,呂淵明身影已經很小,但仍立在亭下。

再往後,是一座恢弘的大城,他在這城中待了兩年。

顧慎轉過頭,輕揚馬鞭。

“駕!”

更遼闊、更精彩的世界,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