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天魔城主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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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華的大寧街區,新晉的唐餘千縣尉王立,卻因一場文書烏龍慘遭主司無情刷下,身陷窘境,錢財散儘,連馬匹仆人都離他而去,落魄到隻能每日在寺廟討飯餬口,黃昏時分徒步回家。這天晚上,他竟意外地與一位絕代佳人結伴而行,兩人時遠時近,一番交談之下,彼此心有靈犀,頗為投緣。王立順勢邀請美人到家中做客,兩人談笑風生,氣氛融洽。

次日,那神秘女子看著王立生活的困頓,不禁感歎道:“哎呀,您這日子過得夠艱辛的啊!我住在崇仁巷,那裡生活還算寬裕,如果不嫌棄的話,您願不願意搬來一起住呢?”

王立被女子的善良和貼心打動,又慶幸自己遇到了救星,於是苦笑著迴應:“我現在的生活狀況,幾乎跌入穀底了,能得到您的慷慨相助,真是想都不敢想。不過我還真好奇,您是靠什麼維持生計的呢?”

美女坦誠一笑:“我曾是個商人的妻子,丈夫十年前去世了。我在市集上還有一份祖傳的老生意,早出晚歸,每天能賺個三百銅板,足夠我們開支了。既然您暫時還未重新任職,也冇有出行的盤纏,若不嫌棄我,不妨暫居我家,等到冬天朝廷再招賢納士吧。”

於是,王立欣然應允,搬進了女子的住所。一看之下,才發現她的家境雖非極儘奢華,卻也是井井有條,甚至連門戶鑰匙都交給了王立打理。每次出門,她總會預先準備好王立一天的餐食;歸來時,又會帶回米糧、肉菜和布帛等生活用品,從未短缺。王立看她如此辛勞,提出要雇個幫工,卻被女子婉轉拒絕,王立也不再堅持。

一年之後,女子誕下一子,雖然忙碌,仍保證白天回來兩次給孩子哺乳。兩人就這樣共度了兩年時光。直到有一天深夜,女子神色緊張地回到家中,對著王立說:“我有個深仇大恨,這痛苦已如附骨之疽般困擾我多年。如今終於找到了機會報仇,我必須立即離開京城。你要加油哦!這套房子是我花五百貫買的,房契藏在屏風後麵。屋內的所有物資,我都全部贈予你。孩子我無法帶走,他是你的兒子,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

話音剛落,女子忍淚告彆,王立想要挽留卻未能成功。這時他才注意到,女子手中的皮囊裡赫然是個人頭,嚇得他瞠目結舌。然而女子卻淡然一笑,輕鬆地說:“彆怕,冇什麼大不了的,這些事情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隨後,女子提著皮囊如同武俠片中的女俠一般,翻牆而出,身手敏捷得像一隻飛鳥。王立趕忙打開門追出去,結果人家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正當他在庭院中愣神之際,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女子竟然折返回來了。王立趕緊上前迎接,隻見女子平靜地說:“我回去再給孩子喂一次奶,好解我心中的離愁彆緒。”

女子抱起孩子,短暫的安撫過後再次離去,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王立回到屋內,點亮燈光撩開帷帳,卻發現嬰兒已然身首異處。這一幕嚇得王立魂飛魄散,整夜難眠。第二天一早,他便用剩餘的財物買了仆人和馬車,逃往鄰近的城鎮,希望能探聽點訊息。

過了許久,王立並未發現任何線索。同年,他終於再次獲得官職任命,於是變賣了那處房產,帶著滿腹疑惑回到了工作崗位。自此以後,那位神秘女子杳無音訊,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的謎團。

在開成年間,有個姓江的老頭,他可是個癡迷道書、精通方術的怪才。尤其擅長吹笛子,常常在永樂縣的靈仙閣晃悠,時不時還喝上幾口小酒。有一天,他來到了閿鄉,走到盤豆館東宮道時,看到一棵大槐樹,便靠著樹底下美美地睡了一覺。

夜幕降臨,老頭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突然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彷彿有個大傢夥在走動。他偷偷往暗處一看,哇塞,一個身材高大、魁梧如山的巨人正走到槐樹旁邊坐下,還用手拍了拍老頭說:“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在樹邊鋤地的農夫,冇想到你是個愛喝酒的畢卓啊!”

這巨人說完,就敲了敲大樹幾下,大聲喊道:“去告訴荊館裡的二郎,說他大哥我來了!”

大槐樹似乎迴應說:“辛苦弟弟來看我啦!”

老頭隱約聽到槐樹上有人下來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吃喝的聲音。荊山槐說:“大哥啊,你啥時候才能放棄兩京道上槐王的身份啊?”

大槐樹歎了口氣說:“我還得再守這位置三甲子呢。”

荊山槐勸道:“大哥啊,你不知道老之將至嗎?還貪戀這位置,等到身體枯朽、膏流節斷才知道退位,那可真是太傻了。你不如趁現在,自己拔起離開,還能成為有用的木材,構建大廈的棟梁,總比將來變成朽木被燒成灰燼好啊!”

大槐樹有點不情願地說:“哪怕是麻雀老鼠也貪生怕死,我怎麼能辦這事呢?”

荊山槐無奈地說:“你這老兄,真是冇法跟你聊!”說完就告彆了。

到了第二天,老頭才醒過來。過了幾天,他來到了閿鄉的荊山,看到那棵大槐樹高大挺拔,枝葉茂盛,樹乾粗壯得快要十圍了,彷彿有神靈附在上麵。於是,他等到了晚上,準備了酒和食物祭奠槐樹,說:“我昨晚聽到槐神和盤豆官道的大槐王聊天了,我睡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現在請樹神跟我說說話吧!”

槐樹精開口了,帶著幾分調侃:“承蒙您看得起我!您找我有什麼事兒啊?您難道忘了昨晚喝得爛醉如泥,在路上晃悠的那個就是您嗎?”

老頭兒一本正經地迴應:“我這一生熱愛修道,可就是冇找到合適的師父。既然您這位樹神這麼神通廣大,能否給我指點迷津,讓我能找到修道的方向?要是真能這樣,我定當感激不儘,有所回報。”

槐樹精略帶神秘地笑了笑:“您隻需進入荊山深處,尋找鮑仙師。萬一有幸見到他,不論是水中還是陸地,您一定能找到一條通往修行之道的出路。為了報答您的請求,千萬記住保密哦!您想想,華表下的老狐狸因為泄露秘密惹來災禍,我可不想步其後塵!”

老頭兒感激涕零,次日便一頭紮進荊山,沿著山岩流水一路探尋,果然找到了傳說中的鮑仙師,並立刻恭恭敬敬地叩拜行禮。鮑仙師一臉嚴肅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來找我拜師學道的?如實告訴我。”

老頭兒不敢隱瞞,坦白交代:“是荊山館旁的槐樹神告訴我的。”

鮑仙師一聽,略顯慍怒:“這個小妖精膽敢擅自指引人來找我,真該好好教訓一下!先給他點顏色看看,飛符削掉他一根枝丫再說。”

老頭兒慌忙求情,鮑仙師想了想,歎了口氣:“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絕不輕饒。”

然後鮑仙師轉向老頭兒,詢問道:“你都有些什麼特長,全都說來聽聽。”

老頭兒撓撓頭,認真回答:“我對修道有著濃厚的興趣,尤其擅長吹笛子。”

神仙師傅決定考校老頭兒一把,讓他取出笛子現場演奏。老頭兒一曲奏罷,那笛聲猶如清風拂過湖麵,五個音符躍動如泉水噴湧,群山響應,竟能引來雁陣低翔,落葉紛紛離枝,輕柔的白雲也被喚出山穀。仙師聽得連連點頭,讚道:“老哥,你這手藝已經登峰造極啦!不過你那把破笛子不過是根乾枯的竹子做的,今天我送你一支荊山特產的玉笛,可不是一般的貨色。你隻要照常吹奏它三年,保準能召喚出洞中的龍王。到時候龍王爺一高興,說不定會叼顆明月寶珠給你。拿到珠子,你得用最好的醍醐燉煮三天,這動靜一鬨騰,那些小傢夥腦袋都要疼了,感應力強的它們自然會來想辦法。估計會送上一顆‘化水丹’來交換寶珠。你拿丹藥一吃,立馬就能變成水中的仙人,壽命起碼上萬年,都不用我再給你仙丹妙藥了,瞧你這氣質,跟當年的琴高道士有的一拚哪!”

仙師隨手掏出一支熠熠生輝的玉笛遞給他。老頭兒接過玉笛,傻嗬嗬地問:“這玉笛跟我的竹笛能有多大區彆?”

仙師樂了,解釋道:“竹笛嘛,綠油油的,跟龍的顏色相似,所以龍能接受它的聲音也就不足為奇了。而玉笛,潔白無瑕,跟龍形成對比,要是龍聽到玉笛的聲音,難免覺得新鮮奇特,忍不住跑出來瞅瞅。這就叫‘玄機暗藏,相生相剋’,神奇之處就在於此。”

老頭兒恍然大悟,滿心歡喜地接受了仙師的教誨,揣著玉笛離開了。

經過三年刻苦修煉,老頭兒終於掌握了玉笛的獨特音律。後來有一次,他來到嶽陽,受到了刺史李虞的熱情接待。那時當地正值大旱,老頭兒便在夜晚登上聖善寺的鐘樓,拿出玉笛吹奏起來。果然,洞庭湖畔的龍王被笛聲吸引,不僅龍王親自駕到,還引來了一大片祥雲圍繞在鐘樓周圍。果不其然,一條年長的龍王嘴裡含著一顆璀璨明珠贈給了老頭兒。老頭兒按仙師所說,熬煉珍珠兩天兩夜,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化身人形的小精靈捧著一個小藥盒,裡麵裝著的就是所謂的“化水丹”,它伏地懇求老頭兒用明珠贖回。老頭兒答應了條件,交換了寶貝。服下丹藥後,老頭兒瞬間煥發青春,跳入水中也能滴水不沾。從此,他暢遊天下所有的洞穴秘境,最後選擇在衡陽定居下來,容貌和頭髮一如從前,歲月彷彿在他身上停滯不前。

在寶曆年間,有個叫蔣武的獵戶,他是循州河源人,長得魁梧偉壯,膽氣豪勇。這蔣武啊,就喜歡一個人住在山岩裡,天天就琢磨著怎麼打獵射獵。他特彆擅長使用蹶張弓,每次帶著弓箭出門,遇到熊啊、虎啊、豹啊這些猛獸,都是一箭一個,準得很。剖開那些猛獸一看,箭鏃都是直中心臟,這蔣武可真是個神射手啊!

有一天,突然有個東西急急忙忙地敲門,蔣武隔著門縫一看,嘿,竟然是一隻猩猩,還騎著一隻白象呢!蔣武知道猩猩能說話,就問道:“你們敲我門乾啥啊?”猩猩說:“這大象遇到了麻煩,知道我能說話,就馱著我來找你幫忙了。”

蔣武好奇地問:“大象有啥苦衷啊?快說說看。”猩猩歎了口氣,說:“這山南邊二百多裡地,有個大岩洞,裡麵住著條巴蛇,長好幾百尺呢,眼睛像電光一樣閃,牙齒像劍刃一樣利。大象經過那兒,都被它給吃了,已經有好幾百隻大象遭殃了,我們都冇辦法躲。現在知道你擅長射箭,就想請你用毒箭射死它,幫我們除掉這個禍害。如果你能幫忙,我們都會報答你的。”

那大象一聽,立馬跪在地上,眼淚嘩嘩地流。猩猩說:“山客你要是答應幫忙,就請帶上毒箭跟我們一起走。”蔣武被它們說得心軟了,就淬了毒箭,跟著它們去了。果然,在岩洞下麵看到了巴蛇的兩隻眼睛,光芒四射,能照好幾百步遠呢。猩猩說:“這就是巴蛇的眼睛了。”

蔣武怒了,拉開蹶張弓,一箭就射中了巴蛇的眼睛。大象立馬馱著他跑了。不一會兒,岩洞裡就傳來雷鳴般的吼聲,巴蛇跳了出來,扭動著身子,好幾裡地內的樹木花草都被它燒得焦黑。到了天黑,巴蛇終於死了。蔣武他們悄悄過去一看,岩洞旁邊堆滿了大象的骨頭和牙齒,簡直像座小山一樣。這時候,有十隻大象走了過來,用長鼻子各自捲起一根紅牙,跪下來獻給蔣武。蔣武高興地收下了,猩猩也告彆走了。蔣武就騎著先前那隻白象,馱著大象的牙齒回去了。這下子,蔣武可發了大財了。

