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9章 顧凡生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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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而言,劉恒依據黃老之學,施行“無為而治”,鼓勵民間的農業生產,減輕農民的賦稅勞役,減少對外戰爭的次數,廢除苛刻刑罰,對商人買賣解禁,又對諸侯王和列侯功臣們總體上采取一種較為寬和的態度。】

【這樣的做法,讓漢朝的人口繼續恢複,在他在位的末期,“民近戰國”,經過秦末楚漢的人口,總算有所恢複。】

漢朝,文帝前元年間。

劉恒臉上的笑意真實了一些,嘴角的弧度都更大了一點。

大漢的問題僅僅是糧食、經濟、或者與缺乏戰馬之類的嗎?不,大漢最嚴重的問題在於人口稀少,雖然並冇有少到最緊張的地步,但同樣非常嚴重。

稀少的人口,讓大漢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恢複糧食儲備,也無法組織起對匈奴的有力反擊,這麼些人口,忙著耕種、修建各處水利設施都來不及,哪能抽出大量來對外作戰?

大漢的人口確實比匈奴要多,但大漢的性質與匈奴又怎能相同?

而他登基以來,最大的治國目標就是能夠恢複大漢的國力,等到他在位末期,能夠讓人口恢複至秦朝左右,就是他成功讓大漢國力恢複的一個證明。

看到這裡,劉恒感覺自己對改正朔、易服色等事情突然起了極大的興趣——有這樣的天命在身,朕自當承擔起為大漢訂立禮製的責任!

漢朝初年。

劉邦鬆了口氣:“可以可以。”

他掰著指頭算了算時間,雖然並冇有準確的數據,但劉盈死亡的年齡還是已經明確的,既然如此,再估摸一下呂雉的壽數,以及劉襄兄弟在劉恒登基一兩年後先後離世,這麼一算,大漢恢複戰國秦朝時的人口的時間,離得也不算太遠。

既然這樣,他就可以放心了,大漢需要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不過,既然如此,那麼大漢的情況就已經基本能夠支撐起一些戰爭了,就算劉恒的太子繼位後要處理諸侯王和功臣集團的問題,也不應當拖到再下一個皇帝纔開始進攻匈奴啊?

劉邦的臉色不對起來。

這麼算來,難道他這個兒子的繼承人在壽數上有所不足?

【而在劉恒在位期間,除了賈誼外,還有一個人,同樣對漢朝的政策和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這個人就是晁錯,劉恒在位時期擔任太子家令,先前提到的“入粟拜爵”和“募民實邊”兩個政策,皆由他提出。】

【晁錯並不如賈誼一般,是一個地道的儒家人士——雖然漢朝時期的儒家與後世的儒家,有著天差地彆。】

【晁錯在早期師從張恢學習法家思想,冇錯,就是法家思想。】

【雖然漢朝大部分人都認為,秦朝的滅亡與法家有著莫大關係,但法家也並冇有因此消亡,而是依舊維持著一定活力。】

【而縱觀漢朝,除了初期堅定任用黃老之外,其餘時間絕不是單一任用一家學說,而是擇其優劣,既有“儒皮法骨”,又有漢宣帝“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的定論。】

【此後,法家的思想觀念一直有所傳承,雖然未必是掛著法家的名號。】

秦朝。

嬴政眉頭都冇有動一下,神蹟中內容的意思,與先前其實是一樣的,那就是認為秦朝的製度過於暴虐苛刻——他並不意外。

倒是漢朝後來的這個方式確實有可取之處,霸王道雜之嗎?儒家確實也有些能用的地方。

不過,觀神蹟之意,法家的思想、或者說手段等方麵確實傳承了下去,但名字已經不再是法家,那還能是誰?儒皮法骨,隻有儒家了。

始皇帝看向了李斯,果不其然,李斯正在咬牙切齒。

李斯察覺到了皇帝的目光,但他這時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左右皇帝也不會因為他此時的失態而對他進行懲戒,那他何必壓抑自己呢。

儒家!儒家那群不要臉的傢夥!

嘴上說的好聽,仁義道德,各個將其奉為圭臬,還以此來指責他法家殘暴冇有人性——那你們呢?你們做到仁義道德了嗎?

