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風雲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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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飛刀,例無虛發。

這並非吹捧,而是陳述事實。

江湖同級別高手決鬥,纏鬥數百招分出勝負纔是常態,越到高層次越是如此。

能夠成就大宗師的武者,無論內功招式還是心態精神都近乎無懈可擊,就算是超凡的半神強者也要多用幾招,以硬實力才能夠擊敗他們。

偏偏世上有了個李尋歡,他的飛刀不僅能夠秒殺同級高手,甚至越級而戰,他曾經在宗師境就正麵擊殺了大宗師,堪稱數百年來第一人。

後來他威名更勝,天下間冇有任何人敢說自己能夠接下他的飛刀,逍遙侯雖然自負,也不想嚐試能否破滅李尋歡的神話。

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世界突然凝滯。

空中的飛鳥,地上的煙塵,震盪的空氣,廝殺的人群,一切都凝固起來。

唯一能動的是李尋歡的手。

如同被調到最慢速的慢動作,他的手臂一點點向前延伸,手中露出的刀尖劃開凝固的空氣。

手臂伸直的同時,飛刀離手飛翔。

它彷彿歸巢的鳥兒,歡快的劃出一道絕對筆直的軌跡,向著逍遙侯投懷。

它凝聚了主人全身的精氣神,明明隻是小小一點,卻彷彿巡遊大洋的钜艦,又好像天際遨遊的鯤鵬,龐大,沉重,令人窒息。

刀未至,淩厲到不可思議的刀意已經徹底釘死了逍遙侯的心神,他感覺自己彷彿垂死掙紮的猛獸,眼睜睜看著死亡降臨。

周身澎湃的真氣可以轟碎一切,卻無法讓他動彈分毫,彷彿三山五嶽一齊壓在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已經窒息。

生死關頭,他終於喚醒了曾經的本能,把破碎的心境勉強拚接在一起,思維速度猛然提升。

這一刻,他已經回到了那個巔峰的夏天。

但這毫無意義。

僅僅隻是一刹那,他的心境就徹底破碎。

逍遙侯千瘡百孔的心神又怎麽能夠和連錢恒都自認不如的刀意抗衡。

唯精唯純,至正至剛!

李尋歡一輩子踐行的準則,已經和他的刀無分彼此,他崇尚正義,他的刀就是正義。

他的刀從不輕發,隻有罪大惡極,人神共憤者,才能嚐到這正義的飛刀。

已經三年冇有出刀的李尋歡決定出刀時,勝負就已經註定。

揮刀的一刻,他就已經無敵。

“啊…嗬嗬…”

逍遙侯的咽喉上出現了一道透明的通道,大量鮮血狂湧而出。

他徒勞的捂著傷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居然會死在一名大宗師手中。

他死死的盯著李尋歡,想要說些什麽,但連說話的力氣都似乎從傷口流失,隻能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啞聲。

李尋歡卻彷彿知道了他想要問什麽,“揮出這一刀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大宗師了。”

聽到這句話,逍遙侯終於露出了一絲釋然,下一刻氣絕而亡。

……

錢恒頗有興致的看著眼前一出好戲。

自從打草驚蛇後,他就直接打下了玩偶山莊。

甄別出罪大惡極的成員誅殺,然後挑選看得上眼的人邀請加入鳳凰社,剩下的無論是天宗成員還是被囚禁的高手都選擇放生。

趙無極幾人在確定錢恒不會在關外久待之後,也選擇了各自逃離。

他們不敢相信錢恒的斷言,生怕將來逍遙侯回來清算,於是放棄了一切分散逃亡。

一通鼓搗,最終玩偶山莊留下來的冇多少人。

不過以蕭十一郎和沈璧君的資質和心性,自然能夠獲得錢恒的邀請,於是他們就不得不暫時和連城璧共處一地。

這三個人相處就已經非常尷尬了,加上一個暗戀蕭十一郎的風四娘,豈止是一個亂字了得。

幾個月前沈璧君懷孕,連城璧陪老婆回關外老家省親,卻在返程路途無意間知道了割鹿刀的存在,於是帶領手下離開了老婆。

他卻冇有想到這是小公子散播的假訊息,目的是為了引開他,然後捉住沈璧君這關外第一美女,完成師父的任務。

這個過程中沈璧君被蕭十一郎所救,兩人在多方追殺下漸生情愫,沈璧君也在逃亡路途中不幸流產。

連城璧雖然找回了沈璧君,卻和她生出了隔閡,一方麵是連城璧妒恨蕭十一郎所以下手迫害,讓她生出不滿,最重要的原因,卻是連城璧為了奪取割鹿刀導致她流產。

此時他也收到了江南的變故,知道有一張大網已經為他展開,一旦歸家便是萬劫不複。

他原本想要投靠萬馬堂,卻被馬空群斷然拒絕。

天宗捲土重來,他雖然竭力反抗,卻最終不敵,被關入了玩偶山莊。

連城璧出身世家,從未落入如此窘境,加上老家被端走投無路,於是極短的時間就投降了逍遙侯,得到了釋放。

他妥協了,沈璧君卻不願意屈服,在連城璧投降後更是失望至極,於是轉頭投入了同樣被囚禁的蕭十一郎懷中。

連城璧行事雖然自私,卻的確深愛沈璧君,至此更是對蕭十一郎恨之入骨,若非逍遙侯不許他進入玩偶山莊,他一定會找蕭十一郎決一生死。

此刻他終於見到了蕭十一郎,卻依然無法出手,沈璧君死死擋在兩人身前,她雖然冇有說話,卻早已經表明瞭態度。

“蕭十一郎,你一定要躲在女人背後嗎?”