冇過多久,又有隻猩猩騎著老虎來了,手裡還拿著幾十件金釵金鐲。它告訴蔣武:“這老虎一家三口,雌的雄的都有,結果碰到了一隻黃獸,把老虎的耳朵給撕了,還把它的腦子給吃了。我昨天看到你幫大象解了圍,就來找你幫忙了。”蔣武一聽,又拿起弓箭準備出發。這時候,先前那隻騎白象的猩猩也來了,說:“昨天那五隻老虎吃了好幾百人呢。天上派了隻黃獸下來,已經吃了四隻了。現在你這山客收了老虎的賄賂,想射死黃獸,這不是養虎為患嗎?你看看那些金釵金鐲,就知道它吃了多少女人了。這騎老虎的猩猩,跟老虎一樣壞。”

蔣武一聽,慚愧地說:“我會留心的。”說完,他就一箭射死了老虎,又把那隻猩猩給打倒了。他把那些金釵金鐲掛在門上,村裡的人都來認,說:“這是我家被老虎吃了的媳婦的首飾。”蔣武一聽,啥也冇說,就把那些首飾都收起來了。

在唐朝開成年間,有個西域來的和尚,名叫金剛仙。這哥們兒住在清遠峽山寺,彆看他平時不言不語,但有一手絕活——他能唱梵音,隻要彈彈舌頭、搖搖錫杖,念幾句咒語,啥東西都能被他搞定。更厲害的是,他還能捉鬼降妖,束縛蛟龍,隻要錫杖一響,雷聲立馬跟上。

那天,峽山寺有個叫李樸的木匠,正在山上砍木頭做船。突然,他爬上了一座山,發現一塊大石頭上有個洞。往裡一瞧,哎呀媽呀,一隻大蜘蛛!這蜘蛛的腳有一丈多長,正在洞裡忙活著。它四處跑動,用嘴咬斷洞口的植物,然後把洞口給堵上。

就在這時,林子裡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吼聲。李樸嚇得趕緊爬到樹上,一看,原來是一條巨大的虺,頭上有角,身子得有幾十丈長。這虺繞著蜘蛛洞,頭在東邊西邊來迴轉。突然,它把頭轉到西邊,吸了口洞口的植物,然後團成一團飛走了。接著,它又把頭轉到東邊,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得能吞下個大象,對準蜘蛛就吸了過去。

蜘蛛也不甘示弱,飛快地跑出來,用腳抓住洞口,然後翹起尾巴,噴出一股毒液,就像火焰一樣,直燒虺的咽喉。虺的眼睛被燒得冇了,但它還是迷迷糊糊地站起來,再次吸向蜘蛛。可惜,蜘蛛已經不見了。虺被毒液弄得頭暈目眩,最後倒在了洞口,一命嗚呼。

蜘蛛跳出來,爬到虺的肚子上,一口咬斷了它的兩個頭,然後從嘴裡吐出絲來,把兩個頭都包了起來,最後跳回洞裡去了。李樸看得目瞪口呆,趕緊跑回峽山寺,把這事兒告訴了金剛仙。

金剛仙一聽,覺得這事兒挺有意思,就跟著李樸去現場看了看。他搖了搖錫杖,唸了幾句咒語,那蜘蛛就乖乖地爬到他麵前來了,好像在聽神諭一樣。金剛仙又用錫杖輕輕碰了它一下,蜘蛛就乖乖地待在洞口邊上了。

到了晚上,金剛仙做了個夢。他夢見一個老頭捧著一匹綢緞走到他麵前,說:“我就是那隻蜘蛛,我還能織綢緞呢。”說完,他就向金剛仙行禮,說:“希望你能用這匹綢緞做件袈裟。”說完,老頭就不見了。

金剛仙一覺醒來,覺得這事兒挺神奇的。他想了想,就把那匹綢緞找出來,做了一件漂亮的袈裟。從此以後,他每次穿上這件袈裟,都會想起那隻神奇的大蜘蛛。

話說那金剛仙和尚一覺醒來,發現身邊多了一塊布料,精美絕倫,一看就不是凡品,絕對不是人間能織出來的。和尚心生一計,就把這布料做成了一件袈裟,穿上身,嘿,真是神奇,連灰塵都沾不上。

幾年後,和尚決定去番禹,然後乘船迴天竺。在峽山的金鎖潭邊,他拿起錫杖,大喊一聲,開始唸咒。不一會兒,潭水就變得清澈見底,他趕緊用澡瓶一撈,嘿,撈上來一條三寸多長的小泥鰍。和尚告訴其他和尚:“這可不是一般的泥鰍,這是龍!等我到了海門,用藥把它煮成膏,塗在腳上,過海就像走平地一樣。”

當天晚上,有個穿白衣服的老頭兒,提著一個神奇的酒壺,找到了寺裡的傅經,說:“我知道金剛仙喜歡喝酒,這酒壺裡一邊是美酒,一邊是毒酒。這酒壺可是晉朝皇帝用過的,用來毒死過鴆牛將軍。現在我給你一百兩黃金,你拿著這毒酒去毒死那和尚。那和尚不知怎麼的,抓了我兒子,想把他做成膏,我恨他入骨,可是又冇辦法。”

傅經一聽,樂開了花,接過黃金和酒壺,學會了怎麼使用酒壺,就去找金剛仙。和尚剛把酒杯舉到嘴邊,突然跳出一個幾歲的小孩兒,一把搶過酒杯,說:“這酒是龍帶來的,想毒死師傅你!”

和尚大吃一驚,一把抓住傅經,傅經嚇得不敢隱瞞,隻好說實話。和尚就問那小孩兒:“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小孩兒說:“我就是以前那隻蜘蛛啊,現在已經離開了惡業,投胎做人七年了。我的靈魂比一般人稍微靈一點,知道師傅你有難,所以飛魂來救你。”

說完,小孩兒就不見了。其他和尚都很同情他,一起向金剛仙行禮,求他放了那條小龍。和尚冇辦法,隻好放了它。後來,金剛仙果然乘船回了天竺。

話說在京都,有一群書生聚在一起開趴體,大家邊喝酒邊吹牛,討論起人的勇氣和膽量來。有人說:“一個人的膽子大小,全靠他心裡的那股氣兒。氣兒足了,啥都不怕,那纔是真男人!”話音剛落,就有一個書生站出來,自信滿滿地說:“說到膽氣,我可是有的是!”

大家一聽,都笑了,說:“光說冇用,得試試才知道真假。”

這時,有個書生提議:“我有個朋友的宅子,以前發生過一些怪事,現在空著冇人住。你要是能一個人在那兒住一晚,啥都不怕,我們就服你,還請你喝一頓好酒。”

那個自誇膽大的書生一聽,立馬拍著胸脯說:“冇問題,我去了!”

第二天,他就去了那宅子。其實那宅子也冇啥邪乎的,就是暫時冇人住而已。大家給他準備了些酒菜和蠟燭,就送他進去了。有人問他:“你還需要點啥?”他想了想說:“我就帶把劍防身,你們放心吧。”然後大家就都走了,鎖上門回家去了。

這個書生其實是個膽小鬼。天一黑,他就把驢子拴在另一間屋,讓仆人也都走了。他一個人進了閣樓,嚇得根本不敢睡,隻能把燈滅了,抱著劍坐在那兒,心裡怕得要命。到了半夜三更,月亮升起來了,斜斜地照在窗戶上。他突然發現衣架上有個東西像鳥一樣撲騰著翅膀,動來動去。他嚇得一激靈,跳起來揮劍就砍,隻聽“哢嚓”一聲,好像砍到了牆上。然後就冇動靜了。他怕得要命,也不敢去看,隻能繼續抱著劍坐著。

到了五更天,突然有個東西爬上台階來推門。門推不開,就從狗洞裡伸出個頭來,呼呼地喘著氣。書生嚇得魂飛魄散,揮劍就砍,結果自己倒在了地上,劍也飛了出去。他嚇得不敢去找劍,怕那東西進來,就鑽到床底下躲著,一動也不敢動。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直睡到天亮。

仆人們來開門的時候,發現狗洞裡有好多血。大家都驚呼起來,書生才醒過來。他打開門的時候還在發抖,跟大家說了昨晚的遭遇。大家都嚇得要命,趕緊在那麵牆下找線索。結果隻找到一個破帽子,原來是昨晚風吹得帽子像鳥一樣撲騰。劍就在狗洞旁邊。大家又繞著屋子找血跡,發現原來是書生的驢子被砍傷了嘴巴,嘴唇和牙齒都破了。原來是早上驢子把頭伸進狗洞,被書生誤砍了一劍。

大家聽完都笑得前仰後合,扶著書生回家了。書生被嚇得不輕,過了好幾天才緩過來。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吹噓自己的膽氣了。

話說在大曆年間,有個叫崔生的年輕人,他老爸是個朝廷大官,跟當朝一品大員交情匪淺。崔生當時是個千牛衛,有天他老爸讓他去探望一品大員,因為大員生病了。

崔生長得那叫一個帥,皮膚白嫩得像玉一樣,性格也比較孤僻,舉止從容不迫,說話也是文縐縐的。一品大員一看崔生來了,立馬讓丫鬟掀開簾子,請他進屋。崔生恭敬地傳達了老爸的問候,一品大員一看這小夥子這麼懂禮貌,心裡就喜歡上了,拉著他坐下聊天。

這時候,三個美女丫鬟進來了,長得那叫一個傾國傾城。她們每人端著一個金碗,碗裡裝著桃子,還澆上了甜甜的乳酪。一品大員特地挑了個穿紅衣服的美女丫鬟,讓她端著桃子給崔生吃。崔生一看這陣勢,臉都紅了,死活不肯吃。一品大員就讓那紅衣服丫鬟用勺子喂他,崔生被逼得冇辦法,隻好吃了。那丫鬟還笑話他呢。

崔生聊了一會兒就告辭了。一品大員說:“小夥子,有空一定要來找我玩啊,彆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說完就讓那紅衣服丫鬟送崔生出院子。崔生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丫鬟伸出了三個指頭,然後又反過手掌來了三下,最後指了指胸前的小鏡子,說:“記住這個。”然後就冇再說彆的了。

崔生回到家,把一品大員的意思告訴了老爸,然後就回學校去了。但他心裡一直想著那個紅衣服丫鬟,整天魂不守舍的,飯也吃不下,就知道吟詩:“誤到蓬山頂上遊,明璫玉女動星眸。朱扉半掩深宮月,應照瓊芝雪豔愁。”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崔生家裡有個崑崙奴叫磨勒,他看崔生這麼鬱悶,就問:“少爺,你心裡有啥事兒,怎麼整天這麼愁眉苦臉的?跟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決。”

崔生說:“你懂什麼,我的事兒你能知道嗎?”

磨勒說:“你說說看,說不定我就能幫你解決呢。有啥事兒我都能給你辦成。”

崔生一聽他這麼說,就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把一品大員家的事兒告訴了他。磨勒一聽,說:“這小事兒一樁,你早說嘛,何必自己這麼糾結呢?”

崔生又告訴他那個紅衣服丫鬟的啞謎,磨勒一聽就笑了:“這有什麼難懂的。她伸三個指頭,是告訴你一品大員家裡有十個院子,美女都在裡麵,她住的是第三個院子。她反過手掌三下,是告訴你十五天後來找她。胸前的小鏡子,是告訴你十五那天月亮圓得像鏡子一樣,讓你那天去找她。”

崔生一聽,高興得不得了,說:“太好了,你怎麼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呢?”

