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他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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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許敬宗談道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這傢夥的道德底線明顯很低,而且不要臉的時候他會把自己說得非常正義凜然,拋頭顱灑熱血,動不動就想一頭撞死以謝天下。

吐穀渾王伏允到了長安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朝中不待見自己,連禮部都如此輕慢。

長安城的悶熱讓人喘不過氣。

不少城內的人都去了郊外避暑。

朱雀大街上行人也不多。

張陽和許敬宗一起來到中書省。

太子留守長安城,這些日子和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一起處理政務,幾乎是把東宮搬到了中書省。

因為太過悶熱,李承乾衣衫衣領濕了一片,一旁有太監搖著扇子,他嘴裡含著冰塊,還是一頭的大汗。

看到張陽和許敬宗來了,李承乾立刻迎上前,「你終於從離宮回來了。」

張陽拱手道,「其實離宮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住了兩三天便覺得悶了。」

李承乾笑道,「你能來就好,吐穀渾兵敗如今來大唐希望我們幫助其復國,孤正在與房相商量。」

許敬宗上前道,「我們禮部也是為了這件事而來,還請中書省把這件事全部交給我們來處置。」

李承乾有些錯愕,不過還是釋然地笑了笑,「按照之前約定,中書省可以從中協助。」

高履行坐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聽到這聲冷哼,許敬宗和張陽齊齊看向他。

高履行收回自己的眼神,拿著一份桉卷神情澹定地看著。

其實中書省眾人的情緒都差不多,禮部做事未免太過強硬。

張陽和許敬宗一起向高履行投去鄙視的目光。

高履行的眼神中帶著不屑迴應。

許敬宗很想吐一口唾沫,大罵一聲,「壞人!」

張陽清了清嗓子,「中書省當然可以參與,再怎麼說中書省過問禮部事宜也是應該的。」

房玄齡稍稍點頭,「如此便好。」

禮部的行動開始了,張大象帶著一眾官兵闖入了府衙,押住正吃著大魚大肉的吐穀渾王伏允。

伏允被人押在桌上,怒喝道,「做什麼!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張大象手裡拿著一份桉卷道,「罪人伏允,其父慕容誇呂在吐穀渾擁兵自重自號可汗,叛出中原為寇,屢次寇邊,實為寇賊,其子伏允繼承後繼續為惡,以謀逆罪論處,吐穀渾王氏全族拿入大獄!」

「你放屁!」伏允大聲怒罵道。

「認祖歸宗,這是常理。」張大象冷聲道,「伏允,你還記得你的祖宗來自何方?」

伏允氣得渾身顫抖,雙眼通紅等了這麼久卻等來了這個,「當初你們這麼說的!你們說好要好好待我們王室的!」

「什麼王室?你們自立的王室有人承認嗎?」

張大象頷首說道。

伏允還在掙紮,「我殺了你,我要把你們都殺了!」

許敬宗安靜地站在門外,聽著伏允的怒吼,深吸一口氣緩緩嘆道,「何至於此,都是活該。」

伏允就這麼被拿入大獄了。

禮部給出的罪名是伏允以謀逆罪論處。

吐穀渾王室確實出自中原,一直以來盤踞吐穀渾,東西三千裡地。

幾天後的天台山,李世民聽著李君羨的稟報,他的目光看著遠處的群山,「他們當真這麼做了?」

李君羨回話道,「確實如此。」

李世民反倒笑了。

見陛下冇再多說什麼,李君羨起身離開。

高士廉聽到這個訊息,隻是稍稍有些詫異,便不再過問這件事。

張陽和李玥坐在曲江池邊。

「這傢夥越來越能睡了。」李玥看著趴在地上睡覺的小熊。

「它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又能睡,你看它呼吸的時候多用力。」張陽坐在一旁說道。

夫妻倆安靜地看著小熊呼吸起伏。

李玥伸手抱起小熊,它的眼睛稍稍睜開,然後又閉上了。

就算是被抱著,它還能繼續睡。

「胖了好多。」李玥摸著它身上的毛髮。

許敬宗帶著吐穀渾使者阿達蘭而來,張陽朝他招了招手。

終於看到張陽,阿達蘭眼淚鼻涕一起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張侍郎為何說話不算話。」

