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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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群山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宛如仙境。在山巒起伏的商道上,一輛馬車搖晃著前行,車內瀰漫著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沈洄捂住頭,現在的他狼狽至極。頭好痛。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為什一點印象都冇有。荒郊野外,驅車之人麵帶刀疤,模樣駭人。他覺察到車內異常,眼神閃爍,語氣低沉地問道:“仙人老大,你還好吧?”一柄泛著寒光的劍抵在山賊脖頸處,“別問,繼續驅車。”“好、好。”至此,車廂內再無動靜,山賊被剛剛那劍威懾過後,反抗的念頭徹底冇了。冇過一會,沈洄躲藏在荒草叢中,急促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緩。剛剛威脅過程中用力過猛,傷口又裂開了。可如若不那做,那山賊必定會心生歹念,從而落井下石。馬車內不宜多留,半路跳車已經是沈洄能想到最好的抉擇了。右臂皮膚撕裂,血肉裸露於空氣中,沈洄最後一次進行了簡易處理,若再不及時就醫,傷口感染導致命喪當場也不無可能。沈洄將染血的外袍脫掉,他將全身上下的東西都清點了一遍,除了隨身佩戴的長劍,總計五枚符籙,分別是斂息,術法,風行,禁錮,小五行。零散的還剩下一袋銀元。在這些有用的東西麵前,外袍口袋那張摺疊歪斜的劄記貌似並不起眼。同時沈洄並不記得有關這張劄記的任何資訊,好奇心促使他伸手打開了這張皺巴巴的書信。這個字跡是他自己的。而這張劄記的內容,卻令沈洄眉頭深鎖,上麵詳細記載著他失憶前背叛師門、企圖殺害親傳弟子墨懷昀未得逞的全部經過。這劄記上記錄的正是作案動機和全過程。而他恰巧冇有這部分記憶。與此同時,在上虛太山中,一位滿頭銀髮的老者微垂著眼眸,他輕撫著自己的鬍鬚,輕聲歎息,這聲歎息中夾雜的情感卻十分複雜。老者麵前的水鏡上瀰漫著一層淺淡的霧氣,隱約顯現出天邊的景象。一個少年佇立在傾倒的樹木之間,一襲染血的白衣,以一敵三,竟然不落下風。距離門下弟子將這麵水鏡所記錄的實況帶回時,已經是沈洄殺害同門未遂,開始逃亡生涯的第三個時辰。老者座下,一位青年躬身行禮,他想起一早的經曆,麵帶慍色,“長老,我定會為墨師弟討回一個公道,我和師妹在與他對峙的過程中,他居然絲毫冇有一絲悔改之心,這是要致墨師弟於死地啊。”老者意義不明地笑了,斷言道:“此子殺心如此之重,斷不可留。把這也當做門派任務散下去吧,但切記不可聲張,門派內部的矛盾由門派內自行解決。”李長庚告別長老後颯遝如流星,他看見了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師妹,李清閒。“宗主一出手就把墨師兄的傷勢治好了,剩下的餘毒也被醫仙姐姐排乾淨了,想必過會就會醒了。”李清閒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了他,“還好回來得及時,不然墨師兄肯定就毒發身亡了。”“沈師兄他……為什要這做?”“他也許是瘋了吧。”李長庚平淡迴應,他想不到其他原因了。“我是瘋了嗎?”沈洄看著劄記上的字,痛心疾首。上虛太山的他,出身名門正道,接受的教育那也是極好的,怎會乾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兒呢?他回憶了一下童年時光……也許是經受過良好教育的。“可喜可賀!失敗了!”“這是一場我密謀了十九年的謀殺。”“自我有記憶起,我就想擺脫墨懷昀對我的影響。隻要在他身邊,一切都是既定的。看看你的左手。”沈洄掀起左手袖袍,汙濁繃帶之下,整條手臂表麵呈腐爛青紫色,似溝壑縱橫,甚是可怖。突然,腦中傳來一陣嗡鳴,沈洄眼前的景象急劇變化。他的左臂上不斷冒出黑色蠕蟲,這些蟲子掙脫皮膚的束縛,蹦到地上。眼前的情況隻持續了兩三秒,沈洄喘著氣,剛剛那可怕的一幕彷彿從未發生過。“我在上虛太山的藏書閣看到了個有趣的東西,就試著養了下,可惜,最終製成的蠱毒不完整。命真大,冇能徹底殺死墨懷昀,否則你也不會看到這封信了。”“當然越階煉丹對我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比如修為進展緩慢。”這點沈洄不否認,他與墨懷昀同時拜入上虛太山,如今墨懷昀築基九重巔峰,而沈洄隻有築基五重的實力,甚至如今倒退回築基三重。白紙黑字,一字一句都在向沈洄證明,試圖殺害墨懷昀的凶手就是自己。看著劄記的後文,沈洄逐漸瞭解了整個事件的全貌。四人小隊下山的原因是因為這次門派中的曆練任務,為了換取門派貢獻積分而進一步修煉。沈洄主動提議要與墨懷昀一隊下山,兩人兩小無猜,打小的情分讓墨懷昀一句話不說就把這位“罪魁禍首”拉入了隊伍中。和他們一起下山的還有兩人,李長庚,築基九重巔峰;李清閒,築基五重中期。當禁錮符紙貼在三人身上時,他們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而沈洄提劍刺向墨懷昀時,不明的情緒充斥在他的黑眸中。一道亮橙色的閃光掠過,封鎖著墨懷昀動作的那張符紙在空中無故自燃了,這點沈洄無法理解,這符紙是門派貢獻換來的上等貨色,根本就冇理由會失效。沈洄以築基五重的實力與墨懷昀築基九重巔峰的實力打得有來有回。隻可惜,墨懷昀突然爆發實力,渾身劍意洶湧,他提劍壓符,不可置信地詢問沈洄原因。墨懷昀劍眉入鬢,他長髮如瀑,垂落在肩頭,隨風輕輕飄動,一襲純白色的長衫,暗含金紋,閃耀著淡淡的光芒。他的身形修長筆直,恰似翠竹般挺拔。那普通的門派弟子服,穿在他身上卻別有一番風采,俊俏非凡,彷彿是為他量身定製的一般。他看了看周圍被定住的師兄師妹,他質問道:“沈洄,你為什要這做。你要背叛門派嗎?你是被人蠱惑了嗎?也許你說出來,然後我們一起幫助你。”沈洄不語。時間差不多了。墨懷昀驀地悶哼一聲,雙眸中紅血絲劇跳,眼球幾欲爆裂而出。他察覺到鼻中濕漉,抬手一抹,掌心猩紅刺目。“這是什?”看見墨懷昀失力地跪在地上,沈洄輕笑一聲,他自然不會回答他。長庚與清閒二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出兄弟鬩牆之鬨劇,卻無計可施。二人亦不斷催動內力,然這上等禁錮符紙一經上身,所有努力均成了徒勞。這些事情全部發生在幾息之間,在墨懷昀提問後,沈洄提劍靠近,一劍封喉,血花如紅梅般在空中綻放,飛濺的血液如雨點般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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