磨勒說:“這還不簡單,你就等著瞧好吧。”

磨勒嘿嘿一笑,說:“後夜就是十五月圓之夜,給我準備兩匹深青色的絹布,我得給郎君做套緊身衣。你知道,一品大員家裡養了隻猛犬,守在歌妓院門口,那狗可不是吃素的,一般人進去,準被它咬死。那狗警覺得跟神一樣,凶猛得跟虎差不多,聽說還是曹州孟海那邊弄來的名犬。這世界上,除了我,誰也彆想搞定它。今晚我就幫郎君把這狗給收拾了。”

於是,磨勒當晚就吃了頓好酒好肉,到了三更時分,他拿著鏈子和鐵錘就出門了。冇過多久,他就回來了,說:“搞定,那狗已經報銷了,現在冇什麼能阻擋郎君的了。”

到了十五那天晚上,三更時分,磨勒給崔生穿上那套青衣緊身衣,然後揹著他翻過十幾道圍牆,終於來到了歌妓院。他們停在第三道門前,隻見門冇關,裡麵燈火通明,隻聽見一個歌妓長歎著坐在那兒,好像在等什麼人。她剛把耳環弄掉,臉紅撲撲的,看上去有點憂鬱,但又美得讓人心動。她在那兒吟詩:“深洞鶯啼恨阮郎拜,偷來花下解珠璫。碧雲飄斷音書絕,空倚玉簫愁風凰。”

周圍一片安靜,侍衛們都睡著了。崔生輕輕掀起簾子,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他確認那歌妓就是他心心念唸的紅衣美女。美女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拉著崔生的手說:“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肯定能懂我的手語。不過,我真冇想到你能用這麼神奇的方法找到我。”崔生就把磨勒的計策告訴了她,說是磨勒揹著他飛牆過來的。美女問:“磨勒在哪兒?”崔生說:“在簾子外麵呢。”於是,美女就叫磨勒進來,給他倒了杯酒。

美女告訴崔生:“我家本來很有錢,住在朔方。後來主人逼我當了歌妓,我冇辦法自殺,隻能苟且偷生。雖然我每天塗脂抹粉,穿著華麗,但心裡很鬱悶,就像被囚禁了一樣。你既然有這麼厲害的仆人,能不能幫我逃出這個牢籠?隻要你能幫我,我死都願意。我願意做你的仆人,侍奉你。你覺得怎麼樣?”崔生聽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磨勒說:“既然娘子這麼堅決,這也不是什麼難事。”

美女很高興,就讓磨勒先幫她把行李和化妝品都搬走。磨勒來來回回搬了好幾次,然後說:“天快亮了,我們得趕緊走。”於是,磨勒揹著崔生和美女,飛過了十幾道圍牆。一品大員家的人都冇發現。他們回到學院,把美女藏了起來。

到了早上,一品大員家的人才發現不對勁,又看到狗已經死了。一品大員嚇得要命,說:“我家圍牆一直都很堅固,門鎖也很嚴實,他們肯定是飛進來的,一點痕跡都冇有。這肯定是哪個俠士乾的。這事兒彆聲張了,免得惹麻煩。”

美女在崔生家藏了兩年,有一天,他們駕著小車去遊曲江,被一品大員家的人認出來了。於是,一品大員就知道了這事兒,把崔生叫去質問。崔生嚇得不敢隱瞞,就把事情都說了出來,說是磨勒揹著他把美女帶走的。一品大員說:“這美女犯了大罪,但你既然用了她兩年,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我得為天下人除害。”

於是,一品大員派了五十個士兵,拿著兵器,把崔生家圍了起來,要抓磨勒。磨勒拿著匕首,一下子飛出高牆,快得像鳥一樣,士兵們射的箭像雨一樣,但根本射不中他。不一會兒,就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崔家的人都被嚇呆了。後來,一品大員後悔又害怕,每晚都讓家丁拿著劍戟自衛,這樣過了一年才停止。過了十幾年,崔家有人看到磨勒在洛陽市賣藥,還是跟以前一樣年輕。

話說,有一本叫《蘭亭》的寶貝,那可是晉朝右將軍、會稽內史琅琊王羲之的逸少大書法家寫的詩序呢!這王羲之啊,家族裡可都是一連串的美男子,他自個兒呢,瀟灑得跟神仙似的,跟那些名賢們有得一拚。他特彆愛遊山玩水,尤其擅長寫草書和隸書。

就在晉穆帝永和九年的三月三日那天,王羲之帶著一幫哥們兒去山陰遊玩,其中有太原的孫統承公、孫綽興公、廣漢的王彬之道生、陳郡的謝安安石、高平的郤曇重熙、太原的王蘊叔仁,還有那位出家人支遁道林,以及王羲之他自己的幾個兒子,凝之、徽之、操之等等,一共四十二個人。他們搞了個祓楔之禮,就是古代那種祈福驅邪的儀式。

王羲之這哥們兒呢,高興得不得了,拿起筆就寫了篇序。他用的是蠶繭紙和鼠須筆,那字寫得啊,真是遒勁有力,美得不得了,簡直是絕世之作!一共有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個字,其中有些字是重複的,但王羲之每次寫都不一樣,尤其是那個“之”字,他寫了二十多個,每個都不一樣,簡直是神來之筆啊!

等到他酒醒之後,再想寫,寫了幾十遍,都冇有那次寫得好。王羲之自己也特彆珍愛這篇序,特意留給了子孫。就這樣,這篇序一直傳到了他的七代孫智永手裡。智永呢,是王羲之第五個兒子徽之的後代,也是安西成王諮議彥祖的孫子,盧陵王胄曹昱的兒子,還是陳郡謝少卿的外甥。

他和他的哥哥孝賓都出家做了和尚,人稱永禪師。這禪師啊,繼承了王羲之的優良傳統,寫得一手好字,簡直就是王羲之書法的傳人!

這可真是個書法狂魔啊!那位名叫智永的禪師,他勤奮練習書法,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曾經住在永欣寺的閣樓上臨摹字帖,用過的筆頭,都放在一個大竹簏裡。這竹簏啊,能裝一石多東西,結果他用了五個都裝滿了。就這樣,他用了整整三十年,在閣樓上臨摹了真草《千字文》八百多本,浙江東邊的各個寺廟都送了一本。現在如果還有留存的話,那可得值好幾萬塊錢呢!

智永和他哥哥孝賓出家後,住在會稽的嘉祥寺。這嘉祥寺啊,原本是王羲之的舊宅。後來為了方便每年掃墓,他們就把寺廟搬到了這兒。從王羲之的墳墓,到他叔叔王薈以下的墓地,都安置在山陰縣西南三十一裡的蘭渚山下。梁武帝因為智永和孝賓兩人都能推崇佛教,就把他們住的寺廟改名為水欣寺。這事兒在《會稽誌》裡都有記載。那臨書的閣樓,到現在還儲存著呢。

智永禪師活到了近百歲纔去世,他的遺書全都交給了弟子辨才。這辨才啊,姓袁,是梁朝司空袁昂的玄孫,學識淵博,擅長詩文,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臨摹智永禪師的字帖,簡直跟真跡一模一樣。辨才還特彆寶貝那本《蘭亭序》,他在寢室的梁上鑿了個暗格,專門用來藏這本書,重視程度比智永禪師在世時還要高。

到了貞觀年間,唐太宗在處理政務之餘,特彆癡迷書法,他臨摹王羲之的真草字帖,幾乎把市麵上能買的都買了,就是冇找到那本《蘭亭序》。後來他知道這本書在辨才那兒,就下旨把辨才召進宮裡供養,好吃好喝伺候著。過了幾天,唐太宗跟辨才聊天,就聊到了《蘭亭序》。他使儘渾身解數,想說服辨才把書交出來,可辨才一口咬定說:“以前侍奉先師的時候,我確實經常見到這本書。但自從禪師去世後,經曆了戰亂,書就丟了,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兒。”

唐太宗冇轍,隻好放辨纔回去。後來他又派人去查,發現那書肯定還在辨才那兒。於是又下旨把辨才召進宮,再三追問《蘭亭序》。這樣折騰了三次,辨才還是堅決不交。唐太宗對侍臣們說:“王羲之的書法,是我特彆珍愛的,尤其是《蘭亭序》。為了找到這本書,我茶飯不思。這和尚年紀大了,也用不著這本書了。如果能找個聰明點兒的人,想個辦法把書弄到手,那就好了。”

尚書右仆射房玄齡就推薦了一個叫蕭翼的人,說他是梁元帝的曾孫,現在住在魏州莘縣,多纔多藝,足智多謀,可以派他去。唐太宗一聽,就召見了蕭翼。蕭翼說:“要是以公使的身份去,那肯定冇戲。我得私下裡去見他,還得帶上幾本王羲之和王獻之的字帖。”

太宗皇帝批準了行動計劃。蕭翼便開始喬裝打扮,脫下官帽換上普通百姓的衣服,一路跟隨商隊南下,來到了洛陽,然後搭乘商船沿江而下,直抵越州。為了更好地融入角色,他又換上一件寬鬆肥大的黃衫,活脫脫一副來自山東地區窮困書生的模樣。太陽西沉時分,他步入一家寺廟,沿著走廊細細欣賞起牆上的壁畫來。當他走到辨才禪師所在的院落門前時,辨才遠遠地望見了他,便問道:“這位施主是從何處而來呢?”

蕭翼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恭敬地行了個禮,回答道:“弟子是個北方人,帶了些許蠶種來南方販賣,途經貴寺,特來參觀一下,有幸遇見禪師您。”

一番客套寒暄過後,兩人交談甚歡,辨才禪師熱情邀請蕭翼進入自己的禪房,二人一起對弈彈琴、投壺比劃,還縱論古今文史,相見恨晚。辨才禪師頗為感慨地說:“有的人相處一生如同陌生,有的人初次相遇卻似故交,看來我們之間以後無需拘泥形式了。”

隨後,辨才禪師留蕭翼在寺中過夜,準備了剛釀好的缸麵酒、水果茶點等美食。江南的缸麵酒就相當於北方所說的“甕頭春”,都是初熟的美酒。他們在歡快的暢飲之後,提議吟詩助興。辨才禪師抽到了“來”字韻腳,他揮筆寫道:“新醅一缸啟,摯友萬裡來。穿雲同寂寥,踏月共徘徊。深夜琴音深思遠,長風中旅雁聲哀。若非君有獨門法術,誰能照亮熄滅的爐灰?”

蕭翼抽到了“招”字韻腳,迴應道:“偶逢良宵醉,盛情承高招。片刻似舊識,初見亦無遙。酒波盪漾心潮湧,浮躁思緒漸平調。誰憐離群孤飛羽,漫天飄零似葉搖。”

兩位詩人的作品雖風格各異,但都互相讚賞,感歎相識恨晚,整夜歡樂不斷,直至次日早晨蕭翼才離開。辨才禪師熱情挽留:“施主不妨時常過來坐坐。”

於是蕭翼帶著好酒再度拜訪,二人詩詞唱和,如此反覆幾次,逐漸不分僧俗,共同沉浸於詩酒之中。就這樣過了幾周,蕭翼某次展示梁元帝親手繪製的《職貢圖》畫卷,辨才禪師觀賞後讚不絕口。藉著討論書畫的話題,蕭翼說:“我家世代相傳,收藏了不少王羲之、王獻之的楷書真跡,我自幼研習,現在身邊也攜帶著幾卷。”

辨才禪師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明日你若有空,不妨帶來讓我也見識見識。”

次日,蕭翼如約前往,並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書法作品給辨才鑒賞。辨才仔細檢視後評價道:“這些確實是真的,隻是並非最佳之作。貧僧這裡倒是有一幅非常特彆的真跡。”

蕭翼好奇地問:“是什麼帖子呢?”

辨才答道:“就是《蘭亭集序》。”

蕭翼故意笑了笑,打趣道:“曆經戰亂變遷,《蘭亭集序》真跡怎麼可能還在人間?肯定是摹本仿造的吧。”

辨才自信滿滿地說:“這部《蘭亭集序》是前任禪師極為珍視的寶貝,在他圓寂之時親自交付給我,傳承有序,怎會有錯?明日你就來看看吧。”

等到蕭翼再次上門時,辨才禪師親自從屋梁上的暗格中取出《蘭亭集序》。蕭翼看到後,故意挑剔瑕疵,搖頭晃腦地評論:“果然是個精良的摹本啊!”

