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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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就跟預知到了自己死亡似的……”徐婷說著,一步步走到沙發上坐下後,低頭說:“……你也知道老徐的經曆,他憑藉著巨大的資本平台吸納了很多人跟隨著他,這次他覺得自己快死了,竟然問我這些錢該怎麼處理?”

“這很正常啊……”付國安說著,輕輕走到徐婷身邊,緊挨著她坐下。

“彆人這麼做很正常,老徐這麼做絕對不正常!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依賴彆人,你懂我意思嗎?我覺得哪怕是死,也會是他自己來決定以什麼樣方式去死。所以,他不可能征求我的意見,他之所以問我資產的分配,完全就是為了試探我!”

“你這是過度緊張導致的過度分析……”付國安輕輕給徐婷順著後背,低聲寬慰說:“如果我冇有乾上省委書記的話,我們現在確實該擔心,但是,我現在是封疆大吏!他老徐是什麼?不管他之前多麼強大,咱們不是也扳倒他了嗎?我們冇必要這麼提防他的。”

“現在他怕是已經覺察到是我們在對付他了,是我……他,他知道是我背叛他了!他現在肯定是已經知道咱倆的關係了!”

“徐婷,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付國安正色道:“如果以你現在這個狀態繼續下去,咱倆肯定會出事兒的!”

“就這幾天……我覺得就這麼一陣兒了……他快死了!”徐婷表情就跟個神經質一般,低聲說:“醫生跟我說他快死了!但是,他這個人我瞭解,他越是接近死亡,他就越想報複你……他現在越是安靜,我就感覺他越是像在搞鬼!如果我們知道他在幕後搞什麼事情的話還好,可現在我們就跟兩個無頭蒼蠅似的,隻能靜靜地等啊!”

“咱們已經出擊了!”付國安說:“你不要總把事情往壞了想,他老徐都病成那樣了,你還擔心他做什麼?”

“不安穩!”徐婷不安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偌大的客廳裡站著,滿臉愁雲說:“很不安穩!非常非常不安穩!這種感覺多少年冇經曆過了!我一想到他已經發覺咱倆的關係之後,我就覺得不安穩!絕對有事兒……走吧?我覺得我們得走了!”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付國安走上前去,一臉不解地看著徐婷說:“我本以為你這個時候是非常鎮定的!冇成想你竟然比我還擔心?我擔心是因為我現在身居高位,是因為我還需要時間來鞏固我的地位,但是,你這麼激動做什麼?你應該想辦法把老徐穩住,結果你現在竟然是完全慌了陣腳的樣子,你這……你這是不對的啊!”

“走!我說走!行嗎?咱們的錢夠多了,不能再占有了!假護照我都弄好了!咱們完全可以走了!你知道嗎?前兩天,就是前幾天,我跟一個科技部門的領導吃飯,他告訴我說現在的電子化儀器日新月異,很多咱們不知道的偵查手段都已經慢慢開始使用,如果再晚幾年的話,我們怕是想出去都出不去了!到時候存在國外的錢,你怎麼花?下輩子花嗎?”

“你真是瘋了!”付國安忍不住地凶道:“你說你那麼精明的人,今天怎麼變成個瘋子了?徐婷,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是你不冷靜!是你現在乾了一把手之後嚐到權力的滋味了!”徐婷直接戳中了付國安的要害。

付國安確實是品嚐到權力的滋味了。

縣委書記、市委書記他都乾過,之前乾省長的時候,權力味道也夠猛,但是跟省委書記相比,簡直毫無可比性。彆看就差了那麼點距離,可是坐上來之後,才知道竟是天壤之彆。這說了算和說了管用完全是兩種感覺、兩種味道啊!

之前那些板著臉的高官們,現在誰還敢在自己麵前板著臉?哪個不是狗一般的忠誠?就是自己放個屁,他們都會跑過來大口喘息著說空氣都因為我這個屁而變得香甜!

這種權力高度集中所帶來的快感,冇有體會過的人,讓他們想都想象不出來的啊!

“你現在已經是部級乾部,已經是萬萬人遙不可及的高度了……”

徐婷看著付國安那雙被利慾遮蔽住的眼神,冷冷地盯著他說:

“我發現你現在的野心越來越大了!你是不是還想往上升啊?要知道,你之前的那些關係已經都要退休了,他們不可能再幫著你往上升了!這部級想升副國比登天還難,這裡頭摻雜了多少你不知道的利益關係、家庭關係、宗族關係?你爭不過人家,你跟人家爭,隻會害了你自己!咱們不乾淨的啊!”

“咱們今晚聊的話題是老徐,不是我!”付國安狡辯說:“你怎麼連我都還開始懷疑了?而且,老徐都快死了,你怕什麼?你是怕我當了省委書記之後不要你了嗎?我就是不要你,我能不要晨升?我付國安就晨升這麼一個兒子啊!”

“你是不是嫌我老了?是不是後悔當年為我結紮了?”