若是做到了仁義道德,怎麼還能厚顏無恥地將他法家的理論據為己有、冠上儒家的名號?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你們整天將禮製掛在嘴邊,自己冇有禮製,怎麼還不知道一死以示清白?

彆說是什麼後世儒家的問題——要他看,問題就出在現在這些根子上!

想著想著,他又突然詭異地找到了平衡:看吧,看吧,看看你們的徒子徒孫,把你們現在堅持的儒家都變成了什麼樣子?日後的儒家理論,你們看到了,怕也是不敢認的。若是讓你們看了,不知道會不會氣出個好歹來。

李斯不無惡意地揣測著。

漢朝初年。

劉邦滿麵讚賞,看樣子差點起來高歌一曲以示讚賞和激動。

“這就對了嘛,乃公就說,怎麼能隻依靠一種學說治國呢?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需求,隻用一種,遲早會出現問題。”

秦朝不正是如此嗎?法家之前確實好用,但到了一統天下之後,就應當適當地做出一些改變了。大漢同樣如此,前期是迫不得已,隻能休養生息,等到休養完了,怎麼還能依舊固守舊曆?

而法家和儒家,都很好,為什麼一定要做一個選擇呢?堂堂天子,怎麼就不能兩者兼有了?

——看到後世子孫這麼能想得開,懂得實用,他就放心了。

呂雉在一旁麵無表情,她當然並不是對霸王道有什麼意見,在這一點上,她和劉邦的態度還是一致的:有用的纔是最好的,既然有用,為何非要捨棄一個?

隻不過,這樣的風格,還是讓她感歎:不愧是劉邦這混賬的子孫,簡直和他一脈相承。

看來,就像那唐太宗李世民一樣,劉邦這個開國皇帝對整個大漢的影響不是一般的深。

漢朝,景帝前元年間。

劉啟看著神蹟,讚同不已。

冇錯,漢家就是霸王道雜之,這有什麼問題嗎?霸道好用,王道也好用,二者結合,纔是適合大漢皇帝的執政理念。

朕是皇帝,從來都是朕選擇適合的方法和理論,再加以施行;而不是讓朕盲目信奉一種學說,把這個學說捧上神壇。

冇錯,說的就是那些堅持黃老的人,他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一定要把一種學說奉為圭臬呢?哪個好用哪個不行嗎?

他又不是完全不用黃老,現在大漢也還需要繼續發展;他也不是敵視所有應用黃老的人,這些人可以讚同黃老,但也應當懂得應用其他學說啊。

【其後,晁錯擔任太常掌故。

在此期間,劉恒征召研究《尚書》之人,晁錯受太常派遣,奉命去濟南跟隨伏生學習《尚書》,接受儒家思想。】

【至此,晁錯在自己法家的根基上,又增添了儒家的色彩,這也為他日後的理論觀點奠定了基礎。】

【歸來後,晁錯被任命為太子舍人、門大夫,後升為博士。其後,晁錯又上《言太子宜知術數疏》,陳述了太子應通曉治國的方法,得到劉恒的讚賞,拜為太子家令。】

【這也是晁錯和劉啟君臣關係的開始,自此,他深受劉啟信任,被稱為“智囊”。】

【稱為太子家令後,晁錯正式開啟了自己參政的生涯,與移民等政策有關的《守邊勸農疏》、《募民實塞疏》就是這一期間誕生的,併爲劉恒所采納。】

【而對於漢朝的心腹大患匈奴,晁錯自然也有所建議。】

【他寫了《言兵事疏》,切實討論了漢匈之間的問題和不同,分析了漢軍的五點長處、匈奴的三點長處,還提出了一係列具有實際操作可能性的對策,包括“以蠻夷攻蠻夷”,“以己之長攻敵之短”,“以眾攻寡”等。】

【他還強調了將領、兵器等在作戰中的重要性。】

漢朝,元狩四年。

劉徹點頭:“將領和兵甲在戰爭中確實重要。”大漢如今的成果,離不開衛霍二人,也與大漢此時遠超匈奴的冶鐵技術有關。

“晁錯所言,字字切中要害,見解透辟,符合實際,都是可以真正實行下去的建議。”劉徹對晁錯的上疏給予了高度評價,還帶著對如今部分人士的不滿,“不像有些人,抱著自己的理論就不顧實際,亦或者一味賢良……”

說到後麵,他的聲音都陰惻惻起來。

漢朝初年。

劉邦看著神蹟放出來的晁錯的幾篇文章,不由大歎:“此等人才!”這樣的文章!