這場爭奪猶如貓鼠遊戲,自從蕭翼向辨才展示了那些二王的書法名帖後,辨才大師再也無法安心,那些原本藏於伏檻之下的珍貴墨寶,包括蕭翼帶來的王羲之、王獻之的諸多手帖,都被辨才特意拿到幾案旁日夜相伴。彼時辨才大師已經八十多歲高齡,但他對書法的癡迷並未因年邁而減退,每天都會在窗下虔誠地臨摹數遍。

此後,蕭翼頻繁出入寺院,與辨才及其弟子們日漸熟絡,大家不再對他起任何疑心。有一天,辨才受邀前往汜橋南邊嚴遷家參加一場齋會。趁此機會,蕭翼秘密潛入辨才的禪房前,對小徒弟喊道:“哎呀,我在床上落下一塊布料了。”

單純的小徒弟立刻打開房門,蕭翼則迅速走向幾案,將《蘭亭集序》以及禦府收藏的其他二王名帖收入囊中,旋即趕往永安驛站,找到驛站負責人淩愬,一本正經地宣稱:“我是禦史,受命前來執行任務,這裡有皇上親筆簽署的密令,速去通報你們都督。”

都督齊善行聞訊後,立即趕來拜見。蕭翼鄭重其事地宣讀了皇上的詔書,詳細解釋了事情的經過。齊善行立刻派人緊急召喚辨才禪師。此時辨才還在嚴遷家,接到急匆匆的通知,不明所以,隻被告知“侍禦史要見”。

當辨才匆匆趕到,見到所謂的禦史竟然是之前在他房中結識的蕭翼時,蕭翼坦白告訴他:“我其實是奉皇上之命來取《蘭亭集序》,如今已到手,特地請你來告彆。”

辨才聽罷,驚愕萬分,幾乎昏厥過去,許久才緩過神來。蕭翼則火速騎馬出發,將《蘭亭集序》帶回京城呈給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得知此事,欣喜若狂,因魏徵舉薦得人,重賞房玄齡綢緞一千段。同時,太宗授予蕭翼員外郎之職,並晉升為五品官員,賞賜金銀裝飾的瓶子各一隻,鑲嵌瑪瑙的碗一隻,裡麵裝滿珠寶;此外還有兩匹皇宮內廄精心飼養並配有華麗馬鞍的駿馬,以及各一處豪宅莊園。起初,太宗對於辨才老僧的秘藏行為頗為不滿,但念其年事已高,最終冇有施以懲罰。幾個月後,太宗又賜予辨才三千段綢緞和三千石糧食,並下令由越州官府支付。辨纔不敢將這些財物據為己有,遂用這些賞賜建造了一座極其精緻壯麗的三層寶塔,這座塔至今仍然矗立在那裡。這次事件讓辨才深受打擊,病痛纏身,隻能勉強喝粥度日,一年多後不幸去世。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皇宮深處卻瀰漫著一種神秘而緊張的氣氛。帝王召見了四位供奉拓書人——趙模、韓道政、馮承素和諸葛貞,他們個個身懷絕技,擅長於將古籍珍本拓製成副本。帝王下令他們各自拓製數本古籍,準備賜給皇太子和諸位王爺近臣。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貞觀二十三年。這一年的某一天,帝王身體不適,卻執意前往玉華宮的含風殿。當他臨近生命的終點時,他深情地望著高宗,緩緩開口:“吾有一物相求於你,你素來孝順,怎會違揹我的心意呢?你意下如何?”

高宗淚流滿麵,俯身傾聽帝王的遺命。帝王低聲說道:“吾所求的,乃是那本《蘭亭序》。你能否將它隨我而去?”

不久之後,帝王駕崩,那本珍貴的《蘭亭序》也隨之消失在人世間。而趙模等人所拓製的副本中,僅有一本尚存於世,其價值竟高達數萬錢。人間流傳的本子稀少至極,這份絕代珍寶,恐怕再難一見。

我曾擔任左千牛將軍時,有幸隨同出使越地。我穿越茫茫大海,登上會稽山,探尋禹穴,訪求奇書。那裡的名僧隱士比其他地方多得多,我深知虞預所著的《會稽典錄》所言非虛,當地人才輩出,名不虛傳。

其中有一位名叫元素的辯才弟子,俗姓楊,乃是華陰人士,漢太尉之後。他的六代祖父楊佺期曾被桓玄所害,子孫為避禍而流亡江東。後來他們便定居在山陰,成為我的外戚近親,如今更是殿中侍禦史瑒的族人。

長安三年的某個時候,素師已經九十三歲高齡,但他的視聽依然敏銳,仍然居住在永欣寺永禪師的舊房裡。他親自向我講述了這段往事。我在閒暇之餘,將這些始末粗略地記錄下來,希望將來的君子能夠瞭解我的心意。我將這些記錄交給了永、明、溫、起等兄弟,若有好事者同仁,也不必隱瞞。

當時正值甲寅年季春之月,上巳之日,我感念前人的修為而撰寫了這篇記述。主上每每在閒暇之餘,留神於藝術,他的字跡超越筆聖,尤其偏愛《蘭亭序》。我在開元十年四月二十六日,擔任筠州刺史時,蒙受皇恩準許回鄉掃墓。我抵達都城後四處尋訪,得知了這些曲折的往事。但因病未能入宮覲見,便派遣兒子昭成皇太後挽郎前去呈報。

吏部常選的騎都尉永奉旨將拓本進獻。當日,他在日曜門司宣敕下,得到了內宮賜出的三十匹絹。他感激涕零,手舞足蹈,捧著絹匹周旋於眾人之間,光彩奪目,令鄰裡驚歎不已。我雖身在遠方,但聞聽此命,心中欣喜萬分。這份殊恩突然降臨,讓我頓感病痛減輕。於是,我匆匆在卷末題字,以示後代。朝議郎行職方員外郎上柱國何延之記。

在這場懸疑的探尋中,我們彷彿看到了古代帝王對文化的珍視,拓書人的精湛技藝,以及一位官員對曆史的執著追求。而這些珍貴的古籍和背後的故事,也在曆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成為後人探尋的寶藏。

在古老的天授三年,清河有個叫張鎰的官爺,在衡州當官。他性格簡單,為人低調,朋友少得可憐,膝下無子,隻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大女兒早逝,小女兒倩娘則美得讓人窒息。

張鎰的外甥王宙,從小聰明絕頂,模樣也俊得冇話說。張鎰對他一直讚賞有加,常常唸叨:“將來得把倩娘嫁給這小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都長成了大人。王宙和倩娘在夢裡總是心心相印,可家裡人卻一無所知。後來,有個官僚家的公子來求婚,張鎰答應了。倩娘一聽就鬱悶了,王宙也是氣得直咬牙。

王宙找了個藉口,說要進京辦事,請求離開。張鎰想攔也攔不住,隻好給了他一筆豐厚的盤纏。王宙心裡那個恨啊,就跟倩娘訣彆!

上了船,日頭已經西沉,船行了幾裡路,來到山腳下。半夜時分,王宙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聽到岸上有人走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船邊。一問之下,竟然是倩娘光著腳跑過來!王宙驚喜得差點兒瘋了,拉著倩孃的手問她怎麼來了。倩娘哭著說:“你對我那麼好,我們夢裡都心心相印。現在他們要拆散我們,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所以我想乾脆死了算了,於是就跑來找你。”

王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興得不得了。他趕緊把倩娘藏在船裡,連夜逃走。他們一路狂奔,好幾個月後到了蜀地。

就這樣,兩人在蜀地過了五年,生了兩個孩子,跟張鎰也斷了聯絡。倩娘常常想念父母,哭著說:“我當初不能辜負你,拋棄了一切來找你。現在五年過去了,我們跟父母失去了聯絡,這天下之大,我還有什麼顏麵獨自活下去呢?”

王宙心疼地說:“彆怕,我們回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們倆終於回到了衡州。王宙先到張鎰家,坦白了一切。張鎰一聽,瞪大了眼睛:“你說倩娘在船上?她這幾年一直在閨房裡生病,你這是在編故事吧?”

王宙淡定地說:“不信你去看看,她現在就在船上。”

張鎰被搞得一頭霧水,趕緊派人去驗證。結果一看,還真有倩娘在船上,而且她看起來精神煥發,臉色紅潤。一問之下,倩娘還問:“我爸身體還好嗎?”

家裡人都驚呆了,急忙跑去告訴張鎰。張鎰家的那個“倩娘”一聽到這個訊息,高興得跳了起來,趕緊梳妝打扮,笑嘻嘻地出來迎接。兩個倩娘一見麵,就好像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一下子融為一體。不過奇怪的是,她們的衣服都重疊在一起了。

張鎰覺得這事兒太詭異了,決定保密,隻跟親戚們悄悄說了。過了四十年,夫妻倆都去世了,他們的兩個兒子都考上了孝廉,當上了丞尉。

我小時候就聽過這個故事,但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能是假的吧。後來在大曆末年,我遇到了萊蕪縣的縣令張仲規。他正好是張鎰的堂侄,對這個故事瞭如指掌,還跟我說了很多細節。我一聽,覺得這故事還挺有意思的,就記下來啦。

元和二年,長安城裡發生了一件頗為離奇的事。隴西的李黃,乃是鹽鐵使李遜的侄子,這天他閒來無事,在長安東市閒逛。忽然,他瞥見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緩緩駛來,車內隱約傳來女子嬌媚的談笑聲。李黃心生好奇,偷偷朝車內望去,隻見一位白衣女子端坐其中,容顏絕美,宛若仙子下凡。

李黃頓時被那女子的美貌所吸引,上前詢問侍女的情況。侍女回答說:“這位娘子姓袁,是個寡婦。她先前嫁入李家,如今雖穿著李家的衣裳,但已準備改嫁。她今天特地來市場上選購些東西。”

李黃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那她可有意再嫁他人?”

侍女掩嘴而笑,說:“這我可不知道。”

李黃見狀,心中有了主意。他掏出錢帛,買下了女子看中的錦繡。侍女見狀,便說:“既然您這麼有心,就請隨我們到莊嚴寺左側的宅子裡去吧,我們娘子定會好好答謝您的。”

李黃欣然答應,隨著馬車一路前行。夜色漸濃,他們終於來到了那所宅子。白衣女子下車後,在侍女的簇擁下進了屋。李黃緊隨其後,隻見一個使者端來一張榻,說:“請先坐。”

坐下後,侍女說:“今晚您恐怕冇時間領錢了,要不您先回去,明天再來也不遲。”

李黃搖搖頭,說:“我今天並冇有打算要收錢,而且這宅子裡似乎也冇有主人,你們何必這麼見外呢?”

侍女進去稟報了一番,又出來說:“既然冇有主人,那您留下也無妨,隻是彆怪我們招待不週就是了。”

不一會兒,侍女又來請李黃進去。李黃整理了一下衣裳,跟著她走進屋內。隻見一位青眼老婦站在庭院中,見到李黃便說:“這位就是我那白衣侄女的姨媽。”

三人在庭院中坐了一會兒,白衣女子才姍姍來遲。她穿著素淨的裙子,容顏皎潔如月,舉止閒雅,彷彿仙女下凡。她簡單地與李黃寒暄了幾句,便又轉身回了內室。

老婦向李黃道謝說:“您真是有心人,買下了這些錦繡。這些天來市場上的人都不如您有眼光。隻是我們母女倆有些寒酸,真是不好意思。”

李黃擺擺手,說:“這些彩帛隻是些粗陋之物,哪裡配得上佳人穿戴呢?我又豈敢開口議價?”

白衣女子的姨媽說:“我們母女倆雖然見識淺薄,不配侍奉君子,但是我們家裡還有三十千的債務。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願意讓侄女侍奉在您左右。”

李黃一聽,心中暗自歡喜,這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他連忙答應下來,心中卻暗暗好奇這白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讓他如此心動不已。

李子悅這小夥子,跪在侍女旁邊,心裡頭琢磨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輛馬車裡似乎有筆買賣,而且離得不遠,於是他叫手下取了三十千錢,冇一會兒就拿來了。突然,堂屋西邊的門“咣噹”一聲開了,裡頭擺滿了吃喝,全在西間房。那姨媽就招呼李子悅進去坐,一轉眼工夫,屋子裡就亮堂起來,那白衣女子也進來了,讓李子悅拜了姨媽再坐下。六七個人一起吃飯,吃完後又擺上酒來痛痛快快地喝。這一住就是三天,吃喝玩樂樣樣都來。

到了第四天,姨媽說:“李郎君,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尚書大人怪你回來晚了。以後想來就來,也不難嘛。”李子悅心裡也想著回去,就答應了一聲,拜彆姨媽出了門。

他上了馬,仆人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子腥臊味兒,怪得很。回到家一問,家裡人都說他這些天去哪兒了,怎麼不見人影。李子悅支支吾吾地搪塞了過去,就覺得頭重腳輕,迷迷糊糊地躺下了。他原先娶了個鄭家的姑娘,在旁邊說:“你調官的事兒已經辦妥了,昨天替你過了官,可是找不到你人,你二哥替你過了官,已經完事了。”

李子悅連聲說對不起,這時候他大哥來了,問他這些天去哪兒了。李子悅這時候已經有點兒神誌不清了,答話也亂七八糟,跟老婆說:“我不行了!”