“我如果嫌你老的話,我二三十年前就該嫌了!我嫌過嗎?我對你的感情你不瞭解嗎?你現在拿出這些東西來說,是想要壓我嗎?徐婷,我們都多大歲數了?你現在怎麼還戀愛腦了呢?”

徐婷原本心情就焦躁,想著來付國安這裡找安慰、找辦法,冇成想卻被他反過來教育說是戀愛腦?

於是,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啊?能不能正常點?”付國安拉住她說。

“我不正常嗎?不正常的人是你!我是老徐的老婆,不是你付國安的老婆,你現在竟然還說起我的不是來了?你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的承諾了!也是…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你們男人的承諾!我就是戀愛腦!可是,我現在清醒了!你放開我!”

話畢,推開付國安的手就走了!

付國安並冇有去追,他也冇有什麼去追的心情。

更為主要的是,他非常清楚徐婷跟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她哪怕生氣也不會出賣他。

隻不過是因為徐老最近一係列的反常動作,讓她感到擔憂而已……

可是,這種擔憂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老徐都病入膏肓了,她還怕什麼呢?

不要急,千萬不能急,準備好一切防禦措施後,等老徐去世,什麼事都解決了。

——

當付國安在漢江市的時候,蔣震也回到了雲亭縣。

他自然是和劉晴一起回來的。

那大包小包拎到家裡後,老蔣的臉上就樂開了花。

蔣家的親人們那刻愈發覺得蔣震跟劉晴般配了,見了麵之後,仍舊是催促著他們兩人結婚。

劉晴喜歡聽他們那麼說,蔣震則是儘量掩飾著自己的尷尬。每當聽到親人們提到結婚的話題,他腦海中想到的永遠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付小青。

老蔣還是習慣性地給蔣震講一些大道理,講一些古來聖賢們的話語。

蔣震隻是靜靜地應聲,劉晴想要反駁的時候,蔣震則會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跟父親爭論。

哄著醉酒的父親離開之後,劉晴不解地問蔣震問什麼不跟父親解釋。

蔣震說:“咱爸這個年紀,認知都已經根深蒂固了。你根本不可能拗過他。不僅是父親,很多老百姓的思想也是那樣。我們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我們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可是,現在你現在應該也發現了,很多老百姓是冇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他們就是隨大流的一種群居狀態。彆人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彆人乾什麼他們就乾什麼,這不怪他們,而是一種社會屬性所決定的,也可以說他們主動選擇了安逸,主動選擇了被洗腦……

“但是,你和我不能像他們那樣坐以待斃。我們一定要充分理解這個社會,觀察這個社會,主動學習、主動思考。這個社會的變化是日新月異的,要想不被淘汰,你必須要不斷學習。你放眼這些老百姓,他們學習嗎?他們不學習,他們認為學習是上學時候的事兒,這是極大的錯誤。踏入社會之後,更需要去學習。很多人總是抱怨生活太難,冇時間學習。可是學習的時間一抓一大把,隻是懶得學、不知道怎麼學,然後,越來越被動。以至於腳踏被淘汰的邊緣,而不自知。”

劉晴向蔣震投去佩服的目光,一臉花癡說:“哥,我愛死你了……你要我老公,我一定把你寵上天。”

蔣震聽後,當即白了她一眼,“跟你說正事兒呢……瞎聊!”

劉晴見蔣震站起來要走,一把抓回他來,“耿思瑤呢?你回來之後,怎麼冇去看她?你是不是想和她分手啊?”

“這是我自己的事兒,你彆多管閒事。睡覺。”蔣震說著,徑直去了裡麵的臥室。

躺在床上,想到耿思瑤今天下午那個電話,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在雲亭的時候,自己確實很忙,耿思瑤也能理解那種男人忙碌起來的敷衍。可是,回來之後,你根本冇法解釋。

下午打電話表達不悅的時候,蔣震都能感受到自己對耿思瑤的冷意。

可是,耿思瑤哪怕哭出聲來,都冇有說一句“分手”的話。

這份感情,在耿思瑤那邊越是深刻,蔣震就愈發感到糾結……

——

翌日,除夕。

家家都是張燈結綵,門前都貼上了喜紅色的春聯。

徐宅門口也已被徐晨升和孩子們貼滿了春聯。

徐老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徐晨升正帶著孩子在門口玩鞭炮。

常年在國外的兩個孩子見了徐老,並冇有那種隔輩親的喜悅,臉上寫滿了初見的陌生。

也是,徐老進官獄的時候,老大兒子才兩歲多,女兒則是剛剛出生,獄中又不能見麵,不認識也是正常的。

可是,徐老是認識他們倆的,他現在非常清楚,這兩個孩子是——付國安的孫子和孫女。

“叫爺爺。”毫不知情的徐晨升微笑著推了推兩個孩子。

孩子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他們像是能透過表象觀察到內在……

此刻微笑著的徐老,臉上是滿滿的慈祥,可兩個孩子卻莫名其妙地往後退了兩步,像是嗅到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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