國士也。

冇有一句是空話,冇有一句離開實際,也冇有一句不是在為大漢著想。而內容又並非什麼陰暗舉措,反而正大壯闊,這不是好文章,還有什麼是好文章?

這幾篇文章,不論是放在如今,還是劉恒時期,亦或是日後的任何時間,都不過時。

隻是,以文觀人,直白深刻,冇有任何婉轉迂迴;再結合晁錯自身的背景:雖然又學了儒家,但法家纔是他最根本的內核。

這樣的人,放在當時大漢那樣需要各處平衡的政治環境下,想來是難得善終的。

因為,他最終必然會走向大漢當時的核心問題:諸王、功臣。而一旦時機不夠成熟,這樣的舉動又堪稱變法——晁錯的結局已經註定。

【劉恒登基後,在原本的官員體製中,插入了一項新的內容:舉賢良孝廉。這一項在武帝時期也成為了一項明確的常態化的選官製度。】

【十五年,劉恒讓大臣們推舉賢良、方正、文學之士,晁錯被推舉為賢良。隨後,由劉恒親自出題,就“明於國家大體”等問題,提出征詢。晁錯的回答在百餘人中為最好,深得劉恒欣賞,就由太子家令升為中大夫。】

【自此,晁錯開始直至漢朝的中央地方問題,曾數次上書,建議劉恒削諸侯、改法令。】

【劉恒經過考慮,並冇有采納他的建議,但依舊十分欣賞他的才能;而劉啟則是非常讚同晁錯的建議;至於同僚如袁盎等人,許是因為晁錯的主張,也或許也因為他的性格,都非常不喜歡他。】

【劉恒在位期間,晁錯一直擔任中大夫,直到劉啟登基後,升任他為內史。晁錯的抱負也迎來了的實現的機會。】

漢朝,文帝前元年間。

劉恒從中嗅到了一股不太妙的氣息:“啟兒,你在什麼時候對諸侯王動的手?”他並不在意劉啟會對諸侯王動手,相反,要是劉啟不對諸侯王動手,他纔要憂愁。

但是,他擔憂的在於劉啟動手的時間。一旦時間不對,縱使中央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皇帝難免會受限於那些還有些勢力的軍功集團。

劉啟沉默,不得不說,劉恒此時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因為劉啟仔細一想,覺得自己還真說不定登基冇多久就會開始對諸侯王動手:“大約並冇有幾年。”他又補充了一句,“父皇不用擔心,兒臣不會有問題的。”

劉恒:“……”劉恒確實不是很擔心自己這個太子的問題,畢竟,以他對劉啟和那些功臣集團的瞭解,就算諸侯王出了什麼問題,劉啟也不過是一時受製,功臣集團畢竟不能隨意廢立皇帝。況且,劉啟也不是冇有手段之人。

隻是,不擔心歸不擔心,要是能夠選個好時機當然更好。

“晁錯,可惜了。”最終,劉恒也隻能感慨一句。不過,晁錯的犧牲不會是白費的,這就夠了。不是嗎?

漢朝初年。

“這個選官方法,”劉邦摸摸鬍鬚,陷入了思考。

【除去賈誼與晁錯兩人,張蒼也是一個重要人物。】

【張蒼的關鍵不在於他的政治主張,而在於曆法算學。】

【“張蒼為計相時,緒正律曆”。他在度量衡等方麵製定了較為完整的理論,並提議使用《顓頊曆》;而在算學方麵,更是參與了影響深遠的一件事——對《九章算術》的修訂。】

【自《九章算術》問世,中原的一切算學都無法脫離這一本書。其中的不少數學成就遠超同時代的其他地區,如負數、分數計算等就要比歐洲領先一千餘年。】

漢朝,文帝前元年間。

還冇怎樣為此而高興,劉恒就從中分析出了關鍵問題:《九章算術》確實偉大,領先那歐洲千餘年,又讓整箇中原王朝的算學都無法脫離其中;但,之後呢?

《九章算術》之後的算學呢?領先一千年後,當《九章算術》不再領先後,中原和歐洲又是怎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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