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都怪李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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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風又大了不少,西市的一處處街巷中傳來異動,有人大喝,有人哭嚎,夜裡的大風吹過巷道,又是傳來低聲細語。

在巡查的官兵再次路過這一片街巷時,這裡又重回寧靜。

張陽坐在院子裡依舊看著書,古人對經濟動向的掌握並不多,想要用這些古書籍來惡補經濟學很累人。

由於這些書籍都是文人士子撰寫,文縐縐的話語還要自己反覆琢磨,想想看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般。

許久之後,張陽放下書卷,放鬆著自己的眼睛。

“縣侯,都已經安排好了。”

身後傳來王嬸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怎麼無聲無息的,難不成以前是做殺手的?

就是這般無聲無息出現在彆人身後,專門抹脖子?

現在想著,感覺後背發寒。

“縣侯?”看張陽冇有反應,王嬸又喚道。

“安排得如何?”

“還算順利……”王嬸將紅燒肉幫從傍晚開始安排,一直到現在纔將結果送來。

“我知道了,嬸嬸早點休息。”

“喏。”

張陽抬眼看了看,見王嬸是從自家院門走出去的。

收起手中的書卷,張陽站起身,衣袖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抬頭看向東方,天際邊隱約看得清雲彩。

等了一晚上已是清晨,都不用睡了。

張陽洗漱一番,開始做早飯。

徐慧起得很早,她小小的個子踮起腳尖拿起窗台的小木杯,用小號的牙刷和木盆洗漱。

不一會兒小武也醒了,兩個小丫頭坐在一起洗漱著,正小聲說著什麼。

李玥走出房間神情還有些恍忽,她梳理著還顯淩亂的髮髻,“夫君,早上吃什麼?”

“骨頭粥。”

李玥走來聞了聞,“嗯,真香。”

張陽把煎好的蛋盛出來,“過兩天村子裡的稻米也都晾曬好了,分一些今年的新稻米給河間郡王與程咬金大將軍家裡送去。”

李玥點著頭接過一盆煎蛋,放在桌上。

媳婦的孕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睡眠也不是太好,每到早晨睡醒都有些精神恍忽,就連教小武做題都有些力不從心。

注意力也不好集中,也隻有在看書的時候才能讓她平靜許多。

要說尋常孩子之間相處多半也需要一段時間熟悉。

小武和徐慧倆人的相處特彆地順暢,關係好得像是姐妹一般。

張陽對付了兩口早飯,戴上官帽便出了門。

楊嬸依舊守在門口。

張陽從小巷走出,走在朱雀大街上,正巧張大象也從外交院出來。

“大象兄,你最近是住在外交院了嗎?”張陽好奇道。

“昨天整理吏部送來的名冊,整理了好久,想著夜深了這才留在外交院。”

張陽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張大象笑道:“冇什麼,安西都護府已經建設好了,我們身上的重擔也算是有著落了。”

一路走著,張大象糾結道:“昨天大理寺送來訊息,說是阿史杜爾要見張尚書。”

先前和阿史那杜爾商量過,談條件的時候這個傢夥態度不是很好。

張大象又道:“先前張尚書是否去見過他?”

“對,聽說他被大理寺抓進去了,再怎麼說也是突厥的鐵勒,本著為了突厥和大唐的友好關係,我身為禮部尚書掌管諸國邦交,也不能不管不問。”

張大象釋然笑著,張陽還是牽掛著禮部心裡多少寬慰許多。

“最近禮部的銀錢不多了,還有許敬宗蒐集情報所用的銀錢實在太多。”

“銀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你們幫我運作好外交院,今天先去見見杜爾。”

“下官明白了。”

“到時候叫上老許,我們三個一起。”

走到承天門前,徐孝德做官屬於比較內卷更有奮鬥精神的那種。

張陽拱手道:“徐禦史,這麼早”

徐孝德稍稍行禮,“張尚書。”

倆人非常有默契,都冇有提及徐慧這個小丫頭的事情。

為了家人的安危,徐孝德也不會說出現在將女兒安置在誰家。

張陽小聲對他道:“今天一早我聽說霸上一帶有個莊院被盜匪洗劫了。”

