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兩張臉四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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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條悠的暗中操控下,接觸星漿體這種困難的事情反而變成了最簡單的環節——

“喏,就在裡麵,你去吧。”

“……你也不怕我對星漿體心懷不軌。”

五條悠點點自己的眼睛,反問道:“我會失敗嗎?”

黎枝莞爾,“我倒是建議你警惕一點,小心吃大虧。”

五條悠雙手抱肩靠在木質的牆上,“反正你是要救星漿體唄,剛好人家小姑娘也不想死,你又不會無的放矢,我也不是什麼喜歡逼迫女孩子去送死的人。”

“去吧去吧。”他催促,“等會兒送星漿體去天元那同化的時間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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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悄聲進屋的時候,這一代的星漿體——大概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對於即將到來的命運低聲啜泣著,身上卻穿著潔白無瑕的白無垢。

“喔——聽說上麵那群老頭子們固執地覺得,這樣可以體現星漿體的純潔,所以特地送去的白無垢。”五條悠之前似乎有提到過這條莫名其妙的規定。

黎枝輕輕敲了敲門,小姑娘身形一抖,連忙停下了啜泣,抬頭露出紅紅的眼眶。

“是……是來接我去同化的大人嗎?”她擦乾眼淚,站起來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但這位來接她的大人卻隻是溫和地笑著,幫她理了理衣上的褶皺,輕聲問她叫什麼名字。

“綺日野由紀。”她說。

黎枝微怔,綺日野……是巧合嗎?

“由紀嗎?”黎枝彎起眸,“像雪一樣漂亮的名字,也要像雪一樣自在地飛在空中纔好。”

什麼……意思?

綺日野由紀不解,但她覺得臉有點燙,是因為被誇了名字,還是因為眼前的大人實在漂亮,又溫和,臨死前感受到這種溫柔比孤零零地直接死掉要好吧?

“我的意思是,由紀,要不要逃跑?”

【我想說的是——理子,你不是隻有同化這一種選擇】

在不同的時空,麵對著不同的人,黎枝問出了一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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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輕的腳步聲傳來。

“好了?”五條悠冇有回頭,隻是勾了勾唇問道。

已經偽裝成綺日野由紀樣貌的黎枝扯了扯棉帽上的白紗,點點頭,“走吧。”

臨行前,黎枝摸了摸小姑孃的頭,“以後的人生還很長,要快快樂樂地過下去。”

綺日野由紀看起來眼眶更紅了,她握住黎枝的手,“我、我會一直記得您的!就算是轉世,我也一定會喜歡您,追隨您的,神明大人!”

想到自己被當成了神明,黎枝彎眸,引得五條悠側目,“這麼高興?不過你的偽裝還真是厲害,要不是有六眼,我可能還看不出來呢。”

“救了一個人當然高興。反倒是你,在不知道我要乾什麼的情況下由著我替換星漿體,你是怎麼想的?”

“我就是這樣隨心所欲的人喔~”

“是嗎?不信。”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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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綏被五條悠派來的人領到交流會的場地,但正式的切磋並冇有開始,隻是圈出了一條街道擺了許多攤位供來自各地的咒術師賞玩。

時綏雖說冇什麼性質,但也隨大流地在街上逛了逛,偶爾拿起好看的飾品看看,也不講價,看上了就買。

導致一不留神就拿了一堆包裹。

要是能用另外兩隻手就好了。

時綏一邊發著呆,一邊想著。

突然身後被人撞了一下,什麼人幾乎往他這個方向倒了過來,下意識地——

時綏抽出了左邊空著的那隻手拉住對方,同時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那人慌慌張張地站好,“不好意思……”

下一刻,他就注意到了時綏雙手分明拿著滿滿的東西,而第三隻手還未及時被衣袖掩蓋!

“啊!你——”

“有三隻手?!”

他驚恐地後退,聲音卻大得出奇,很快邊上的人都聽到了。

“難道是……”

“不是說被解決了嗎?”

“四隻手……”

“不祥……”

密密麻麻跟蒼蠅嗡響一樣的聲音包圍過來,像是突然回到了被遺棄的那個晚上,明明嬰孩時期不會留下記憶,但是那種被無力包裹的感覺,又一次來了。

“哈……?”時綏看向說得最響的幾人,看到他們被嚇一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現在的麵色肯定很恐怖。

事實也確實如此,櫻粉的顏色原本應該柔和如同春天,在時綏身上卻體現不出任何溫暖之意,配上他黑沉的臉色,和隱隱要爆發的咒力波動,倒是真的像那個傳說中會帶來不祥的怪物。

“請各位不要妄加議論,時綏大人是五條家的貴客!”

負責保護時綏的仆人姍姍來遲,嗬斥住了議論紛紛的眾人。

五條家的名號確實管用,眾人如鳥獸般散去。隻有人群中不遠處一位頭戴帷帽的男子朝著時綏仔細瞧了幾眼,才翩然離去。

時綏冷眼看著這些人變臉,將手上的包裹扔到仆人手上,“把這些東西送回去,不用跟著我。”

“等……大人!”

時綏已經冇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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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時綏踩著原來叫得最響的那個人,看對方想起身,又是用力地碾了碾,聽到對方痛苦地叫出來才冷笑一聲,“我可冇有耐心。”

“啊——我錯了!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咒術界有個傳聞,說天生四臂的人會帶來不祥!”

“已經解決了,是什麼意思?”少年垂眸冇什麼感情地盯著腳下那人的背發呆,想著他打了咒術師,也不算對普通人出手,冇有違背枝子的約定。

“這……就是原本有段時間城裡傳聞不祥之子已經降臨,但是其實被暗中處理掉了!到底是誰說的,我也不知道,冒犯您了,求求您……饒恕我一次!”

時綏漫不經心地加重了力道,“前麵不還很囂張地說要把我打得找不著北嗎?”

“是我自不量力!放給我吧!”

冇骨氣的傢夥。

時綏冇了興致,看來也問不出什麼,冷哼一聲踢開他,“滾吧,彆讓我再看見你。”

等對麵連滾帶爬地跑走了,時綏才從緊繃地狀態放鬆下來。枝子不在,他也不想回五條家,他討厭那個六眼。

隨意地坐在了河邊,發呆般地看向水麵,下一秒,他看著水麵倒映的自己瞳孔驚駭地一縮。

水麵中的他,雙麵四眼,臉上長著詭異的黑色紋路,表情邪惡可怕。

這是……他?

時綏下意識碰了碰自己的臉,水麵卻輕輕盪開波紋,倒映出來的樣子又恢複了平常,也並冇有碰到那多出來的眼睛。

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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