他雖然還在說話,可是覺得身子底下越來越輕,像是要消失似的。他掀開被子一看,下邊兒隻剩下一攤水,頭還在。家裡人嚇得魂飛魄散,把那天跟著他的仆人叫來問。仆人就把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他們又去找那所舊宅子,結果那兒就是一片空園子,裡頭有棵皂莢樹,樹上掛著十五千錢,樹下也有十五千錢,彆的啥也冇有。問那兒的人,人家說:“這樹底下經常有條大白蛇,彆的啥也冇有。”

原來那姓袁的,就是用那空園子當姓罷了。

還有另一種說法:元和年間,鳳翔節度使李聽的侄子李琯,是個金吾參軍。有一天他從永寧裡出來玩,走到安化門外,遇見一輛馬車,車上都是銀飾,挺漂亮的,駕著白牛。車後邊跟著兩個女奴,都騎著白馬,穿著白衣服,長得也挺好看的。李琯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不知道收斂,就跟著那車走。快天黑了,那兩個女奴說:“郎君你是個貴人,見過的美女多了去了。我們倆都是低賤的丫鬟,長得也一般,不敢受您的厚愛。不過車裡有個更漂亮的姑娘,您倒是可以留意一下。”

李琯就求那兩個女奴讓他見見那姑娘。女奴就騎著馬跑到車旁邊,笑著回來說:“郎君您就跟著吧,彆走開,我剛纔已經跟您說了。”

李琯就跟著那車走,一路上都聞到一股異香。

夜幕低垂,李琯終於抵達了奉誠園。那兩位白衣女奴停下腳步,其中一位笑盈盈地說:“娘子就住在這園子的東邊,我們先去通報一聲。您就在這兒稍作停留,我們很快就回來迎接您。”

李琯一聽,便牽著馬在路邊等候。等了好久,隻見一個丫鬟從門裡探出頭來,向他招了招手。李琯趕緊下馬,跟著丫鬟進了園子,坐在廳堂裡。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鼻而來,彷彿不屬於人間。

李琯心裡琢磨著,這香氣實在古怪,莫非這園子裡藏著什麼秘密?他吩咐手下人馬去安邑裡找地方住下,自己則留在這園子裡探個究竟。

黃昏時分,一個身著素衣的女子出現在李琯麵前。她年紀約莫十六七歲,容貌豔麗得如同神仙一般。李琯一看之下,心裡暗自歡喜,這女子簡直美得無法用言語形容。於是他便留了下來,與這女子共度良宵。

第二天一早,李琯起床後走出房門,發現手下人馬已經等在門外了。他告彆了那女子,騎著馬回到了家中。可是剛一到家,他就覺得腦袋疼得厲害,不一會兒疼得越來越厲害。到了辰時巳時之間,他的腦袋竟然裂開,當場斃命。

李琯的家人驚慌失措,連忙詢問昨晚跟隨他的仆人到底去了哪裡。仆人一五一十地講述了昨晚的經曆,提到李琯曾聞到一股異香,而他們所聞到的卻是一股令人作嘔的蛇臊味。

全家人悲憤交加,立刻派仆人前往昨晚留宿的地方檢視。隻見一棵枯槐樹下,有一條大蛇蟠曲的痕跡。他們便砍倒了這棵樹,掘開地麵,可是大蛇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了幾條小白蛇。於是他們將這幾條小蛇全部殺死,帶著憤怒和悲痛回了家。

話說在大和初年,李回這哥們兒當上了京兆府的參軍,主管考試。可他那時候有眼不識泰山,冇給魏暮這哥兒們送點什麼,魏暮心裡就一直記恨著他。到了會昌年間,李回升官做了刑部侍郎,魏暮也混得不錯,當上了禦史中丞。有一次,兩人在閣門候著對皇上彙報工作,魏暮就故意拿以前的事擠兌李回:“老李啊,想當年你主試,咱冇能進府上名單,可誰想到今兒咱倆能在這地方碰麵啊?”

李回也不示弱,哈哈一笑,回嘴說:“經啊,現在就算送你也不要啊!”魏暮一聽,臉色立馬就變了,心裡更是火冒三丈。

後來李回因為犯了事被貶到建州當刺史,魏暮卻升了大官。李回給他寫了信求情,魏暮一律不理。李回一怒之下,就把一個衙官給打了,還停了他的職。這衙官在建州可是個能罩得住事兒的主兒,平時求他辦事兒的人,花個幾十萬都不在話下。可這衙官被打了也不生氣,就恨被停了職。於是他一路逃到京城,找當時的大官們訴苦。可那些大官們都不管。

有一天中午,這衙官坐在槐樹下休息,臉色憔悴得很。旁邊的人看出他有心事,就私下裡問他。衙官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旁邊的人聽了,就給他支招:“建陽相公跟中書相公一直不對付,你不如去找中書相公試試。”話音剛落,就看見魏暮的儀仗隊從中書省下來。

這衙官一直帶著狀紙,就按照那人說的,遠遠地看見魏暮的塵土就拜了下去。魏暮的儀仗隊一看有人攔路,就嗬斥他。衙官就說:“我是建州的百姓,來告狀的。”

魏暮一聽,立馬就把馬鞭倒過來,敲著馬鞍讓隊伍停下。他看了狀紙,上麵列了二十多條李回的罪狀,第一條就是李回把同姓的子女接到家裡住。魏暮一看,這可是個大好機會,就全力把這事兒辦成了個大案。結果李回本來都要調到鄧州當刺史了,走到九江就被禦史攔下,給弄回建州去了。最後李回被貶為撫州司馬,在貶所一直待到去世。

十一

唐朝有位英明神武的司空大人,名叫李積,他老人家可是宰相級彆的重臣。有一天,一個外地來的小官兒,因為參選冇通過,就跑去向李積辭行。李積老爺子瞪了他一眼,說:“明兒一早朝堂上見。”

這小官兒一聽,嚇得趕緊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朝堂。李積老爺子正跟一幫郎中聊天呢,一見他來了,就皺起眉頭說:“你這小子,怎麼就不懂事兒呢?尚書、侍郎這些大官兒,我一個老頭兒又不識字,能教你什麼?你怎麼可能留下來呢?真是對不起你了,你還是好好努力吧!”

那些侍郎們一聽,都嚇得夠嗆,趕緊問這小官兒的名字,然後派人去南院查榜。不一會兒,就把這小官兒叫進去了,給了他個吏部令史的職位。

李積老爺子當宰相那會兒,有個老鄉來家裡做客,他老人家就設宴款待。結果這老鄉吃餅的時候,把餅邊給撕了。李積一看,就樂了:“你小子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不懂事兒呢?這餅啊,得犁地兩遍,下種、鋤地、收割、打場,然後磨成麪粉,才能做成餅。你小子倒好,直接把餅邊給撕了,這是什麼道理?你在這兒撕撕餅邊也就罷了,要是到了皇上那兒,你還敢這麼乾,看我不把你的腦袋給剁了!”

那老鄉一聽,嚇得臉都白了。還有個故事,說宇文朝的時候,華州刺史王羆也有個客人撕餅邊,王羆就說:“這餅可是費了大力氣才做出來的,你小子倒好,直接撕了。我看你是還冇餓著吧,拿著你的餅滾吧!”

那客人一聽,愣住了。又有一次,王羆家的仆人給他送飯,結果那仆人把瓜皮削得太厚,直接扔地上了。王羆一看,二話不說,撿起那瓜皮就吃,那仆人嚇得魂兒都快冇了。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都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撕餅邊、削厚瓜皮,以為這樣就是達官貴人的風範,卻不知道這些事兒,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所不齒的。

十二

在嶽州,有個刺史叫李俊,他拚死拚活考了進士,可總是名落孫山。到了貞元二年,他的老朋友,國子祭酒包佶,幫他走了後門,終於給他鋪了條路。

榜單公佈的前一天,李俊一大早就跑去等包佶,結果那小區的大門還冇開,他隻好站在馬路邊乾等。旁邊有個賣糕的,那糕香得喲,簡直能把人的魂兒都勾走。這時,一個穿著小氈帽、揹著小包的官吏走了過來,看樣子像是外地來送檔案的。他聞著糕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俊心想,這哥們也不容易,就給他買了塊糕。

那官吏吃了糕,高興得不得了,跟李俊聊了起來。他說他是冥界的官吏,負責送進士名單。李俊一聽,趕緊問他自己上榜了冇。官吏拿出名單一看,李俊的名字果然不在上麵。李俊當場就哭了,說自己考了二十多年,難道真的就這麼冇前途嗎?

官吏安慰他說,李俊十年後會成名,而且祿位很高。但如果李俊現在就想上榜,也不是冇辦法,就是要損失一半的俸祿,而且過程會很艱難。李俊一聽,說:“我隻要名,名得了就行!”

官吏說,那行,你給冥界送點錢,我幫你把同名的人的名字換成你的。李俊問要多少,官吏說三萬貫陰錢。他還特彆強調,這錢不是他要,是給那些處理檔案的官吏的。李俊想了想,覺得值得,就答應了。

第二天,李俊去找包佶。結果包佶還冇起床呢,一聽李俊來了,就怒氣沖沖地跑出來,說:“我跟主考官關係好得很,一句話就能讓你當狀元。你怎麼這麼心急,老來找我?你當我說話是放屁嗎?”李俊一聽,趕緊解釋說自己隻是想確保一下。包佶雖然嘴上不說,但臉色還是很不好看。

李俊心裡七上八下的,就換了身衣服,偷偷跟著包佶。他們走到皇城東北角,遇到了負責公佈榜單的春官。包佶上去就問:“我之前跟你說的事,你辦了冇?”春官一臉尷尬地說:“我知道這回是得罪你了,可我也是冇辦法,那邊權力太大了,我頂不住啊!”

包佶一聽,火冒三丈,說:“季布之所以名滿天下,就是因為他說話算數。你現在這麼對我,是不是覺得我隻是個閒官?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今天就這麼斷了!”說完,他就氣沖沖地走了。

春官趕緊追上去,說:“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但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你要是這麼生氣,那我就得罪那邊的大權貴吧。我們一起去找榜單,把你的名字加上去。”李俊一聽,心裡總算鬆了口氣,看來這次是真的要上榜了。

祭酒大人終於要公佈榜單了,李俊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突然,他看見自己的好友李公夷簡的名字在榜上,正準備把名字給劃掉。春官一看,急忙喊道:“等等!這個人可是宰相欽點的,動不得!”然後指著下麵一個叫李溫的名字說:“這個倒是可以。”於是,李俊趕緊把“溫”字劃掉,寫上了自己的“俊”字。

等到榜單公佈出來,李俊的名字果然出現在之前指定的位置,他高興得差點冇跳起來。可是,當他中午隨著人群去謝恩的時候,卻忘了和之前約好的賣糕客人見麵。傍晚時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了那個賣糕客人。客人一臉哭喪地給他看自己的後背,說:“都是你害的,我被打了一頓板子!現在那個牘吏還要查我,我得再去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平息這件事。”

李俊一看,那客人背上果然有重重的杖痕,心裡頓時一驚,連忙道歉,並問:“那現在怎麼辦?”

客人說:“明天中午,你再給我送五萬貫錢,應該就能躲過這次追查了。”

李俊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到了約定的時間,他趕緊把錢燒了,然後那客人就再也冇出現過。

可是,自從李俊做了官之後,追查和貶官的事情就接連不斷,彷彿永遠都逃不掉。最後,他好不容易混上了個嶽州刺史的職位,冇過多久就一命嗚呼了。看來,這官場之路,還真不是那麼好走啊!

十三

在開元年間,有個吹笛高手,技藝超群,無人能敵,人們都叫他“暮”。暮的名聲遠揚,連教坊的人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有一天,暮請假來到了越州,訊息一傳開,公私場合都爭著請他來表演,都想一睹他的風采。

當時越州有十位進士考生,都是家境殷實的公子哥。他們一合計,決定湊上二千文錢,在鏡湖舉辦個聚會,請暮來湖上吹笛。他們想啊,這笛聲一定得飄逸動人,讓人聽了心曠神怡,連神仙都得下凡來聽。不過呢,十個人覺得錢花得有點冤,就決定每人再請個朋友來分攤一下。

其中有個考生,忙到傍晚纔想起這事,也冇時間去請彆人了,一眼看見鄰居獨孤老頭,就拉他充數了。這獨孤老頭啊,年紀一大把,住在鄉下,連城裡啥樣都不知道,平時就幾間茅屋住著,大家都叫他“獨孤丈”。

到了聚會上,隻見湖麵波光粼粼,景色美得跟畫似的。暮拿起笛子,慢慢把船劃到湖中央。這時,天上飄著輕雲,微風拂過湖麵,掀起層層漣漪。暮一吹笛子,那聲音啊,就像天籟之音,一下子就把昏暗的天空給吹開了,水木都變得清晰起來,好像真有鬼神下凡來聽。

大家都聽得如癡如醉,讚不絕口,說就算是天上的音樂也比不上這笛聲。可那獨孤老頭呢,一聲不吭,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大家都覺得他太不懂事了,暮也覺得他是在輕視自己,心裡很不爽。過了一會兒,暮又吹了一首曲子,那曲子更加美妙絕倫,大家都聽得驚呆了。可獨孤老頭還是一言不發。

那個請獨孤老頭來的考生覺得特彆丟臉,就向大家解釋說:“獨孤丈住在鄉下,平時連城都很少進,哪懂什麼音樂啊?”大家一聽,都嘲笑獨孤老頭。可獨孤老頭呢,還是笑眯眯的,一句話也不說。

暮有點生氣了,說:“你這老頭,是看不起我還是覺得自己很懂行啊?”獨孤老頭慢悠悠地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吹笛呢?”大家一聽,都愣住了,連忙向獨孤老頭道歉。

獨孤老頭說:“那你吹首《涼州》吧。”暮吹完之後,獨孤老頭點評說:“你吹得也不錯,但聲調裡雜了些夷樂的味道,是不是跟龜茲那邊的人學過啊?”大家一聽,都驚呆了,冇想到這獨孤老頭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李生一聽,嚇得趕緊站起來,一臉崇拜地說:“老人家,您真是神人啊!我自己都冇察覺出這點,原來我的師父真的是龜茲人啊!”

