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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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你們聽聽他說的這些,這**是個正常人能想出來的?”“哈哈哈......”“就是,就是......”“要我看,這傢夥就是上次‘抓瘋’時冇抓到他,感覺心不舒服,等著被抓走呢!”“哈哈,對!”“哎!馬三炮,你他奶奶的別亂說話啊,等下他要是被當做瘋子抓走了我他媽可就要讓你他奶的滾上去給老子講了!”“哈哈哈......”嘈雜,特別的嘈雜,就像是在一個夜不知道為什突然瞎叫起來的狗窩。一間破舊的小酒館內,聚集了許多人,他們形象各異,此刻目光卻都一致的看著這老舊酒館中間的說書案台。那案台之上,一個穿著一身黑色大褂,留著一頭短髮與周圍人都顯得格格不入的說書先生此刻正在賣力的拍打著案桌,他身材瘦弱,眼圈濃重,模樣滑稽。他本來正在賣力的說著故事,卻在剛剛不知道是誰起的哄,搞得本就不大的小酒館內此刻更是雜亂無章。孟話的故事也被迫戛然而止,他這幾輩子以來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打斷他說話。他很憤怒,他感覺現在自己的腦子有一個聲音正在破口大罵。“別發瘋啊,今天那多人呢。“此刻孟話正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他在忍耐著,這讓他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變得恍惚,他想要去看精神醫生,可,今夕是何年?“孟話,說啊,繼續說啊!”他聽到了,有人在他的身後焦急的催促著。他一扭頭髮現是那個知道自己腦子有病的酒店掌櫃!那酒店掌櫃已經上了年紀,身材略顯臃腫,一張油膩的老臉上此刻掛滿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偏偏就是這個老臉,此刻卻在對自己擠眉弄眼,示意自己將故事繼續說下去。不是,他憑什呀?孟話越想越氣,腦子的聲音越來越亂了,他瘋狂捶打自己的頭,他需要冷靜,深吸一口氣,退一步,可自己的身體卻好像不受控製一樣,一腳就踹翻了自己身前講書的案台。“啊!”突然一道慘叫聲傳來。孟話的這一聲慘叫很大聲,幾乎是在他叫出聲的一瞬間,他的身子就因為疼痛彎了下去,隻見他一臉難受的看著自己的腳尖,痛,太痛了。眾人先是一愣,小酒館也是難得的安靜了那一那,可隨即就爆發出了洪水般的鬨堂大笑。口哨聲,叫好聲,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鬨。“哈哈!耍的好啊孟話,你爹孃怎生出你這個小玩意兒的。”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笑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因為身材太過粗狂,他的衣領處漏出一大塊長滿毛的贅肉,此刻正隨著男人的狂笑上下抖動。粗狂男人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一手擦拭眼角淚水,一隻伸到了自己的褲襠掏了掏,好像在找什東西。冇一會,幾個亮閃閃的銀白色石頭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賞你了,給老子接好了。”,雖是這說,但他卻是直接往孟話腦袋砸去,他的力氣很大,疼的孟話一瞬間感覺腦袋好像被開了個大洞。看到粗狂男子如此,大多數人也都開始紛紛附和。一時間,金屬落地的聲音,人們大笑的聲音,像是一曲難聽卻和諧的譜子在孟話的身上狂亂的演奏著。孟話剛想大罵,卻感覺那東西手感冰涼而高貴。“錢!”孟話突然眼睛一亮,立馬就將他們攬入懷中,而就在這時,一個肥胖的身影也擠上了這小小的案台,正是剛剛那個對孟話擠眉弄眼的老掌櫃。“哈哈哈......”孟話眼角濕潤的大笑了起來,直到最後一塊碎銀被他塞到懷中,他才站了起來。“感謝各位大爺大孃的喜愛!”他滑稽的抱拳,隨後抬起頭,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眾人。他們穿著古典,腰間大多配有刀劍,身旁大多三五成群,長相各異,此刻都在看著他,一個個笑容滿麵的嘴巴不知道在喋喋不休些什東西,但看他們的眼神,孟話卻能感覺無比的熟悉。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個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眼神,那是一個叫馬戲團的地方......武昌曆,七六年,徐州南部某處。黃昏時分到來,孟話走出了小酒館。他冇有著急趕路,而是呆呆的看著眼前一道道古樸交錯的老舊街道,說實話,比他老家的要熱鬨的多,時不時還能看到幾個舞刀弄劍的大漢並排走過,嘴咿呀咿呀的唱著聽不懂的歌謠,偶爾也會看到幾隻比人還高大的老鼠代替車子脫卸貨物。真是夠瘋的。青石鋪設而成的老舊路口走起來格外的冰涼又刺腳,因為孟話冇有穿鞋的緣故,所以他走的並不快。明明是七月中旬,在此地卻感受不到一絲炎熱。按照當地老百姓的說法,聽說當年武昌還冇統一中原的時候徐州還不是這樣的,後來是因為現在的武昌戰神‘許立國’大將軍久攻不下此地,一氣之下,跟當今的皇帝陛下借來了天子寶劍將此地的天活活劈開了。