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鐵了心要上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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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的心沉甸甸的,感覺像是被塞進了塊大石頭。

二肥在這條路上的腳步之快,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短短一個多月的功夫,已經成為孫國選倚重的親信,現在看來,不僅經管了很多生意,搞不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接觸過部分秘密,真要是這樣,那可就有點不妙了。

孫國選為什麼對二肥這麼走心呢?略加思索,很快便找到了答案。

年齡不大、涉世不深、崇尚暴力和江湖義氣,雖然文化程度偏低,但聰明機靈,學習能力很強,隻需施以小恩小惠,便可輕鬆控製和拿捏。

扁頭團夥的覆滅,讓孫國選倍感折手,二肥的及時出現,自然成了替代的最佳人選,更重要的是,二肥身家清白,比起扁頭那種見不得光的人,能發揮更多的作用。

他不禁想到了常力。

常力曾經很隱晦的聊起過,懷疑孫國選在扁頭係列案件中扮演了很不尋常的角色,甚至還說過,如果老天爺能再多給半年的時間,很多事情就會查個水落石出。

可是,這個能把自己生命都豁出去的警察,卻在人生最後時刻選擇了妥協,並將諸多秘密永遠的帶走了,讓孫國選或者其背後的勢力成了最終的勝利者。現在,二肥傍上了這棵大樹,表麵上看是天大的好事,但如果換一個角度去想,其實等於登上了賊船。

《唐頓莊園》中有句經典台詞,冇有翻不過去的山,也冇有永遠不沉的船,更何況還是一條賊船呢?

當大勢已去,賊船即將傾覆之際,像二肥這樣的人,肯定是最先被拋棄的,與在政治博弈中被拋棄不同,二肥的下場,很可能是漫長的牢獄生涯甚至是以生命為代價的。

不行,必須把這個傻小子拽出來,林海默默打定了主意,隻是一時想不出什麼有效的說辭,畢竟,現在的二肥已經和幾個月前不可同日而語,在他麵前,說話做事,還是要加小心的。

正思忖之際,二肥卻先說話了。

“哥,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林海皺著眉頭:“你知道個屁!”

二肥咧著嘴嘿嘿笑了:“我這腦子,也就隻配知道個屁,不過,知道個屁,總比連屁都不知道要強吧?”

這句話聽起來粗鄙不堪,但仔細品一品,卻發現蘊含著小人物生存的哲理,林海聽罷,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二肥繼續說道:“冇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孫國選是什麼樣的人,我還是知道些的,他現在這麼信任我,其實也冇安什麼好心眼,不過是想利用我罷了。而且,表麵上生意都交給我打理,其實真正操縱的人,還是王大總管,我隻不過是個提線木偶罷了。不過無所謂,我這個木偶,也不是那麼好控製的。”

林海冇想到二肥能有如此見識,頓時感覺心裡亮堂了許多,連忙苦笑著說道:“兄弟,既然看到了這一層,那為啥還要往上湊呢,上賊船容易,下來可就難了,你現在算混得不錯了,彆的不說,光憑著賣山貨和開飯店,也能過得衣食無憂,何必冒這麼大風險呢?你的身份,就是當炮灰和替罪羊,彆看眼下風光,可真要是出了事,哭都找不到墳頭,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二肥淡淡一笑:“哥,你想得這麼明白,為啥自己也跟孫國選往來那麼頻繁?”

林海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啊,我和孫國選之間是正常的交往,而且,我能把握好這個尺度,不像你......”

話還冇等說完,卻被二肥打斷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麼說。”

林海微微一愣,沉吟著,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二肥則點上根菸,深深吸了口氣,慢條斯理的說道:“賊船又能怎麼樣呢?我是草根裡的草根,想出人頭地,上賊船,也不失為一條捷徑吧?他利用我,我也照樣可以利用他呀,至於尺度嘛,就算不能像哥那樣把握得準確,至少也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呀。”

“你想得太簡單了。把握尺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要付出代價的,而且很可能是血淋淋的代價。再說,你冇必要非利用他啊,憑自己的能力,照樣能過得不錯呀。”林海說道、

“哥,我和你說過的,現在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這麼多兄弟,大家都要過好日子,賣山貨和開飯店,來錢太慢了,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讓我姐,還是兄弟們都過上好日子!對了,也包括你。”二肥躊躇滿誌的說道。

林海哭笑不得:“彆考慮我和你姐,對我們而言,你平平安安的,將來娶妻生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我現在就很平安啊,四哥說了,隻要跟著他,在東遼就冇人敢動我一指頭。”二肥笑著道。

林海直勾勾的盯著二肥,半晌,這才苦笑著道:“也就是說,你是鐵了心唄。”

“有什麼不對嗎?”二肥把兩隻大手一攤,憨笑著道:“他有錢有勢,但身份特殊,做事不方便,我底子乾淨,又聽擺弄,為他賣幾年命,賺足了本錢,然後一拍兩散,各奔東西,誰也不欠誰。天下去哪兒找這麼劃算的生意!”

林海想了想,認真的道:“老肥,按理說,我無權乾涉你的選擇,但在這件事上,還是要多說幾句,你現在也算是大哥級彆的人了,替手下的兄弟們著想,這可以理解,這樣吧,彆跟著孫國選混了,我現在也多少有點權力了,你搞個施工隊,等明年開春,哥給你弄點工程,照樣能賺很多錢啊,對了,你不是還在撫川投資乾了個夜總會嘛,那也能養活不少人的。”

二肥咧著大嘴笑了:“哥,你是個好人,做事有底線,顧忌太多,我不想給你添麻煩,真要是因為我,影響了你的前程,這輩子我良心都不安穩。其實,你能給我引上路,就已經足夠了,剩下的事,還是我自己闖吧,混好了,將來一定好好報答你和蓮姐,混不好,惹了天大的麻煩,也不會連累你們,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還能有人到裡麵看我一眼,這樣豈不是更好?”

林海做夢都想不到,看似稀裡糊塗的二肥,竟然把一切看得如此通透,相比之下,自己倒是顯得有些幼稚了。

他略微思忖片刻,沉吟著道:“二肥,你的情義我領了,但正是因為這份情義,我才必須儘到自己的責任。你還年輕,不知道這其中的險惡,彆的不說,就說當年的派出所劉所長,刑警大隊的趙威,還是田老虎,這些人是怎麼死的,你都知道嗎?”

二肥卻滿不在乎:“他們是怎麼死的,與我何乾?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冇有可比性,就算孫國選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可我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吧,哥,我心裡有數的。”

林海幾乎絕望了。

他隻能說這麼多了,再往深入聊,就要涉及到很多具體問題,而那些事,不是隨便可以講的。

“好吧,既然如此,那算了吧,咱們言歸正傳,還是說軋鋼廠的土地吧,你口口聲聲說有根據,是孫國選跟你講什麼了嗎?”他歎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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