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心中賊

-

[]

儒學社在長安定址的館內,除了有著十數個學子青衣飲茶對答休憩,王執心與張清和也在堂間站定,聊著私事。

這裡恰巧是原本西城內張清和隨意晃盪打聽,陪著王執心遇到李平安的那出酒樓。

換作之前,張清和大概怎麼也想不到,現在這裡居然變作了儒學社的產業。

“王兄,此次鎮安曆練,可有意前往啊?”

張清和來長安裡愈發地勤,太浩天中隻規定按時早晚課,並冇有限製學子的居所,他都想過陣子搬到儒學社裡住著了。

太浩天裡危不危險無所謂,他主要是喜歡儒學社這種學術氛圍。

“我便不去了。”

“哦?我還想著我等能結個伴,好相互照應呢!”

張清和說是這般說,暗地裡卻鬆了一口氣。他這次出去是要見機行事的,帶上這麼個跟屁蟲也不好辦事。

王執心整理著手中的言行玉冊,頭也不抬。

開玩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什麼秘境曆練,什麼天驕榜爭,哪兒有傳道有意思!

什麼資源靈器,他也不缺啊!又不是謝鹿鳴那窮貨。

況且自蘇神秀的隻言片語之中推測得出,說不定長安塾裡也有著披著人皮,模擬著人格的怪物,他正愁找不見呢!

張清和問了幾句,王執心想到這茬卻也打算髮問了,正好趁機也試探一番,解了心中的猶疑。

“張兄可知,一種怪物?”

王執心連雖然天生顯得呆木,但是說這話時眼睛卻直直看著張清和,很有神韻。

“哦,什麼怪物啊?天下間的怪物多了去了,我怎麼知道王兄說的是那種怪物啊?”

兩人本一前一後在館內漫步,聽到這話張清和腳步一頓,臉上的神色卻不改,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他也冇打算遮掩,這種始終隔著一層紙的狀態是好事兒,王執心由於那紐帶的緣由,必然不會害他。

“執心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是人心裡長出的怪物。”

“人心長出的怪物,這倒是難找。”

王執心的心頭一定,張清和並冇有說“不存在”,或是“未曾聽說”,而是說“難找”。

“張兄何以教我?”

“這世上,有披著邪魔皮子的人,也有披著人皮的邪魔。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著良知,而那些泯滅人性喪失良知的,我猜就與怪物不遠咯。”

“何為人性,何為良知?”

“人***也;良知,仁也。人行事的出發點總脫不了這二字的藩籬。

就拿前陣子我在天上居那事說道,謝兄要圍我,是因為人慾,這是利益的矇蔽,況且他也有這個資格和手腕。

可何兄許兄要圍我,便有些不合常理了,他們的出發點看似是關切友人,然而實則不貼合實際,既無良知,也有悖人性。”

張清和意有所指,稍稍點明瞭一個方向。

王執心下場,將這池子水攪混是好事,也算得上是他佈下的一枚閒子。

“張兄是說許兄與何兄……?”

“我冇有,我不是,彆瞎說,我隻是簡單地舉例。

王兄,那照你這般邏輯,我若是隨意列舉許聖人、楚夫子等幾個塾內名宿,你也會去查證了?

我說了這麼多,隻是想說明那些鮮花著錦之人裡,也不乏道貌岸然之輩嘛。

哪來的什麼怪物啊,不過是個比喻,這世上隻有泯滅了良知與人性的虛偽之人罷了!”

張大忽悠繼續營業。

王執心鄭重地點頭,象征性地忽略了後半段話——心想著儒學社得閒之後,這就開始隱秘地著手查那許、何二人,還有楚鳳歌和許握瑜,也一併防備。

“那王兄你先忙著,我先將之前所整理的一些東西交與你手中,聽聞幾日之後我便要進宮麵聖,怕是離曆練的日子也不遠了,怕到時無暇顧及你。”

張清和隨手將一個玉簡遞給王執心,而後默默轉身離去。

——裡頭不過是前世儒學祖師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言行,不過張清和相信以王執心的文道造詣,不需要幾日便能夠融會貫通。

等他自鎮安那頭迴轉,王執心就算已經開始開壇講經他都不意外。

他走出儒學社的館子,斂息法運轉,彙入人流之中。

跟著西城走了半晌之後,張清和拿出玉令來。

“王執心要查青蘿的事,勞請將他往許兄和謝鹿鳴的方向上引導。”

“收到。”

“他可準備去參加此次鎮安曆練?”

“不曾。”

張清和眉頭擰了起來,謝鹿鳴就是典型資源永遠不夠的寒門天驕,許握瑜也放手讓他去爭,況且這種揚名爭榜的好機會,他應該一向熱衷纔是。

“可查清緣由?”

“正在試探。”

“萬望不動聲色,你如今雪中送炭,立場又與他統一,是取信於他的大好機會。還有,務必防備著許聖人,找機會調查,冇有機會切莫妄動。”

有何沐陽在謝鹿鳴身邊,他離開的這陣子,對於訊息的把握,張清和是放心的……

現在已經明確知曉了楚鳳歌的目標是李少白,背後還有許握瑜這一更大的黑手,他得合理利用手頭的資源。

現在細細想來,那尊李家混洞定然是交好天宮中某一脈的,並且對這些事有所瞭解,憑小五口中對這些鬼東西的厭惡程度來看,要是能找得到他,托以真相,李少白在太浩天裡的安全算是有了幾分保障。

“看樣子這次進宮麵聖,是勢在必行,如若找不著那位,怕是還得找機會混進李家的小玄天……”

張清和低頭沉思著,突然肩頭被拍了一下……

——他袖間的長劍差點就滑到手上了。

然而神魂感應的反饋硬生生製止了他的本能。

“喲,張兄!”

李平安大大咧咧地往張清和眼睛前揮了揮,他換了身新袍子,不過袖口還是有些油膩臟汙,不修邊幅。

除此之外,也算得上一個清秀的朱門錦衣少年郎。

“思忖何事如此入迷啊?”

“難得遇上,不如我等鸞鳳閣暢飲一番?”

李平安遞給他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不過張清和正巧有事要找李平安,於是便順水推舟,不情不願地跟著去了。

他隻想談正事,絕不是饞那些姑娘們的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