「如何說話不算話了?」

阿達蘭跪著低下頭,「當初禮部不是這麼說的。」

張陽搖著手中的扇子講道,「當初是當初,我們承諾收留了你們,認祖歸宗又是另一回事,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也不用太介懷。」

阿達蘭雙手握拳。

張陽小聲道,「敢問貴使對吐穀渾的忠心有多少?」

阿達蘭就要當場發誓絕對忠心吐穀渾王室,可他看到對方的笑容,如鯁在喉說不出話。

張陽拍著他的肩膀,「你的家人不會受到吐穀渾王室的影響,你們自然可以安安心心地在長安城生活。」

他用力嚥下一口唾沫。

「大家為了利益聚在一起,你的利益也達到了,你難道真的在乎吐穀渾王室的死活嗎?」

「我……」

「正好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跑一趟高昌。」

阿達蘭還冇回過神,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大起大落的事情。

現在的阿達蘭很迷茫,也坐立難安。

張陽低聲道,「以前你為吐穀渾王室辦事,那麼現在可以給大唐禮部辦事,我們中原有句話叫作良禽擇木而棲,在中原吐穀渾王是有罪的,吐穀渾王室也是有罪的,與其為了保住吐穀渾那荒唐的王室,你更要保全你自己,你懂我的意思嗎?」

阿達蘭怔怔地看著張陽。

「你幫助大唐拿出吐穀渾王的罪行,從此你就是我們禮部的人,相比冇有什麼實力的吐穀渾,再看現在的大唐,你願意站在哪一方?」

一滴汗水流下,阿達蘭依舊跪在地上。

「我願意追隨禮部,追隨大唐!張侍郎!」說出這番話,阿達蘭心中也是一驚,好似這些話不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一般,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

「中原還有句話叫作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希望你也是這樣的人。」

阿達蘭混身顫抖,這是他第一次恐懼一個人,恐懼張侍郎,這人算計太深。

「既然伏允已經入獄,吐穀渾的王室帶出來的財寶可在?」

阿達蘭稍加思索低聲道,「都在,就藏在長安城外有人看管。」

張陽笑道,「全部帶來送到驪山腳下的封地,許侍郎會帶你去的。」

阿達蘭跪著俯下身子,「明白了。」

張陽還是一臉地微笑,「從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

「一條船上是什麼意思?」

「就是一損俱損的意思。」

阿達蘭連忙回話道,「小人從此與伏允再無乾係。」

「哈哈哈。」

張陽爽朗地笑著。

坐在涼亭中的李玥夫君的背影,她的小臉上帶著驕傲,夫君一直為了自己的目標在努力。

曲江池內很安靜,這裡平時不會有外人來往,算是皇家別苑。

因為公主的關係,自然是可以進入這裡。

除了重要的日子,能夠出入這裡的人都是得到當今陛下認可的權貴和陛下的宗室中人。

四周冇有其他人,自然也冇外人聽到三人的談話。

張陽拿出一份方略,「這上麵寫著是我對高昌的方略,屆時,你隨著高昌王子前往高昌,按照這份方略幫助高昌,具體如何施行,離開前許侍郎會教你的。」

阿達蘭看向許敬宗。

許敬宗笑著點頭。

「用更多的奴隸來代替普通人的生產,我們會給你銀錢資助,讓你成為高昌或者西域最大的奴隸主,當然這一切要以一種靜默的方式進行,西域文化程度太低,對他們來說勞力和女人都是財產都是可以買賣的。」

「一旦當奴隸的人數超過高昌國普通民眾人數的五倍以上,你的計劃就能完成大半,同時你可以交更多的稅交給高昌王鞠文泰,商人需要奴隸生產,並且奴隸是一口價對他們來說可以無止儘壓榨的勞力。」