獨孤老頭又說:“那你知道在第十三疊時,你誤入了《水調》的調子嗎?”

李生撓了撓頭,一臉茫然地說:“哎呀,我這個人比較笨,真的冇感覺到。”

獨孤老頭笑了笑,拿起笛子就開始吹。李生趕緊拿出自己的笛子,擦了擦遞給獨孤老頭。獨孤老頭看了一眼,嫌棄地說:“你這笛子啊,真是不咋地,看來你也就是個半吊子。”

說完,他換了支笛子,說:“這支笛子吹到**部分肯定會裂,你不會心疼吧?”

李生連忙擺手說:“不敢不敢。”

獨孤老頭開始吹笛,那聲音高亢入雲,整個屋子都震得嗡嗡響。李生嚇得一動不動,像個木偶一樣。吹到第十三疊時,獨孤老頭指出了李生的錯誤,李生佩服得五體投地。等到**部分,笛子果然裂開了,曲子也冇吹完。

李生趕緊再拜,大家也都驚呆了,然後各自散去。第二天,李生和昨天一起聚會的客人都去拜訪獨孤老頭,結果到了那兒一看,隻有幾間茅屋還在,獨孤老頭已經不見了。越州城裡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去找他,可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十四

話說有個叫李慶遠的中郎將,此人狡猾多端,陰險狡詐。他一開始在皇太子身邊做事,深得太子信任,出入東宮如同家常便飯。這傢夥一旦有機會外出,就擺出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連宰相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稱他為“要人”。

有一次,宰相正吃著飯呢,李慶遠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大家趕緊請他坐下,誰知他立馬派個人去門外大喊:“殿下召見!”大家一聽,嚇得飯都顧不上吃了,匆匆忙忙就跟著李慶遠去了。這事兒可不是一次兩次,各衙門都吃過他的苦頭。

李慶遠這人可不僅僅是擺擺威風那麼簡單,他還藉著太子的名義請人辦事,販賣官職,乾預司法,簡直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後來太子對他漸漸疏遠了,可這李慶遠還是不死心,居然偷偷溜進東宮,偷吃侍官的飯菜。

有一天晚上,他吃得肚子不舒服,疼得要命。可這傢夥居然還裝模作樣地說:“哎呀,都是太子賜的瓜太好吃了,我吃得太多了,肚子才這麼疼。”結果冇過一會兒,他就吐得一塌糊塗,吐出來的都是衛士們吃的粗米飯,還有一股子臭韭菜味。真是狼狽不堪啊!

看來啊,這小人得誌的樣子,大多都是這副德行。李慶遠這傢夥,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啊!

十五

乾符年間,咱的故事主人公李大人家從地方官任上榮歸故裡,定居在繁華的東洛城。這位李先生心裡記掛著一位豪門老朋友的大恩,琢磨著怎麼熱絡一下,把對方幾個公子哥兒請過來樂嗬樂嗬。他身邊有個常來常往的好兄弟——敬愛寺的和尚聖剛,那傢夥可不是個吃素的,兩人交情深厚,李大人便找這聖剛和尚合計此事。

聖剛和尚一聽,擺了擺手,眉毛一挑說:“嗨,我跟他們幾個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不知道,那幾位少爺吃的那叫一個講究,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冇有冇嘗過的。人家做飯還非得用上等木炭慢慢燉煮,稍不合胃口,眉頭就皺得跟梅乾菜似的。我看他們是過慣了好日子,嬌氣得很,您這會兒想請他們,怕是不容易討好哦。”

李大人哈哈一笑,捋著鬍鬚道:“就算龍肝鳳髓、猩猩紅唇般稀罕玩意兒搞不到,可咱準備點兒精緻的小宴,還不至於太費勁吧。”於是乎,他發動全家上下,蒐羅各地珍饈美味,老婆孩子齊上陣,親自操刀掌勺,整出一桌堪比滿漢全席的豪華盛宴,金銀餐具閃閃發光,錦繡菜肴香氣四溢。

終於到了約好的吉日,那幾位冰清玉潔般的公子哥兒紛紛到場,個個端坐著,表情冷峻得像塊千年寒冰。美食一道接一道上來,愣是冇見他們動筷子,主人家李大人連勸三次,他們才勉強拿起果子意思意思。等到冰品上桌,每人舀起一小勺,卻像是含著苦膽,相互瞅了半天,那表情像是在咬核桃嚼鐵釘一般。李大人看得一頭霧水,隻能連連道歉說是菜品不合口味。

第二天,李大人又去找聖剛和尚吐苦水,把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和尚聽罷,撫掌歎道:“瞧瞧,我說什麼來著,一點兒冇錯吧!”

冇過多久,李大人決定親自登門拜訪那幾位公子,一臉誠懇地問道:“哎呀,我特意為了你們準備了這麼一場盛宴,菜品豐富到不能再豐富,你們怎麼就不領這個情呢?”

這段故事,就這樣在神秘與疑惑中展開,不禁讓人好奇,這些貴公子們到底是對食物有著怎樣苛刻的挑剔,還是背後另有隱情?

諸位公子皺眉搖頭,抱怨道:“哎呀,火候不對,燒烤燉煮都不合我們的標準呐。”

聖剛和尚聽聞此言,瞪大眼睛,故意調侃道:“嘿,彆的暫且不論,你們這些公子哥兒,連用炭火烹煮個飯食也能挑出刺來?這我就納悶了。”

公子們麵露尷尬,其中一人解釋起來:“大師有所不知啊,這炭火烹飪可是有講究的,必須先燒透了,去除雜質,叫做‘煉炭’,這樣用起來纔不會有煙火氣。李使君府上的炭冇經過這一關,所以咱們覺得味道欠佳。”

和尚一聽,拍手大笑起來:“哎呀,原來如此,這還真是貧僧孤陋寡聞了!”

後來黃巢起義軍攻破城池,那幾兄弟的家產被洗劫一空,他們不得不跟著聖剛和尚一起逃進深山老林躲藏,三天粒米未進。好不容易等到賊兵遠去,一行人打算徒步前往河橋一帶。半路上,一家小店剛剛開門營業,正在售賣簡單粗糲的糙米飯。和尚口袋裡還剩了幾百文錢,便買了些盛在土碗裡大家一起吃。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再豪華的酒肉也比不上這樸實的一餐。和尚邊吃邊笑著對他們說:“這頓飯可冇用你們要求的煉炭煮出來的,不知各位公子還能下嚥不?”

幾位公子聽了這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全都低下了頭,啞口無言,再也不敢提那些精細講究了。

十六

唐朝天寶年間,要說的這位女主角名叫李娃,乃是長安城內一名風情萬種、品行奇特的舞妓,她的傳奇事蹟,讓當時的監察禦史白行簡都忍不住為之揮毫潑墨,撰寫傳記。

話說那時,有一位來自常州的滎陽公,雖然我們不細究他的名字,但他可是聲望極高,家裡也是富得流油。當他五十歲左右時,膝下獨有一子,正值青春年華二十出頭,小夥子聰明俊美,才華出眾,鶴立雞群,深受同齡人的推崇。父親對他疼愛有加,讚他是家族的“千裡馬”。

這兒子參加鄉試秀才選拔,臨行前,父親給他配備了華麗的服飾、精美的車馬以及在京師生活的所有費用,並鼓勵他說:“你這小子有才,定能一舉成名。我已經給你預備了兩年的生活開銷,隻希望你能儘情追求理想。”

小夥子自信滿滿,認為高中榜首不過是探囊取物。從常州出發,一個多月後抵達長安,在佈政裡安頓下來。

某次,他遊玩東市回來,途經平康坊東門,正準備去西南方向拜訪朋友。途徑鳴珂曲時,眼前一亮——一座庭院並不寬廣,但屋舍嚴謹幽深。院門半掩,隻見一位名叫娃的女子正倚靠在丫鬟和青衣的陪伴下站立,她那妖嬈曼妙的姿態世間罕見。小夥子瞬間被她吸引,駐足馬前久久不願離去,甚至故意丟掉鞭子,讓隨從撿拾,藉機偷瞄那女子。李娃察覺到他的目光,也回以深情凝視,兩人之間暗生情愫,但小夥子最終還是冇敢開口搭訕,戀戀不捨地離開。

自那以後,小夥子心中彷彿失去了什麼,便悄悄向熟悉長安的朋友打聽那女子的來曆。朋友告訴他:“那是煙花之地李氏家宅,那位女子就是有名的李娃。”

小夥子急切地問:“我能追求她嗎?”

朋友答道:“李家家境不錯,之前與她交往的都是權貴豪門,花費不菲。冇有個百八十萬的,恐怕打動不了她的心。”

小夥子斬釘截鐵地說:“隻要能博得美人歡心,哪怕百萬家財,又有何惜!”

幾天後,小夥子精心打扮一番,帶著隨從浩浩蕩蕩地前往李家。敲響門環後,不久便有一位侍女開了門。小夥子問:“這是哪位大人物的府邸啊?”

侍女冇迴應,轉身疾步高呼:“哎呀,這不是上次丟鞭子的公子嘛!”

李娃聽到訊息後欣喜萬分:“讓他稍等片刻,我馬上梳妝打扮出來相見。”

小夥子聽到這話,內心竊喜不已,被引至院中的矮牆處等待佳人。

在一個閒暇的午後,一位身材佝僂的老太太,皮膚白皙似雪,正是傳說中的娃母悄然出現。主人公生哥恭敬地屈膝行禮,熱情洋溢地問道:“聽聞此地藏有一處雅緻的空置庭院,我有意租下居住,此事當真嗎?”

娃母略帶神秘地迴應:“哎呀,隻怕那院子狹小簡陋,怕是委屈了您這樣的貴客,哪敢輕易答應呢。”

她引領生哥步入了一座華麗的待客館舍,屋宇壯觀。娃母話鋒一轉,微笑著說:“我有個女兒,貌美小巧,雖然才藝尚顯稚嫩,但她喜歡結交朋友,不知能否讓她來拜會一下您?”

隨著一聲令下,娃姑娘翩然而至。她的雙眼明亮如星,皓腕輕盈,舉止之間儘顯風情萬種,讓生哥瞬間驚訝得無法直視。兩人互施一禮後,開始寒暄起來。

這位娃姑娘美豔不可方物,生哥前所未見。再度落座,眼前是熱氣騰騰的茶水和香醇的美酒,器具潔淨透亮。時光飛逝,夜幕降臨,四周鼓聲四起。娃母關心詢問生哥住所遠近,生哥靈機一動,回答說:“在延平門外幾裡之地。”

他內心期盼著因路途遙遠能被挽留下來。然而,娃母卻說:“既然鼓聲已響,你應當儘快歸家,彆違反宵禁。”

生哥麵露難色,懇切道:“承蒙款待,不覺間日已西沉,回程路途遙遠,城中又無親朋好友可投靠,這該如何是好?”

娃姑娘含笑應道:“隻要你不嫌棄我們這裡的簡陋,願意在此借宿一晚,又有何妨呢?”

生哥頻頻看向娃母,娃母點頭應允。生哥立刻喚來隨身仆人,拿出兩匹細絹,打算以此作為一晚的飯食費用。誰知娃姑娘婉言謝絕,笑容可掬:“招待客人不必如此繁文縟節,今晚的花費,就讓我這個窮苦人家,簡單粗獷地招待您吧。其他的,等以後再說。”

生哥再三堅持,終究未能說服娃姑娘。不久,二人移步至西廂房,帷幔床榻,華美耀眼;梳妝用品與臥具也都奢華非凡。入夜,燈火通明,擺上的菜肴更是豐盛無比。餐畢,娃母起身離去,留下生哥與娃姑娘深入交談,二人話題廣泛,笑聲不斷,氣氛和諧融洽。生哥坦言:“之前偶然經過府邸,恰好遇見你在屏風之後,自那時起,我對你思念之情愈發濃厚,無論是吃飯還是睡覺,都難以忘懷。”

娃姑娘含羞迴應:“我也是同樣的感受。”

生哥接著表白:“今日前來,不僅僅是為了租住庭院,更希望能實現心中長久以來的願望。隻是不知道命運將會如何安排?”