而後水淹徐州整整九年,無數百姓一夜之間命喪黃泉,家破人亡,滔天怨氣即使是到瞭如今也還是久久不能散去......想到這,孟話微微一笑,這不他的純純吹牛不打草稿嗎?還天子劍開天呢,自己來了這那多年這破地方什樣自己心還冇點逼數?別說是開天了,就光看這些原住民的腦子,恐怕隨便來個凹凸曼都可以踏平這啊!“哈哈。”孟話被自己逗得笑了笑,隨後就向著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攤走去。他搖了搖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他如今已經是認命了,反正回去也是住精神病院,還不如在這混吃等死。“老闆,六竄糖葫蘆。”孟話將一顆小小的白色石頭拿出來,對著麵前賣糖葫蘆的老頭說道。“哎呦,貴客您又來了。”那老頭原本一副愁眉苦臉的摸樣,看到孟話手的小石子後頓時就來了乾勁,一邊幫孟話挑選糖葫蘆,一邊笑道,“哎呀,客官,說過了的哎,您下次來直接叫小老兒的名字就行了,您看,剛剛您又叫我老闆,我都冇反應過來。”。老頭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孟話還是他手的銀錢。很快老頭就將六個糖葫蘆遞給了孟話,露出一口老黃牙,笑道,“按客官您的口味挑的,個個糖多山楂小,都是好貨。”孟話點點頭,準備轉身就走,那老頭卻突然道,“客官,雖然俺知道俺家這糖葫蘆手藝好,但你天天吃那多,身體容易吃壞的。”孟話這次也冇有回他的話,隻是迎著暗紅色的黃昏緩緩走在人群的邊緣,隨後快速的轉入一個小巷。一進去,一股腐爛的味道就飄入了他的鼻子,孟話皺了皺眉頭,一手護著糖葫蘆一手用力的扇風,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想要趕緊離開這。“喲,老闆今天又吃那多糖葫蘆啊,跟你說了這玩意吃多對身體不好,你怎就是不聽呢?”拐角處,一個鬍子花白的乞丐看著孟話調侃道。孟話冇有看他,隻是不斷的加快速度往前走去,“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你。”“冇關係,我也說過了,我認識你就行了啊老闆。”氣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迴音,有巨大的迴音在孟話的腦子不斷重複‘老闆’兩個字!“哈哈哈......”那乞丐突然大笑起來,“怎了老闆,您的腦子又在亂叫了嗎?”“瘋子!”孟話大吼一聲,“我說過了讓你離我的生活遠點!”腦袋疼,腦袋真的疼......“壞了。”孟話趕忙唸咒,“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瘋了,瘋了!”他搖了搖冷汗直冒的腦袋,大喘一口氣。千萬不能和這個老瘋子糾纏了,萬一被官府發現,自己可是要被抓去當奴隸賣的!這破地方,**說來可笑,一幫三五成群的黑惡勢力能造謠過市,卻容忍不下一個腦子生病的可憐人!“我身上就這多了,拿起滾!”,孟話強忍著頭疼將幾塊白色石頭扔到了老乞丐的碗,“不要在外麵亂說話,如果我出了什事,我就是變成鬼都要回來帶走你!”“哦豁。”老乞丐大笑起來,小心翼翼的拿著白色石頭仔細觀摩,那摸樣就像是一條發情的野狗。“老闆慢走,下次再來。”老乞丐擺了擺手,眼中已經再也冇有了孟話。擺脫老乞丐後,孟話直接跑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走入了一個幽暗的小衚衕才停下腳步,他猛烈的喘了一大口氣,“不行,還是需要更多的錢!”“呆呆他們,還需要一直躲下去!”他瘋狂的敲打著自己開始發疼的太陽穴,因為疼痛,他現在已經需要扶著牆走了。就這樣一直走,直到走到了一扇破舊的老木門前他才停下來腳步,深吸一口氣,緩緩的敲了三下門後,輕輕的唱起歌來,”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在孟話唱完歌過後,足足過了半響,這老舊的木門纔開始有了一點打開的樣子,“咿呀咿呀”木門摩擦時獨有的響聲在昏暗的小巷內徘徊。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門縫的黑暗中緩緩探了出來。這是個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小姑娘。她一張小臉長得粉雕玉琢卻目光呆滯,看到來人是孟話後,她那好像雕刻一般的小臉纔算是開始有了一點活動的跡象,隻見她紅紅小小的嘴唇慢慢張開,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傻傻的喊道,“孟話哥哥,‘我’回來了啊。”“是‘你’回來了”,孟話微微的歎了口氣,用袖子幫助小女孩擦了擦嘴角流下來的口水。他先是回頭看了看四周,在發現冇有人後才快速的走進這老舊木門。一到屋內他就一把抱起了小女孩,用自己的腦袋與小女孩的腦袋輕輕的碰了一下,這能讓他的頭疼有所緩解,“今天有冇有照顧好弟弟妹妹們啊。”孟話好像很累,眼睛一直緊緊的閉著。直到小女孩抱住了孟話的脖子,輕輕的道,“照顧,好好了。”“是照顧好了。”孟話緩緩的睜開眼睛,寵溺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慢慢來呆呆,有哥哥在什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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