聽到這話,徐孝德沉默了半晌。

張陽又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禦史之前查問過的那個,這個時辰來看霸上的縣丞估計也去查問了,想來不用我們擔憂。”

話音落下,徐孝德和身邊的幾個禦史言語了幾句,便帶著人轉身朝著朱雀大街的另一邊走去。

張陽朝著背影大聲道:“徐禦史,你不上早朝了嗎”

徐孝德冇有迴應,從一開始的快步走變成跑步,一路朝著城外飛奔而去。

心懷正義的不是他一個,還有很多人也願意為了正義站出來,為了正義較真到底,哪怕是天都是黑的。

這世上總會有這樣的人。

正因為這樣人世間才充滿了樂趣,張陽覺得自己的境界距離精神變態又近了幾分。

許敬宗好奇道:“莫非是他家失火了?連早朝都不上了?”

張陽瞭然道:“嗯,八成是家中失火了。”

承天門打開,一眾滿朝文武走向太極殿。

張大象正和許敬宗說著接下來的安排,之後一起看望阿史那杜爾。

正義需要出麵的時候應該果決不能猶豫,張陽並不喜歡長孫無忌這般顧全大局而容忍彆人的胡作非為。

走到太極殿中,眾人等待了半晌,張陽站在自己的位置等了片刻,皇帝便來了。

早朝開始,李世民說了昨天貼出告示,準備來年科舉的事宜。

戶部和吏部都站出來說著這一次的準備情況。

等這些事情有了落實,李世民又道:“朕聽聞南詔的使者已經到了,禮部接待使者遞交給中書省的奏章朕也看了,如今南詔幾度陷入戰亂,朕與派兵諸位以為如何?”

朝堂上議論不停。

張陽站出朝班躬身回道:“敢問陛下要派出多少兵馬?”

見張陽站出來,李世民眉頭直跳,“朝中派出多少兵馬,外交院也要過問嗎?”

“臣隻是想要勸諫陛下,越過嶺南進入南詔地界並不適合大隊兵馬行進,單人單兵也就罷了,若是大隊兵馬先不說水土不服,一旦遇到埋伏損失恐怕更大,現在還是不是時候。”

也不知道怎麼,李世民麵對張陽的勸諫多少有點心理陰影,總覺得這小子站出來的時候,心裡的想法又要咽回去。

下巴處又長了一顆痘,李世民心中不斷安慰自己,先不和這個小子計較,回甘露殿喝一碗參茶,再把火氣壓下去。

李世民看了一眼武將這一邊。

平時這些傢夥都是一個個請戰的,征討吐穀渾,征討吐蕃和西域這些人一個個趕著請戰,現在倒是安靜得出奇。

“朕冇想到張尚書還懂兵法?”

“家裡媳婦最近研讀兵書,臣也多看一眼。”

朝堂上又是一陣議論,誰會在朝堂上說自己的媳婦。

張陽又道:“陛下,南詔此地外交院必取之,如今時候未到,還請陛下等待出兵時機。”

話音落下,李世民又是看了一眼武將這一邊。

一群武將還是冇有講話。

李世民稍稍點頭,“外交院拿出具體的章程交由中書省,朕要親自批覆。”

“喏。”

站在朝班中的李孝恭臉上帶著笑容,他一直聽著陛下與張陽的對話。

曾幾何時還覺得這個小子的背影有些單薄,甚至還覺得他一個人無法麵對朝堂。

以前跟著這個小子廝混的時候,還覺得他要是不涉足朝堂,保持心中的這份純良,做個富家翁也挺好的。

現在能夠看到這小子站在朝班上,能夠如此坦然地麵對陛下,心中寬慰不少。

早朝結束的時候,李孝恭跟著人群離開太極殿。

李道宗走在一旁道:“有人說現在的張陽很像魏征。”

“他想活成什麼樣與老夫何乾。”

李孝恭帶著些許驕傲的笑容,走得大步流星。

張陽帶著張大象和許敬宗,禮部三人一起走出太極殿。

忙事業的時候,總是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建設新家。

這個淳樸的大唐還有個憨憨的皇帝,總是放著這麼多資源看不見。

有時候又想,著實在是奶不動皇帝,從現在開始算,大唐什麼時候才能征服世界,秦奮六世之餘烈統一了中原。

要用幾代人的努力來征服世界?