話音未落,娃母適時歸來,詢問詳情,生哥便如實相告。娃母聽罷淡然一笑:“男女之間,情愫深深,倘若情投意合,即便是父母之命,也無法阻擋。我家姑娘雖身處陋室,但若能得到您的青睞,又怎會配不上您的枕蓆之間呢?”

話說,那位書生興沖沖地下了台階,朝著那位老人家深深一拜,滿臉誠懇地說道:“我願意給您當個仆人,儘心儘力地伺候您。”老人家一聽,笑得合不攏嘴,立馬就把他當成了自家公子哥兒,大家喝得高興,就各自散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老人家也不含糊,直接把書生的一應家當都搬到了李二家裡,這下書生算是正式入住了。從那之後,他就變得低調起來,就像個隱形人一樣,跟親朋好友都斷了聯絡。每天就是跟些藝人、戲子混在一起,唱唱跳跳,遊山玩水。可冇多久,他身上的錢就花得精光,連他那匹駿馬和家仆都賣了。過了一年多,他手頭的錢財和仆人馬匹全都蕩然無存,老人家對他的態度也漸漸冷淡了下來,倒是那姑娘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

有一天,那姑娘對書生說:“咱倆都認識一年了,你瞧瞧,我這肚子還冇動靜呢。我聽說那竹林神特彆靈驗,有求必應,要不咱倆去拜拜,求個子嗣,怎麼樣?”書生一聽,也冇多想,高興得不得了,立馬就把衣服當了,換了錢準備祭祀用的酒肉,跟著姑娘就去祠堂禱告去了。兩人在那兒待了兩宿纔回來。

回來路上,書生騎著驢,走到裡北門的時候,姑娘對他說:“這東邊有個小衚衕,裡頭住著我姨媽。咱去那兒歇歇腳,順便拜訪一下姨媽,怎麼樣?”書生覺得也挺好,就跟著她往前走,冇走多遠,就看見一個東門。他往門裡一瞧,嘿,地方挺寬敞。姑孃的車伕在後頭喊了一聲:“到了!”

書生下了驢,剛巧有個人從門裡出來問:“誰呀?”

姑娘答:“李娃。”

那人一聽,就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就出來個四十多歲的大媽,看見書生就迎了上來,問道:“我外甥來了嗎?”

話說,那姑娘一下車,姨媽就迎了上來,笑嘻嘻地問道:“你這小妮子,怎麼這麼久都冇來看看姨媽呀?”姑娘和姨媽對視一笑,然後姑娘就拉著書生給姨媽行禮。

一見麵,姨媽就帶著他們進了西戟門的一個偏院。這地方真不錯,有山有水,竹子樹木長得鬱鬱蔥蔥,池塘和小亭子都美得讓人心醉。書生忍不住對姑娘說:“這是你姨媽的私家彆墅吧,真是太漂亮了!”姑娘聽了,隻是笑著不答話,轉而聊起了彆的。

不一會兒,有人獻上了茶和果子,都是特彆珍貴的品種。大家一邊吃喝,一邊閒聊。突然,有個人騎著匹駿馬飛奔而來,氣喘籲籲地說:“不好了,不好了,姥姥突然得了重病,現在都快不認人了,你們得趕緊回去看看!”

姑娘一聽,臉色大變,對姨媽說:“這下可怎麼辦,我心裡亂得很。我先騎馬回去看看情況,再讓人把馬車送回來,然後和書生一起過來。”書生一聽,也想跟著去,可姨媽和丫鬟們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姨媽還揮手讓他到門外等著,說:“姥姥快不行了,我得和姑娘商量喪事,你跟著去也冇用,還是在這兒等著吧。”

書生冇辦法,隻好留下,和姨媽一起商量喪事和祭祀的事情。可是等到天都快黑了,馬車還冇回來。姨媽就說:“怎麼還冇訊息呢?書生,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我隨後就到。”

書生於是往姑孃家趕,到了那兒一看,大門緊閉,還用泥給封上了。他大吃一驚,趕緊問鄰居是怎麼回事。鄰居說:“李家是租這兒住的,租期早就到了,房東已經收回了房子。聽說姥姥搬家去賣肉了,已經搬走好幾天了。”

書生又問:“搬去哪兒了?”鄰居搖搖頭說:“不知道。”書生心裡火急火燎的,想趕緊去找姨媽商量對策,可天已經晚了,路程又遠,怕是趕不到了。於是他就換了身衣服,吃了點東西,找了家客棧住下。這一夜,他氣得睡不著覺,眼睛都冇合一下。

第二天早上,書生騎著驢就往姨媽家趕。到了地方,他使勁敲門,可敲了半天也冇人應。他大聲喊了好幾次,纔有個宦官慢慢悠悠地出來。書生趕緊問他:“姨媽在嗎?”宦官說:“冇有這個人。”書生急了,說:“她昨天晚上明明在這兒,你是不是故意藏著她?”然後又問這是誰家的宅子。宦官說:“這是崔尚書的家。昨天有個人租了這兒的院子,說是等遠方親戚來。不過傍晚他就走了。”

書生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暗想:“壞了,這肯定是被騙了!”

書生被這事兒搞得暈頭轉向,簡直要瘋了,不知道該咋辦。於是他又回到了佈政使以前住過的老宅子,宅子的主人看他可憐,就給他弄了點吃的。可書生心裡憋屈啊,連著三天啥也不吃,結果病倒了,而且越來越嚴重。宅子主人看他這樣子,怕他死在宅子裡,就把他送到了專門辦喪事的地方。

在那兒,他躺了好一陣子,整個辦喪事的地方的人都覺得他可憐,紛紛給他送吃的。後來書生稍微好點了,能拄著柺杖走路了。於是辦喪事的地方就讓他幫忙做些雜活,掙點錢養活自己。過了幾個月,書生身體漸漸恢複了,每次聽到那些哀歌,他就想起自己死去的親人,忍不住嗚嗚地哭。回到家,他也試著唱那些歌。書生這人挺聰明,冇過多久,他就唱得跟那些專業的一樣好了,甚至比長安城裡的人都唱得好。

一開始,有兩家辦喪事的,互相爭著看誰辦得好。東邊的那家車馬都挺好,就是唱哀歌的不太行。東邊的老闆知道書生唱得好,就花了兩萬錢請他來唱。他的那些老夥計還教他新曲子,幫他練習。過了十幾天,彆人都不知道書生已經學得很好了。

兩家老闆商量說:“咱們在天門街上比一場吧,看誰辦得好。輸了的罰五萬錢,用來請大家吃飯,怎麼樣?”兩家都答應了,還立了字據。比賽那天,來看的人特彆多,幾萬人都來了。結果從早上比到中午,比了半天,西邊的那家都比不過東邊的。西邊的老闆有點不好意思,就在南邊設了個台子,讓一個長鬍子的人上台唱。那長鬍子的一上台,就唱起了《白馬》這首歌,唱得特彆起勁,周圍的人都在鼓掌。他覺得自己唱得最好,誰也比不上。

過了一會兒,東邊的老闆在北邊也設了個台子,讓一個戴著黑頭巾的年輕人上台。那年輕人就是書生。他慢慢地走上台,開始唱《薤露》這首歌。他的聲音特彆清澈,聽得人心裡都發顫。還冇唱完呢,周圍的人就開始哭了。西邊的老闆一看這陣勢,知道自己輸了,趕緊把錢放在前麵,偷偷地跑了。大家一看這情況,都愣住了,誰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皇帝剛下達詔書,讓各地的官員每年都來京城一趟,彙報工作,這叫做“入計”。就在這個時候,書生他老爸也正好在京城。他和幾個同事換了便裝,偷偷跑去聽曲兒。其中有個老仆人,正好是書生乳母的女婿,他一看書生的舉止言談,就覺得有點像他之前見過的某個人,但又不敢確定,隻能在一旁偷偷抹眼淚。書生老爸覺得奇怪,就問他怎麼了。老仆人說:“那個唱歌的,長得好像您死去的兒子啊。”

書生老爸一聽,心裡咯噔一下,說:“我兒子因為錢多被人害死了,怎麼會在這兒呢?”說完也哭了起來。

他們回家以後,老仆人趕緊跑去跟同夥說:“你們剛纔聽見冇?那個唱歌的是誰?咋唱得這麼好?”大家都說:“是某某某的兒子。”老仆人一問名字,才發現書生已經改名換姓了。他大吃一驚,慢慢走過去仔細一瞧,果然冇錯!書生看見老仆人的臉色不對,趕緊想往人堆裡躲。老仆人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說:“你是不是某某某?”兩人抱在一起哭了起來。老仆人就把書生帶回了家。

一到家,書生老爸就火了:“你這樣敗壞門風,以後還怎麼見人?”說完就把書生趕了出去。他一路走到曲江西杏園東邊,脫下衣服,用馬鞭狠狠抽了幾百下。書生疼得受不了,就死了。老爸把他扔在一邊就走了。他的老師和幾個朋友偷偷跟在後麵,回來告訴大家書生死了,大家都很難過。他們派兩個人拿著草蓆去埋書生,可一到那兒,發現書生心口還有點熱氣。他們趕緊把他抬回去,用草管給他餵了點水,過了一個晚上,書生竟然活過來了。

不過,書生躺了一個多月,手腳都不能動。捱打的地方全都爛了,臭氣熏天。他的朋友們實在受不了,就把他扔在了路邊。路人看見他這麼可憐,都扔點吃的給他。就這樣過了三個月,書生才能拄著棍子站起來。他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拿著一個破碗,在街上乞討。從秋天到冬天,晚上他就睡在糞坑裡,白天就在街上溜達。有一天下了大雪,書生餓得受不了,就冒著雪出去討飯,那叫聲真叫一個慘啊,聽得人心裡都難受。雪越下越大,家家戶戶都關著門。書生走到安邑東門,看見北邊第七八戶有扇門開著,正是他以前的那個相好的家。他也不知道,就一個勁地喊餓,那聲音真是讓人不忍心聽。那相好在樓上聽見了,對丫鬟說:“這一定是他,我聽出他的聲音了。”說著就跑了出去。

一瞧見他,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哪兒像個人啊,簡直就是根乾柴,全身長滿瘡疤,簡直就是個大苦瓜!那姑娘一看他,心裡就咯噔一下,說:“這不是某某某嗎?”

他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點點頭。那姑娘趕緊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用綢子小襖裹住他,帶他回西廂房。一進門,她就放聲大哭:“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這都是我的錯啊!”

他昏過去又醒過來,姥姥一看這情形,嚇得趕緊跑過來問:“這是咋回事?”

姑娘說:“這就是某某某。”

姥姥一聽,急了:“快把他趕走!怎麼能讓他來這兒?”

姑娘一臉嚴肅地反駁:“不行!他是個好人家的孩子。以前他開著豪車,戴著金飾,來我這兒,冇多久就花光了所有錢。我們設下詭計,把他趕走,這太不像話了。讓他在人前抬不起頭來,這違背了父子之間的天性。我們對他那麼狠,現在他又落到這種地步,天下人都會知道是我害的。他在朝廷裡有很多親戚,萬一哪天有人查清楚這事兒,我們都要遭殃。更何況,我們這麼做,連鬼神都不會保佑我們,是自找倒黴。我給姥姥您當了二十年女兒,算一算我掙的錢,怎麼也值個千金了。現在您都六十多了,我願意用二十年的生活費來贖身,然後跟他一起走!”

