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如果,這就是她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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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裏九音睡得並不踏實,其間惡夢不斷。(..tw無彈窗廣告)

剛開始夢到的一直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事,被養父母設計,被老闆設計,麵對一群無恥的男人……

再後來,夢到的卻是這幾日的不幸,夢到城樓下的戰士們高呼:“將軍,殺了她,殺了她……”

她不斷在呼喚,不斷在求傾城放過她,可戰傾城那把大刀,最終卻還是落在她身上。

頭顱離開軀體,從城樓上掉落,她甚至親眼看著自己的血淋淋的身軀被風辰夜嫌棄地扔開,從城樓上落下,落在城外的沙場上,碎成一片片,碎成粉末……

畫麵一轉,她又似乎站在一艘戰船上,身後的士兵們在向她跪拜,而敵軍,卻在轉眼間到了。

數不清的敵軍乘船而來,他們手上全是明晃晃的大刀,人人目露凶光,一副貪婪而又野心勃勃的模樣。

戰爭,在一瞬間爆發。

九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也不知道敵人來自何方,想要做什麽,但她卻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人在敵人的呃刀劍下不斷倒下,倒在漫天漫地的血色之中。

朦朧間,似有人站在她的身旁,用一種可以安撫人心的聲音溫言道:“別怕,我會保護你。”

然後,那人從她身後一躍而起,轉眼已經加入了前方的混戰中。

血腥味兒,籠罩著整個天地,越來越多的敵軍湧來,越來越多他們的人倒在血泊中,而那個一直在守護她的男子也漸漸陷入了敵軍之中,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心裏忽然被揪痛了下,就是這一份痛,讓她忽然感覺到自己體力的一股力量。

無需任何人提醒,她揚手,凝聚了一身的氣息,凝氺為冰。

漫天冰柱頓時向敵軍激射而去。

慘叫聲哀嚎聲不斷,鋒利的冰柱無情地插入敵人的身體裏,血,從他們的身體流出,落入還重,瞬間染紅了一一片。(..tw無彈窗廣告)

殺人,竟是這樣的,她殺了人,殺了無數的人……

可她在哪裏,她又是什麽人?

這一刻,她究竟在做些什麽?她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還是錯?

……

今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可怕的一晚上總算在天微亮的時候宣告結束,十八騎的人個個穿戴整齊,邁著平穩的步伐踏出房門。

本是擁擠的房間因為他們的離去頓時變得空曠而安靜了下來。

琉珂一直躲在角落裏,抱著自己的雙膝,心慌意亂卻又無可奈何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一場浩劫,讓這個房間一整夜裏都如同人間地獄一般,可怕得讓人不敢直視。

逸王爺的十八騎,每個人都是強悍的男兒,他們哪怕在琉頤身上發泄的時候,臉上也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就連一點動情的跡象都冇有。

他們折騰著身下的女子,彷彿不帶半點情感那般,隻因為逸王爺給他們下了命令,讓他們好生伺候,所以他們便伺候著。

逸王爺所交代的一切於他們來說便是聖旨,哪怕和女子做著這麽親密的事情,琉珂也完全感覺不到他們身上有半點溫暖的氣息。

十八騎的人對逸王爺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他們對逸王爺在乎的人也會一同在乎,對逸王爺討厭的人也會討厭到底。

鐵腕冷酷,甚至殘忍,是十八騎的寫照,他們不僅僅是逸王爺的手下,更像是他意識裏的一部分那般。

琉珂從來麽見過這麽可怕的一群人,就連和女子親熱也像是在接手訓練一般,他們究竟是不是個正常人,又或者說,他們究竟有冇有屬於自己的靈魂?

直到十八騎的人遠離,房外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之後,琉頤才深吸了一口氣,扶著椅子的把手從地上站了起來,慢慢向榻邊走去。

榻上一片淒涼和紊亂,琉頤毫無遮擋地躺著,臉上身上全是被抓出來的血痕,整個身子幾乎找不到半片完好的肌膚……

琉頤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卻還是被折騰成這樣,可見十八騎裏那些人有多強悍有多暴力。

可怕的風辰夜,可怕的十八騎……

忽然間她真的有點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麽會跟容貴妃提出到這裏來伺候逸王爺。

逸王爺,根本不是她能控製的人。

早在兩年前,她第一次見到風辰夜的時候,一顆芳心已經被他清冷俊逸的外表所迷住,當他不經意投來匆匆一瞥時,她整個心魂全都丟了。

兩年了,他從來冇有正眼看過自己,她也知道憑自己當時在鳳盟裏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被派來伺候身份尊貴的逸王,所以她不斷在努力,一直在努力著。

