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璠的思緒收了回來,這才發現爹孃正用擔憂的目光注視著她。
她趕忙抬手拭去那沿著麵頰滑落的晶瑩淚珠,聲音中帶著顫抖的堅決:“其實,女兒做了一個夢。”
洛璠避重就輕,隻描繪了洛家與東離的大致未來走向,至於秦峻峰的身世來曆,以及家族命運的悲慘結局,則隱下不談。
她相信這一世,些悲劇絕不會再次上演。
洛恒與楚氏聽完洛璠的敘述,久久不能回神。
這夢若是真的,那簡首……過於離譜。
“……連話本子都不敢這麼編呢……”楚氏喃喃道。
洛恒點頭附和:“他還想問鼎帝位……”但隨即意識到:“說到底,這不過是個夢罷了,我們無法證明事情確會如此發展。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晦氣。
這門親事,我們還是回絕了罷。”
“不可!”
母女異口同聲地出聲製止。
洛璠緊接著解釋道:“如果女兒的夢是真的,那與洛家聯姻一定是他計劃裡不可或缺的一環。
若我們太過急躁,恐怕會打草驚蛇。
萬一他另辟蹊徑,屆時我們將陷入被動。
現在正好他在明我們在暗,因此這婚事不能同意,也不能拒絕,找個由頭暫時擱置。”
正說著,兩位打扮稍顯浮誇的公子哥走進了膳廳。
領頭的正是洛山槐。
洛山槐長了一副有些女相的俊美麵龐,眼神流轉間透出一抹雲淡風輕,與身上那身金絲繡的黑袍及金腰帶的浮誇衣著形成了強烈反差。
手中那把檀木的扇子微微一合:“父親,母親,妹妹。”
緊隨其後,身著金綠錦袍的洛海寧也行了一禮,和兄長一道坐下。
“二哥這審美……”洛璠眼前一黑,似乎看見了一隻巨大的蒼蠅。
“是不是很鮮豔?
這纔像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是不是妹妹。”
洛海寧朝著洛璠得意一笑,然後落座。
自此,洛家五口算是齊了。
於是洛璠叭叭地把剛纔跟父母說的又說了一遍,卻是激起了更大的波瀾。
“啪!”
洛山槐捏碎了一個杯子。
“我的青瓷冰蓋盞!”
楚氏尚未反應過來,洛海寧己是一掌拍在桌上:“我這就去揍他一頓!”
……這次輪到洛璠吞吞口水,弱弱道:“說,說不定隻是夢呢?”
“便是夢境,亦是不許這等小人欺負我洛家人!”
洛海寧豪氣沖天。
下一秒。
“哎呦哎呦,疼,疼,娘您輕點……”洛海寧成了溫順小羊。
洛璠:……我也冇想到這兩位兄長是這麼個性子啊……話說回來,上一世的洛璠確實與家人不甚親近,也並未特意關注過兩位兄長的性子,當時聽說兩位兄長建功立業還頗為吃驚,因為印象裡的兄長要麼見不到人,要麼隔三差五出去飲酒作樂,在京城貴公子中的風評也是紈絝而己。
今日一見,原來紈絝隻是表象。
尤其這一番維護,洛璠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讓下人收拾膳廳,一家五口到了小花廳細細協商。
次日一早。
洛璠梳妝後,又晴稟告道:“小姐,老爺安排了兩位少爺的習武師傅來等著,說是讓又晴好好學學功夫。
另外,聽說老爺一早便傳了小廝去安樂侯府,說是親事過一兩年再談。”
“可是張師父?”
洛璠心中一喜。
“是張師父。”
“一起去。”
洛璠放下手中筷子,帶著又晴又雪往練武場走去。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練武場,比武台上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正從容不迫地揮刀在空氣中劃開一道道有力的軌跡,刀法如風中落葉,輕靈有力,刀鋒隱含威勢,讓人看著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三人停步於遠處,靜靜觀賞著這一幕。
待張師父一式收尾後,抖抖長袍,收回眼中的銳利鋒芒,目光才轉向由遠及近的洛璠主仆三人。
洛璠微微一禮:“見過張師父。”
“小姐多禮了,老朽不過一介武夫。”
張師父恭敬回禮。
“旁人許是不曉得,小女兒時跟在祖父身側曾聽祖父念起過,張師父在武林中乃是一等一的好手,尤其是刀法一途。
後來多次與祖父並肩作戰,立下赫赫戰功。”
洛璠眸中流露出欽佩:“祖父曾言您智勇雙全,於戰場上能夠出奇製勝,不乏將才,一度有意推薦您為副將,信您不出數載,必成一代名將。
家父與您比起乃是天上地下。
奈何您拒絕了。”
張師父哈哈一笑:“老將軍抬舉我了。”
說著將手背到身後:“我不過一介武夫,年輕時行走江湖,手染血腥,若非老將軍伸出援手,怕是早己命喪黃泉。
能有今日,全賴老將軍恩澤。”
說著抬頭看向洛璠身後的又雪:“我觀這位姑娘目光堅定,精氣神十足,方纔走過來時步伐穩健有力,想來這就是將軍提到讓我教習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