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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還明第二次遇見他，依舊是在夏天。

在夜的下半場，狂風暴雨驟然來襲，半分鐘不到就席捲了這座城市。寂靜的夜被打破，大地發出嘶鳴。

期還明被這場雨猛然驚醒，書桌上還留有餘溫，不恰當的睡覺方式弄得他腰痠背痛。他合上桌前的筆記本，看著點燃的油燈的燭光在眼前跳躍，撐起了夜的黃昏。

他從衣架上拿了件外套，莫名其妙的很想淋一場雨。打開門，狂風就掀起了他額前的碎髮，在他臉上留下一片冰涼，是雨。

他是步行到中心花園的，路上幾乎冇有行人，迸濺起的水花濺濕了他的褲腳，衣服緊緊貼著皮膚，不太舒服。

驀然間，他看見尚晝坐在潭邊，尚晝安安靜靜地坐著，濃密的夜色將他包裹，目光落在被他用樹葉劃起漣漪的水麵上。

這時的尚晝與他往日所聽所見的都不同，有一種淡淡的憂傷，像是碾碎了月光的粉末，肆意地撒在貧瘠的土地上。

期還明心裡的警鐘敲了敲，人有點脫力。或許是徒步走太久了，又或許是出門前喝的那瓶微醺太得勁。

腦子漲漲的，腳步有點虛浮。他走到潭邊，雨水順著他的髮絲滑落，滴在尚晝的手背上，再慢慢流散開。

他終於看到了尚晝的景，那是一灘毫無波瀾的死水，湖底淤積著泥沙，湖麵上漂浮著零零碎碎的垃圾袋。

尚晝猛的回過神來，下意識衝來人露出一個微笑，不過大腦應該還在宕機，“我我我詩詞抄完了。”他看見期還明這張臉，就想起被詩詞支配的恐懼。

期還明也冇料到他會突然提這一茬，真的有被他清奇的腦迴路給震驚到，“有時間去看看腦子吧。”他說著，用食指敲了敲太陽穴。

不知道這句話又觸動了什麼開關，尚晝突然有些焦躁。今天他不太對勁，情緒波動很大。

“少瞧不起人，我果然還是最討厭你們這種死裝的文學家。”他指尖顫了顫，突然拔高音量，衝期還明吼道。

他的眼睛有些失焦，整個人看起來渾渾噩噩的，像個一點就燃的火藥桶。吼完那句話後，整個人像是懨氣的皮球。

“哦～對了，你選修的劉教授的課，是我助教哦，小心被穿小鞋。”期還明倒也不惱，笑嘻嘻地開玩笑。

這句話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驟然刮來一陣大風，被掀飛的樹葉從期還明耳邊劃過，他突然冇了什麼興致。

尚晝的狀態不是很好，感覺精神有點恍惚，焦躁易怒，說話冇有邏輯。

尚晝好像在逐字逐句理解他的意思，但依舊無果，胸腔中怒火中燒，暴躁地想要把周遭的一切都撕碎，身體卻依舊冰涼。

期還明蹙了蹙眉，“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他看著眼前被雨淋濕的蠢貨，“家裡有冇有備用藥，或者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如果他的判斷冇有出意外，尚晝應該精神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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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還明辛苦了兩個多小時才找到這傢夥的家，這時的雨已經停了，空氣卻還是濕漉漉的。

尚晝住在一箇中檔小區，基礎設施和地理環境都不錯。

期還明關上門，打開玄關處的燈，暖黃色的色調瞬間點亮了這片區域。尚晝的家很亂，是那種雜亂的亂，好在不臟。

期還明把身旁的行屍走肉丟在沙發上，幫他燒了壺溫水，“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記得吃藥。”他從桌上拿了幾張抽紙，擦掉了進門是在木板上留下的水漬。

尚晝還是打不起精神，像一灘軟水攤坐在沙發上，看著大門被關上，期還明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眼皮很沉重，心臟和肺部都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想睡覺，睡不著。被雨浸濕的衣裳緊貼著肌肉，想洗澡，走不動。

明明很久都冇有發病了，今年來的第一次複發，好巧不巧就被一個討厭鬼撞到了。我真的好糟糕。他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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