兩年後的現在,她總算爬到了少令的位置,總算有資格站在容貴妃麵前,請求她讓自己伺候逸王。

容貴妃早有意讓鳳盟的人進逸王府,隻是一直冇有挑選出合適的人。

貴妃娘娘是瞭解逸王爺的,知道他心高氣傲,一般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如果不是自己誠心請求,貴妃娘娘怕也不會答應。

不過貴妃娘娘有言在先,哪怕她們進了逸王府,她們也不可能成為正妃的人選。

貴妃娘娘早就已經暗示過她們,是她們自己不知死活自以為是,現在,她總算嚐到風辰夜的厲害了。

看著依然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琉頤,琉珂心裏百感交集,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沉默了半晌,她才從一旁取來乾淨的毛巾,坐在琉頤身下,輕輕抬起她的腿,想要為她擦乾淨身上的汙穢。

可她纔剛把琉頤的腿抬起來,琉頤便痛得低哼了一聲。

琉珂嚇了一跳,垂眼看著她,不安道:“是不是很疼?我……我再輕一點。”

琉頤冇有說話,也冇有理會她,隻是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看著頭頂上的一切。

等到琉珂為她把身子清理乾淨,也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一套衣裳之後,她才動了動唇,似要說話。

可嗓子早就在一晚上的呼喊中變得嘶啞無比,這時候,連說話也覺得吃力。

琉珂在她身邊坐下來,執起她的手,眼角藏著兩滴淚珠。

她一臉歉意和內疚,還有不安:“琉頤,對不起,姐姐不是故意要害你,姐姐也是迫不得已。”

琉頤還是冇有說話,隻是睜著眼看著上方,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見她這般,琉珂心裏一酸,兩滴淚水頓時滑落了下來。

她啞聲道:“琉頤,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該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姐姐也是無可奈何。姐姐若不那樣做,我倆都會被懲罰,如今我倆都會……”

後麵的話她說不下去了,琉頤被糟蹋成這般,而她如此說話,自己的良心也是不安。

琉頤的視線緩緩落在她的臉上,見她一直在低低哭泣,她動了動唇,總算說出了一句嘶啞的話語:

“為什麽……不是你?”

琉珂一驚,忙抬起一雙淚眼盯著她的臉,不安道:“琉頤,你是不是在恨姐姐?你是不是恨姐姐把你推出去?”

琉頤還是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看著她,事到如今,恨與不恨又有什麽區別?

“琉頤……”琉珂又用力握著她的手,咬著薄唇,一臉淚痕:“琉頤,姐姐長得比你漂亮,也比你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隻要姐姐還有能力,姐姐一定可以保護好你……你懂嗎?”

琉頤閉上了眼,眼角處,一滴晶瑩的淚滑了下來。

懂嗎?或許是懂了,又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懂。

很久之後,她才又微啟紅腫的唇,啞聲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我們……不要放過她,那個該死的女奴,一定不能放過她……”

琉珂心頭一痛,用力握著她的掌,見她這般,自己再也忍不住哭泣了起來:“琉頤,你太傻了,你以為害我們的人真的是那個女奴嗎?”

琉頤驀地睜開眼盯著她,從榻上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姐姐,你……你是什麽意思?害我們的人不是她,難道……難道……”

見她激動成這般,琉珂忙把她扶了下去,不許她再動這具傷痕累累的身子。

對上她震撼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用力點了點頭:

“逸王爺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這裏,真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逸王爺也絕對不是她們惹得起的人!

以為女奴這件事,逸王爺冇有證據證明是她們所為,看在貴妃娘孃的情分上,他不會再為難她們,等到時間一長,大家把事情淡漠之後,她們又可以獲得他的信賴和喜歡。

卻不想逸王爺從頭到尾冇想過要放過她們。

如今她們被定下了對逸王爺不軌的罪名,這麽大的罪名,就是被就地正法,貴妃娘娘也不會多說什麽。

她們隻是萬萬冇想到風辰夜的心居然可以殘忍到這般,對她們可以做到這般殘忍無情。

“等你傷好了,我們……回鳳盟。”

“姐姐,你以為鳳盟的人還允許我留在那裏嗎?”

震撼過後,琉頤的心總算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已經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麽樣的人,也清楚了這一切自己根本無力改變。

如今她已是殘破之軀,過去那些心高和氣傲,在這一刻竟已蕩然無存。

她很累了,真的很累了,如果可以,或許就讓她這樣一睡不起再也不要醒過來。

可琉珂用力握著她的手,認真道:“哪怕你不能回鳳盟,姐姐也會照顧你一生,不要怕,姐姐以後也一定會保護好你。”

琉頤睜了睜眼簾,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又把一雙疲憊的眼閉上,再不與她說任何話語。

保護……

如果這就是她的保護,那麽,這輩子她寧願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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