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其實唐僧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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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嬌事先在花萼爭輝樓點下了一桌最上等的素齋,此刻見人已經就座,便絡繹不絕的端了上來。

“花萼爭輝樓的豆腐宴分為七十道紅味和三十八道白味,共一百零八道道菜式,在長安頗有名氣。那日匆匆一麵,我那丫鬟明心見李郎君在席間少沾葷腥,便猜到李郎君應是修道之人,特特提醒我叫人定下了這桌豆腐宴,也不知道合不合李郎君與袁令的口味。”溫嬌說到這裡,莞爾一笑,“反正肯定是合小兒玄奘的口味的,他胎裡素。玄奘,你說是不是?”

玄奘意外被點名,有些發懵:“出家人不慕口腹之慾,一碗水,一碟青菜豆腐便足矣。”

任誰精心準備的菜式就換來一句隨便什麼都行,都不會樂意,溫嬌纔不喜歡聽他講這些虛文:“你就說合不合口味吧?”

玄奘被她一凶,不好再拿喬,隻得硬著頭皮道:“合口。”

袁天罡嗤地一笑,李淳風知道這位好友生平最看佛門不順眼,生怕他又開始大批禿驢,忙道:“在下確是玄門中人,雖非令郎那般徹底茹素,卻也少食葷腥,夫人的侍女當真是心細如髮。”

可惜進來前明心就被我支去外頭等著接應火靈兒了,不然還能當麵聽聽心上人誇她。不過吃素的事是她留意的,豆腐宴卻是我定的,我領一半讚語也不是不行。溫嬌心下嘀咕,麵上則笑得十分溫雅:“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耳。”

“哦?”李淳風頗為意外,“在下隻不過是一不入流的將仕郎而已,媯川郡夫人名門閨秀,奉承者無數,有什麼忙是在下可以幫到的?”

好酒好菜都上了桌,哪兒兩人在那裡乾說,連累著其他人不動筷子的道理?溫嬌見玄奘無聊得似乎都入了定,袁天罡臉色發白得似乎隨時都要暈過去,便道:“李郎君可喝酒嗎?說好是要請你喝花萼爭輝樓新釀的青梅酒的。”親手倒了一杯,“要是喝的話,請飲下這一杯青梅酒。我再與公子細說緣由。袁令愛吃什麼,請隨意。玄奘,這是素酒,你要想喝的話自己斟。”

她記得《西遊記》裡,玄奘是喝酒的,隻不過隻喝水果發酵的素酒,度數低,不易亂性。這青梅酒碧澄澄的,跟一汪果汁似的,估計玄奘能接受。

話音未落,便見袁天罡迅速地自逢吉手裡拿過一方潔淨如雪的手巾,連擦手三遍,而後動筷如風。吃相之猛烈,直令溫嬌側目。

這人,怎麼看著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還是隻有潔癖的餓死鬼?

李淳風無奈地瞥了瞥心無旁騖隻顧吃飯的好友:“天罡兄前陣子奉命為聖上推演吉穴的位置,元氣大傷。”

溫嬌點點頭。聽說古時帝王前腳一登基,後腳底下就要開始給他修陵寢。如今都已經是李世民登基的第二年,自然要得趕著給他確定未來陵寢的位置。聽說李世民的昭陵可是古今帝王陵寢風水之最,能把袁天罡都耗成了這副人端的模樣,那這風水絕對差不到哪裡去。元氣大傷餓得快,這很符合邏輯。

盯著陌生異性吃東西總是有些不禮貌的,所以溫嬌收回眼光:“不瞞李郎君,我近來經曆頗多,心有所感,漸生出世之情。有心修行,可是不得門徑。那時雖不知李郎君來曆,但見李郎君談吐不凡,便知你應是個紅塵中的高人,是以想請教些修行之法。”溫嬌收回目光。她自覺自己這番話說得頗有水準,又澄清了自己獨身主義的目標,又順便打聽下修行法門,一舉兩得,當下對自己嘉獎似的微微一笑。

李淳風微不可查地微微凝眉,又不動聲色地瞟了依舊一心一意吃飯的好友一眼:“承蒙夫人看得起,實不相瞞,在下雖身負一些道術,但粗淺不堪,實在不堪傳授他人。夫人若是想學,在下倒是有一套吐納之法。”

這李淳風果然是個高人!溫嬌十分滿意,道術不能傳授外人,她很理解。事實上她隻是抱著完成殷夫人任務的心態才請他的,結果竟然用一桌花式烹飪的豆腐能賺到了一套吐納術,簡直是意外之喜。

於是要來了筆墨紙硯,李淳風用筆如風,刹那間已寫就了一套內家吐納之術。溫嬌珍而重之的收起來,正想再說幾句感激肺腑的客氣話,便聽袁天罡忽然插口:“不必兜圈子,你想要請淳風兄相幫的,難道不是一樁危及自身厲害的要緊事嗎?”

溫嬌一愣,見他又自他那相貌濃麗的小廝手裡接過另一方手巾,擦手三遍,又換過一方新的手巾,慢條斯理地擦著嘴:“袁公子這是何意?”

袁天罡腹中有食,氣定神閒:“你眉橫凶氣,主近來必有一危及性命的大禍事。眼泛桃花,這樁禍事的罪魁必與你曾有情緣。鳳釵隻單邊戴了一根而非左右一對,主孤鸞單飛之相,可見這人與你曾有夫妻之份,卻早已破鏡兩分。眼白中微有血絲,顯然憂心忡忡,夜裡難以入眠。你必是知道這禍事將近,卻又心煩如何破解,才找了淳風兄,又為何不肯直言?”

我確實知道陳光蕊要害我,可我找李淳風隻是因為被這具身體的親媽逼著要相親……溫嬌不知道是該驚愕於他算得太準,還是該苦笑於他算得太不準,一時語塞。那廂玄奘卻著了急:“阿孃,阿爹要害你嗎?”

都說到了這個地步,溫嬌也不再瞞著:“你爹說我是狐妖,想要請高人來收我。”

玄奘紅了臉:“他怎能如此昏了頭!”

溫嬌淡然道:“不過是露了真麵目罷了。你是不知道,因為當年未能投江自儘為他殉節,前些日子裡我受了他多少磋磨。賤婦、淫婦、蕩婦,這些話,我聽的耳朵都生了繭子。若非忍無可忍,我豈會與他和離?”

即使心中對父親並無多少期待,可聽到自己生命的一半提供者,竟要對有生身之恩的母親如此大下毒手,玄奘也不由十分痛苦,聞言眼睛都紅了,霍地起身就要走:“小僧去勸勸他。”

溫嬌一把把他扯了回來:“他早就跑了,要還是在長安,哪裡輪得到你去找。”都輪不到殷夫人出手,她自己都能帶人堵上門,打爆他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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