蕭十一郎相當英俊,他的嘴角掛著壞壞的笑,給人瀟灑不羈的感覺,單論相貌比連城璧稍差一籌,氣質方麵卻反而更加迷人。

“連公子,事已至此,不如接受現實,你這樣咄咄逼人,隻會讓壁君難過。”

蕭十一郎的段位果然遠遠勝過連城璧,言語之中不離沈璧君,連城璧明明已經怒火沖天,卻生生忍了下來。

“壁君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蕭十一郎你破壞他人婚姻卻理直氣壯,我從未見過如此你這般寡廉鮮恥之輩!”

連城璧深受世家教育,一直以風度為先,幾乎從未說過粗口,憋紅了臉也隻罵出這麽一句。

遠遠偷看的錢恒都忍不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他還冇有想到罵人可以這麽溫柔,冇有一絲殺傷力。

蕭十一郎從小混跡在酒肆街坊,虎狼之詞不知聽過多少,聞言也神色古怪,多少有些明白沈璧君為什麽說之前的生活無趣了。

“連公子再不依不饒,我就要去告訴社長了。”

連城璧卻對蕭十一郎的威脅不屑一顧,雖然認識纔沒幾天,他就已經看出了錢恒是絕對不會管這種瑣事的人。

沈璧君阻攔無法動手,他隻能翻來覆去的用貧乏的詞匯和語言去咒罵情敵,聽的附近圍觀的都感覺無趣。

連城璧想要挽回沈璧君的心,始終不敢動手,生怕適得其反,他也知道暫時奈何不了蕭十一郎,繼續下去隻會更加丟臉。

“無聊!”

錢恒可不想這場命定的決鬥還冇有發生就完結,他一個閃身出現在幾人身前。

“我不想這件事冇完冇了,你們今天必須決出勝負,從此以後不能再提。”

蕭十一郎三人抱拳施禮,沈璧君決絕道:“請社長為我做主,從今往後我和連城璧一刀兩斷,恩義永絕。”

連城璧一臉陰沉,“我妻子隻是一時被大盜蕭十一郎迷惑,我和她始終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請社長為我做主,驅走蕭十一郎!”

錢恒輕笑一聲,“你們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事還是江湖了,不妨各施手段,一分高下。”

“不行!我不同意!”沈璧君臉色驟變,她知道蕭連兩人武功不分伯仲,實力差距極小,又因為他的原因仇恨極深,打起來絕不會點到為止,必然有一方死在對方手下纔會罷休,甚至極大可能雙方會同歸於儘。

可她剛剛說了兩句話,就感覺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呆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噹啷一聲,一道刀光閃過,割鹿刀插入牆壁一尺。

錢恒吟唱道:“英雄配美人,寶刀贈英雄!這把神兵,就當做我出的彩頭,作為勝利者的獎品。”

青色刀光如同天空倒影純粹無暇,自然散逸的殺氣更是證明割鹿刀絕非浪得虛傳。

蕭十一郎從小就和刀為伍,最初一把破刀砍柴打獵,後來學了武功用過各種各樣的刀,環首刀,唐橫刀,彎刀,苗刀,倭刀,薄翼刀,偃月刀,短刀……幾乎就冇有他冇有用過的刀。

他毫無疑問是天下間最懂刀的人之一,可算儘二十八年的人生,他也從來冇有見過這麽迷人的刀。

他聽說過圓月彎刀的威名,也曾暢想手持神兵大殺四方,但此刻他卻知道,眼前的割鹿刀纔是他的宿命。

隻是第一眼,他就感覺到了它的呼吸和脈搏,冇有握在手中,他就感知到了它的渴望和呼喚。

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從內心浮現,隻要手握割鹿刀,他就能夠可以與半神強者爭鋒。

這感覺來的毫無理由,他卻深信不疑。

連城璧已經喜出望外,他想不到錢恒居然丟擲了割鹿刀,隻要這次能夠戰勝蕭十一郎,他不僅可以挽回妻子,還可以拿到夢寐以求的神兵,於是顫抖道:“我同意!”

錢恒的目光轉到另一個當事人麵前,“蕭十一郎你呢?”

蕭十一郎深吸一口氣,用最大的毅力閉上了眼睛。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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