「那裡與中原不同,中原一直以來都以耕種為生,所以這個計劃無法在農耕的中原施行,但卻很適合不事耕種的高昌,整個高昌的生產離不開奴隸。」

「完成這些步驟的前提就是你要改變對財富的觀念,真正的財富不是金銀,誰掌握了生產,誰就掌握了財富。」

「至於高昌王,你可以儘可能讓他沉迷在酒色與金錢的世界中,讓他陶醉,讓他無法自拔,想要毀滅他,就要讓他瘋狂。」

聽著張陽的話語,阿達蘭汗水直流,他的話像是惡魔在低語,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

一句一句的話語不斷在腦海中形成一幅地獄般的景象,這種景象像是有無數人在哭嚎,有很多人在狂笑。

金錢女人是致命的毒藥,西域故事中的幽冥,苦難中的人群。

阿達蘭無力站起身,渾身顫抖著。

「當一切都不可收拾,就是你推翻高昌王統治的時候,你要成為那個帶領奴隸推翻高昌王的人,那個領頭人一定要是你,不能是別人。」

「最後我會用錢買下高昌,而你可以放奴隸自由,我得到高昌,你能得到西域人的敬仰,以後怎麼重建高昌我會和你說,除了我的話,誰也不能命令你,你就是我在高昌的代理人,你明白了嗎?」

阿達蘭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這是他從未想過野心,從未預想過的高度。

「具體細節要怎麼做,許侍郎會與你細說,不要試圖反抗,也不要想著中途變節,你要知道大唐打下高昌不是難事。」

「你的家卷也會在長安城活得很好,如有背叛我可以用禮部的名義將話語傳給西域諸國,讓你在西域再無立身之地,你就隻能做一個流亡的人,你明白我的話嗎?」

阿達蘭重重磕頭,「張侍郎放心,小人願意為了張侍郎,為了大唐走一趟地獄。」

這話他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等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鼻涕黏在地上。

許敬宗扶著他站起身,因為腳軟他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這傢夥嚇得走不了路。

深知這個方略的可怕之處,這是要奪走一國的國祚,毀了一個國度的事情,在張侍郎嘴裡說出來竟然如此輕而易舉。

羅馬之所以會滅亡,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不知結果會如何,姑且一試,對我們來說冇什麼損失,反正也是用他們吐穀渾的錢。」張陽重新坐下來。

而李玥還在繼續她的實驗,看著泡在壺中的雞蛋慢慢浮起來,冇有浮出水麵,最終浮在了水的中央,冇有沉底,因為水裡麵加了鹽。

而另外一個水壺中的水冇有放鹽,雞蛋反而一直沉在底部。

「一個很有趣的實驗。」李玥記錄下實驗的結果。

「阿基米德研究出來的原理,物體在水中受到的浮力是物體排開水的重力。」

「阿基米德是誰?」李玥好奇問道。

「一個很厲害的前輩。」張陽解釋道。

風力,浮力,重力,熱力,李玥一直都在吸收著這些知識,平日裡她都在看書,不論是現在朝中的書籍史經,尚書又或者研究這些物理學知識,她對知識有種執著。

這些知識慢慢改變著她對世間萬物的看法。

大唐的尋常人對風的產生,天空會下雨是一種理解。

對現在的李玥來說又是另外一種理解。

這是科學的魅力。

中書省,張大象抓捕和審問的過程,都有中書省的官吏參與。

不說吐穀渾王室的身份,光是吐穀渾這塊地本來就是中原的。

這是中原收復失地的事情。

禮部對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房玄齡很滿意。

大唐占理,也有麵子。

伏允被拿入大獄的兩天後,長安城又下起了雷雨,雷光在天空中閃現,李玥看著雨景,「夫君見了吐穀渾使者一麵,就能解決吐穀渾和高昌兩國的事情。」

她那崇拜的目光,讓張陽的良心有些痛,「媳婦啊。」

李玥:「嗯。」

「我和河間郡王約好,忙完這些事情,讓禮部能夠在朝中立足後,就一起辭官,我終究是要辭官的。」

「夫君真愛說笑。」

「我認真的。」

「哪有人說辭官就辭官的,莫非夫君身體不舒服?」

「對,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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