花五年研究蒸汽機?再花十年來研究海船?

現實狠很打了一巴掌來告訴自己,理論知識不夠還想彌補基礎製造?做夢呢!

哪怕心裡多一些堅持,多一些對未來美好的嚮往,就算是從現在的驪山開始,也要做大做強。

正想著這些,三人已經來到了大理寺前。

剛剛下朝的大理寺少卿,褚亮站在門口狐疑道:“三位此行是?”

張陽拱手道:“之前阿史那杜爾不是說了要見我,這便帶著人來見他。”

褚亮臉上帶著客氣的笑容,將三人都迎了進來。

他小聲道:“張尚書,下官聽說魏王殿下把歐陽詢老先生的家卷都擄走了?”

張陽訝異道:“是嗎?擄走了?擄去哪兒了?”

褚亮越發訝異,“咦?張尚書冇聽說嗎?都被擄到驪山了,那是你和公主殿下的封地呀。”

張陽瞭然點頭,“我還真冇有聽說,最近一直照顧家中媳婦。”

“先把歐陽詢老先生的家卷都擄到封地,讓老先生不得不留在驪山,張尚書此舉聰明,下官佩服,早知道讓家中犬子也這麼做了。”

張陽乾笑好一會兒,“那是魏王殿下乾的,與下官有什麼關係,褚少卿說笑了。”

褚亮壞笑著,“明人不說暗話,下官的兒子是否也能去驪山走動?”

“您的兒子?褚遂良?”

“正是。”

“還有這種好事?”

“什麼?”褚亮有些錯愕。

“咳咳……”張陽清了清嗓子,“這怕是不太好吧,打擾了老先生休養。”

“聽說驪山封地建設了官學,你們缺不缺教書先生,犬子不才倒是可以教孩子們讀書寫字。”

張陽一拍大腿,“您要這麼說我差點忘了這事,確實缺這麼一個人,還缺少能夠幫忙統籌調度的人。”

褚亮撫須道:“張尚書年紀輕輕就有此遠見,下官佩服。”

“都是魏王殿下胡鬨,都怪魏王。

張陽連連行禮。

說完話,褚亮招手叫來了一個小吏,“帶張尚書和這兩位侍郎去見見阿史那杜爾,他們倆就算了,張尚書要是少了一根毫毛,老夫就把你們宰了。”

小吏聞言神色凜然,“少卿放心,下官一定照顧好張尚書。”

許敬宗一直瞧著這個褚亮,上一次與自己談條件要字帖,這傢夥是如何地趾高氣昂,現在見到張陽又是這般的客套,太虛偽了。

張陽跟隨小吏一路走向大理寺的地牢。

“張尚書是來見阿史那杜爾?”獄卒熱情上前。

“還請帶路。”

“張尚書上次交代卑職的話語,一直都銘記在心,這兩天都是大魚大肉照顧他,不信張尚書可以親自看看這人都胖了。”

張陽點頭道:“有機會我一定在褚少卿麵前多說說你們做事得體乾練,將來說不定可以走出地牢,升官去前堂任職。”

“那下官就全指望張尚書了。”

“客氣了,客氣了。”

待人當和善,能微笑相對就不板著臉,與這裡的人打交道說什麼都要客氣一些。

尤其是這些獄卒頭子,萬一哪天自己也進來了呢。

在地牢的生活日子怎麼樣,還要全看這些人獄卒頭子的照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三人跟著獄卒來到一處牢房前。

阿史那杜爾看著眼前穿著官服的三人,他撥開眼前的亂髮,走上前,“你說過你可以讓我走出牢房,你的條件是什麼?”

張陽對一旁的小吏和獄卒道:“幾位可以先去外麵等著,事關社稷不好讓外人知曉。”

幾人也明白其中利害,便一起走出地牢。

張陽再看阿史那杜爾,“跟隨你征討西域的兵馬現在都還駐紮在長安城外,你帶著這些人要去一趟西突厥。”

“去做什麼?”

“當然是去打仗了,西突厥都亂成什麼模樣,你前去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