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彆再想著逃

“此話何意啊?”

阿裴依勒眼睛彎了彎,唇角帶著笑意,亮色衣衫襯的整個人鬼魅又機敏。

“之前是我糊塗,為了離開這兒一時間冇能細細思量。”

函冶鈺冷眼看他,豐潤的唇張合著細數他的劣行,“如今身體經冷風吹了個透,終於將我徹底吹醒。

你一路對我細心溫柔,處處關照,是博取我的信任;送來吃食,不予用具卻給鋒利的短刀,是故意為之;提前離開,撤去看守的軍士,是給我機會讓我逃走;一步步都是你佈下的陷阱,我卻像個呆子似的趕忙往下跳,謄穩大人,在希望與曙光之前到來,是你的惡趣味嗎?

看到我這般結局,你可還滿意?”

她的語速不快,甚至情緒都很平靜,像是將最尋常不過的一件事娓娓道與他聽。

阿裴依勒安靜的聽完,麵上的笑容收了些許,淺褐色的瞳孔也蒙上一層灰,他抬手,食指與拇指捏住函冶鈺的下巴,將她又往跟前帶了幾寸,“你年歲還小,卻很聰慧。”

“我該感謝你的誇讚嗎?”

函冶鈺冷嗤道,眼睛看著她,不卑不亢。

“不,這不是誇讚,實話罷了。”

阿裴依勒嘴角勾起一抹笑,“不過,你怎就確保那些村戶能保你一時呢?

小公主還是太過天真。”

他鬆開手,食指一路從少女的臉頰劃到耳上,將一縷濕發彆在耳後,露出她俏麗的側顏。

“鈺兒以為,這樣嬌俏的小女子慌張匆忙的跑到人家裡去,當真能得那些粗獷漢子的照顧嗎?

你有所不知,這地界女子甚少,住戶又皆是些獵戶之類,你若去求他們,很難有你所想象的成效。”

他說的隱晦,但純柔聰慧,她定能明白其中道理。

那愈發紅潤的臉頰便是證明。

“...所以,謄穩大人千方百計,將我帶出京城,又屢次試探,究竟要我作甚?”

函冶鈺蹙眉,眼底略顯疲憊。

“來日方長,旁的暫且不談,眼下,本師隻要你乖乖待在身邊即可,總歸不會害你,鈺兒大可放心。”

阿裴依勒收回手,站首身子俯視浴桶中嬌小的一團,“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沐浴過後便睡下吧,莫要再動逃離的心思。

在本師身邊,你是逃不開的。”

他說罷,從懷中取出那把精美的小型彎刀,撂在他方纔坐過的位置,“這把彎刀,是你的了。”

他身形高大,長腿一邁,幾步便出了營帳,函冶鈺看著接替進來伺候的拉姆,收回視線,將身子浸在浴水中,但儘管這般,一片溫熱卻如何都不能滲入骨縫中,仍舊冷的她發顫。

“不會害她?”

想起阿裴依勒方纔說的那句話,函冶鈺便覺得諷刺,他試探她,刻意給她機會,讓她得了希望又陷入絕望中,這便是他所言的不會害她?

將她困於他跟前,整日揪心痛苦,這便是不會害她?

罷了,罷了,她歎息,到底是她自幼養尊處優,萬事不懂,無知自大,總以為能救自己於水火。

實在狂妄。

函冶鈺瞧了一眼那把彎刀,回過身合上雙眼,任由拉姆為她淨洗身子。

***卯時三刻,營外己經有奚奚索索的整裝聲響,榻上的少女掙紮著起身,髮絲還有些淩亂,帳簾適時開合,拉姆端了一盆溫水,臂彎上掛著擦拭的巾布走了進來。

所幸天色未亮,函冶鈺尚能緩緩睜眼,適應這多日的疲憊。

“姑娘,謄穩大人命奴侍候你洗漱更衣。”

拉姆還是那副模樣,公事公辦,冇什麼情緒波動,跟她陰晴不定的主子天差地彆。

“嗯,知道了。”

帳外寒風瑟瑟,又飄起雪花,吹得人頭疼,熵翎攏了攏衣裳,看向身旁的男子,“少主,您何必與那純柔公主鬨成這般,她比您小了六歲,您大可如先前那般,耐著性子溫柔相待,讓其慢慢的跟著您學處事、習本領。

何必要以她嬌弱的身子作代價,讓其陷入自我懷疑中,又傷了你與她的感情,影響後續的計劃?”

旁人便罷了,他還不明白少主的心意嗎?

熵翎自幼跟在阿裴依勒的跟前,二人相知相伴,說他是最瞭解少主的人也不為過,少主他雖為墨源領主之子,又是手握重權備受尊崇的謄穩,卻並冇有人們瞧見的那般風光。

隻因他並非領主的親生子,是墨源領主在外征戰時拾回的遺嬰。

冇人會想讓一個血統不純的人上位,領主也不例外。

領主對他的培養,不過是利用他,想讓他在將來能夠輔佐那領主的親生獨子。

“她己然將本師代入滅國仇人之列,短期內何來感情?”

阿裴依勒擦拭自己的佩刀,頭都不曾抬起,“不如趁她執拗之際,讓其認識到自身的不足,以後到了墨源,行事也能小心謹慎些。”

“昨夜屬下看,那純柔公主的小腿、手臂、指節己然有生凍瘡之象......”熵翎麵露擔憂,絲毫未曾注意到身邊人的目光。

“熵翎。”

阿裴依勒出聲打斷他,抬眸與他對視,狹長好看的眼彎成月牙狀,像是在笑,又像是警告,“本師覺得,你對於函冶鈺的事,過於上心了呢。”

竟生了心疼憐憫的意味,當真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歲了。

“屬下僭越。”

熵翎聽後連忙垂首,察覺到方纔所言,連耳尖都騰的紅起來。

“無妨。”

阿裴依勒笑笑,收起佩刀,“去看看東西都收好了冇,稍後便出發。”

“是。”

“晚些時候再啟程吧!”

遠處傳來一道男聲,洪亮高揚,兩人對這道聲音再熟悉不過,紛紛側目去看。

隻見一男子乘於馬上,頭戴裘帽,身披貂氅,富貴至極,腰間彆一把長劍,劍鞘十分華麗,嵌了各色寶石,可見其寶貝程度。

“二哥?”

阿裴依勒臉色變了變,隨後笑著起身相迎,“二哥怎麼來到此地了?”

“還不是聽聞你在京中做的好事,擔心你,這才連忙趕來!”

那男子豪邁下馬,將韁繩遞給身後的隨從。

“訊息傳的夠快,來回不過兩日的功夫,墨源便知曉了。”

阿裴依勒與男子對視,又問,“那想必,父親也己知曉此事了?”

“唉,莫提。”

那男子歎息一聲,抬手拍了阿裴依勒的肩膀,“父親為此事可冇少發脾氣,我也是因此才連夜策馬趕到這兒,就為了與你商議此事,好讓父親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