她說的地方其實不遠,早晚都能回來看看姥姥。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姥姥看她這麼堅決,知道拗不過她,就答應了。她給了姥姥剩下的錢,還有百來金。然後在北邊找了四五家人合租的一個小院。接著給那男的洗澡,換衣服,熬湯粥給他喝,通腸潤便,再用酥乳滋潤他的五臟六腑。過了十幾天,纔開始給他吃好的。頭巾、鞋子、襪子,都是挑最好的給他穿。冇過幾個月,他的皮膚就漸漸豐滿了;一年之後,就完全恢複如初了。

後來有一天,那姑娘對他說:“你現在身體也好了,精神也足了。好好想想你以前學的那些本事,可以溫習溫習了。”

鄭生琢磨了一下,說道:“我現在記得的大概隻有兩三成了。”

娃兒聽了,立馬命人備好馬車準備出遊,鄭生騎上馬跟在她身後。兩人來到了旗亭南邊專門賣書的小鋪,讓鄭生挑書買。鄭生挑了一大堆,算了一下,竟然要百金,全給買了下來,滿滿噹噹裝了一車。從此以後,娃兒就讓鄭生專心致誌地讀書,白天黑夜都不休息,就像蜜蜂采蜜一樣勤奮。她經常陪著鄭生一起看書,直到深夜才睡覺。一看鄭生有點累,就教他寫詩作賦。過了兩年,鄭生的學問大有長進,天下的書他都看了個遍。鄭生對娃兒說:“我現在可以參加科舉考試了。”

娃兒卻說:“還不行,你得再精進一些,等準備好了再上場。”

又過了一年,她說:“這回差不多了。”

鄭生於是去參加了科舉考試,一考就中了狀元,名聲大噪。連那些前輩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想跟他交朋友都交不上。可娃兒還是說:“還不夠。現在的讀書人,隻要中了一次科舉,就覺得自己能當大官,名揚四海了。但你以前做過那麼多丟人的事,跟彆的讀書人不一樣。你得再磨練磨練,才能成為真正的利器!”

鄭生聽了,更加刻苦努力,名聲也越來越大。第二年,朝廷要大舉選拔人才,鄭生參加了“直言極諫”科的考試,又中了第一名,被任命為成都府的參軍。他的那些高官朋友都對他讚不絕口。上任之前,娃兒對鄭生說:“我現在幫你恢複了原來的身份,也不欠你什麼了。我想用剩下的日子回去照顧姥姥。你應該找個名門望族結婚,延續香火。以後你的婚姻大事,就彆再自己亂來了。好好愛惜自己吧,我要走了。”

鄭生一聽,眼淚就下來了:“你要是離開我,我就自殺!”

可娃兒堅決要走,鄭生怎麼求都冇用。最後,娃兒說:“我送你過江,一直送到劍門關。到了那兒,我就得回去了。”

鄭生隻好答應。

過了一個多月,兩人到了劍門關。還冇出發呢,朝廷的任命書就到了,原來鄭生的父親從常州被召入京,拜為成都尹,兼劍南采訪使。冇過幾天,鄭父就到了。鄭生去拜見,鄭父一開始都不敢認他,一看他祖父的官名,才大吃一驚,叫他上台階,撫摸著他的背痛哭了好長時間,說:“咱們父子倆又和好了。”

鄭父問鄭生到底是怎麼回事,鄭生就把前因後果都說了。鄭父聽得目瞪口呆,又問娃兒在哪兒。鄭生說:“她送我到這兒,就要回去了。”

鄭父說:“那可不行。”

第二天,我親自駕車,帶著鄭生先去了成都,把娃兒留在了劍門關,給她建了個彆館住下。接著,我又找了個媒人去給兩家人通氣,備好了六禮去迎娶她,最後終於像秦晉兩國結親那樣,把事兒給辦妥了。

這娃兒可真是懂事,婚後不僅禮節周到,每年臘月都按時給長輩們送禮,而且婦道也修得挺好,治家嚴謹,家裡人都特彆喜歡她。過了幾年,鄭生的父母相繼去世,她儘孝到了極點。當時家裡還長出了靈芝,一株就有三穗,這在當時可是大吉大利的象征,連皇上都聽說了。還有幾十隻白燕在她家屋頂築巢,皇上都覺得這事兒挺神奇,給了她不少賞賜。

守孝期滿後,鄭生官運亨通,一路升到了清要顯貴的職位。十年間,他輾轉了好幾個郡縣做官,最後娃兒被封為了汧國夫人。他們有四個兒子,都是做大官的,最差的那個也當上了太原尹。他們家的親戚都是名門望族,家裡裡外外都興旺發達,冇人能比得上。

唉,你說這娃兒以前還是個風塵女子呢,現在節操品行竟然如此出色,就算是古代那些貞節烈女,恐怕也比不上她啊!怎麼能不讓人感歎呢!

我伯祖父曾經當過晉州的牧守,後來又轉任戶部,做了水陸運使,這三次任職都是接替鄭生的,所以他對這事兒挺瞭解的。貞元年間,我跟隴西公佐聊天,談到婦人的操守和品格,我就把這汧國夫人的事兒給他講了。他聽得津津有味,還讓我寫下來。於是,我就拿起筆來,開始寫這篇傳奇故事。

寫完後,我把它儲存起來。現在是乙亥年秋天八月,太原白行簡記。

十七

衛國公李靖還冇發跡的時候,常去霍山裡打獵。他每次都會在山村裡找個地兒吃飯。村裡有個老翁特彆看重他,每次都會給他準備特彆豐盛的飯菜,時間一長,兩人關係就更好了。

有一天,李靖遇到了一群鹿,一路追啊追,結果追到天黑都冇追上。這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啊,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有燈光,立馬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飛奔過去。

到了那兒一看,原來是一座大宅子,門口還挺氣派。李靖敲了半天門,終於有個人出來問他乾嘛。李靖說自己迷路了,想在這兒借宿一晚。那人說:“哎呀,我們家少爺們都不在,隻有夫人一個人,恐怕不太方便。”

李靖一聽,心想這也不是辦法啊,就請求那人去跟夫人說說。那人進去通報後出來說:“夫人本來不想答應的,但看你這麼可憐,天又黑,就勉強答應你吧。”

於是,李靖被請進了大廳。過了一會兒,一個穿青衣服的人出來說:“夫人來了。”

這位夫人看起來五十多歲,穿著青色的裙子,白色的上衣,氣質清雅,一看就像是大戶人家的太太。李靖趕緊上前行禮,夫人也回禮說:“我兒子們都不在,本來不應該留你。但今天天色這麼暗,你又迷路了,如果不收留你,你又能去哪兒呢?不過我們這是山野之地,兒子們有時候晚上回來會吵吵鬨鬨,你可彆被嚇到了。”

李靖趕緊說:“不會的,不會的。”

然後夫人就安排他吃飯。飯菜還挺好吃的,不過魚特彆多。吃完飯,夫人就回房間去了。兩個穿青衣服的人給他送來了床鋪和被褥,都是全新的,還香噴噴的。他們關上門就走了。

李靖躺在床上,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他想,這山裡晚上到底會有什麼東西會吵吵鬨鬨呢?他越想越怕,乾脆不睡了,坐起來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夜已深,正當我迷迷糊糊快睡著時,突然聽到急促的敲門聲,還伴隨著一個人的應答。那人說:“天符下來了,大郎子得趕緊去行雨。這山裡的七裡地,五更前必須下足雨,彆磨蹭,也彆下得太猛!”

不一會兒,有人拿著符進來了。又聽夫人說:“哎呀,兩個兒子都不在,這雨符就到了,怎麼能推掉呢?耽誤了時辰可不好。讓仆人去報信也來不及了。這可怎麼辦?”

一個小丫鬟突然說:“夫人,您看廳裡那位客人,看著就不是一般人,要不要請他幫忙?”

夫人一聽,高興了,親自來敲我的房門:“客人醒了嗎?請出來見個麵吧。”

我趕緊說:“好,馬上來。”

下了台階,見到夫人。她跟我說:“這裡可不是普通人的家,是龍宮。我大兒子去東海蔘加婚禮了,小兒子送他妹妹。剛好接到天符,他們得行雨。但兩處加起來得跑萬裡路,報信都來不及,找人代替又難。所以,想請您幫個忙,能行不?”

我一聽,樂了:“我隻是個俗人,又不會駕雲,怎麼能行雨呢?不過,您要是有什麼方法,我倒是可以試試。”

夫人說:“隻要你聽我的,就冇什麼做不到的。”

說完,她讓人牽來一匹黃頭青驄馬。又拿了個小瓶子,係在馬鞍前。她囑咐我:“你騎上馬,千萬彆讓馬嘴裡的銜勒掉了。這馬自己會跑,它要是停下來嘶鳴,你就從瓶子裡取一滴水,滴在馬鬃上,千萬彆多滴。”

於是,我騎上馬,馬兒跑得飛快,但穩穩噹噹的,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們已經飛到天上了。風像箭一樣急,雷聲就在腳下響起。我每到一個地方,就滴一滴水。很快,閃電劃過,雲開見日,我看到下麵就是我住的那個村子。我心想:“這村子待我不薄,我正想報答他們呢。現在這麼久冇下雨,莊稼都快枯了,這雨就交給我吧!”

我看一滴水不夠,就連著滴了二十滴。不一會兒,雨就停了,我騎著馬又回到了龍宮。

龍宮夫人坐在大廳裡,眼淚嘩嘩地流:“哎呀,你這是怎麼搞的!本來約好隻滴一滴水的,你怎麼私自感動滴了二十滴!就因為這多出的一滴,地上就多降了一尺的雨。這下好了,這個村子半夜就被淹了,平地水深兩丈,哪還有人活著?我已經被罰打八十棍了,你看我這背上,血痕都滿了。我兒子們也因為這事兒受了牽連,這可怎麼辦啊?”

我一聽,心裡那個愧疚啊,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夫人又說:“你是個凡人,不懂**的變化,我也不敢怪你。但龍宮的師爺可能會來找麻煩,你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你幫了我,我還冇報答你呢。山裡也冇啥好東西,就送你兩個仆人吧。你可以全要,也可以隻要一個,看你喜歡哪個。”

說完,她就叫兩個仆人出來。一個從東廊出來,看著挺和氣的;另一個從西廊出來,一臉怒氣,看著就嚇人。我心想:“我是個打獵的,就喜歡鬥狠的。要是選個和氣的仆人,彆人還以為我慫了呢。”

於是,我就跟夫人說:“兩個我都要了不好意思,但您既然要送,那我就選這個生氣的吧。”

夫人笑了笑:“你果然喜歡這樣的。”

然後,我們就告彆了,仆人也跟著我。我走出幾步,回頭一看,龍宮不見了。我問仆人,他也不見了。我隻好自己摸索著回家。等到天亮,我再看那個村子,已經是一片汪洋,隻有幾棵大樹露出樹梢,一個人影都冇了。

後來,我憑著戰功平定了寇亂,功蓋天下,但就是冇當上宰相。難道是因為我冇能同時得到那兩個仆人嗎?人們都說:“關東出宰相,關西出將軍。”這難道隻是東西方的比喻嗎?其實,我說的仆人,也是臣下的象征。要是當時我兩個仆人都選了,說不定就能當上宰相了呢。

十八

李逢年這老兄,原本是唐殿裡的侍禦史,後來因為一些事兒被貶了官,調到了漢州雒縣當縣令。你彆看他官兒不大,但他這人特有吏才,所以蜀地的采訪使經常讓他去調查案件。不過呢,這李逢年的老婆,是鄭昉中丞的女兒,兩人感情不和,最後老婆跑了。

這李逢年一個人在蜀城,覺得家裡冇個女主人,日子實在難過,兒女也長大了,得給他們找個媽。於是他就找到好友,益府的戶曹李睍,說:“兄弟,我家現在缺個女主人,兒女們也需要個媽,你能不能幫我找個老婆?隻要是這城裡官家的小姐或者妹妹,哪怕是再嫁的,也可以考慮,這事兒就拜托你了。”

李睍一聽,爽快地答應了:“冇問題,包在我身上。”

過了幾天,李睍又來找李逢年,說:“我給你物色了個好人家,兵曹李劄,家世顯赫。他妹妹長得特彆美,在蜀城都出名了。之前嫁過元民莫,但那男的冇多久就死了,她嫁妝還挺豐厚的,帶了二十多個丫鬟。你覺得咋樣,能娶不?”

李逢年一聽,覺得這條件不錯,就答應了,讓李睍去回覆李劄。李劄還親自上門來道謝。第二天,李劄還請李逢年去他家做客。

當天晚上,李逢年高興得不得了,覺都冇睡好,一大早就起來,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嘴裡還嘀咕著:“李劄的妹妹,家世這麼好,雖然嫁過人,但年紀小,長得又美,家裡還那麼有錢,我真是太幸運了!”

說了好幾遍,他突然驚呼一聲:“哎呀,李睍這傢夥真是糊塗,又誤了大事!我今天要去見的這門親事,到底是姓啥啊?奇怪啊!”

說完,他就騎著馬跑到官府去了。李睍一見他,就問:“兄弟,你今天去見李劄的妹妹了嗎?”

李逢年冇回答。李睍又問:“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李逢年這才說:“你惦記著李劄的妹妹,那你知道她姓啥嗎?”

李睍一聽,嚇得趕緊退回去,正好碰到李劄。李劄問:“侍禦今天見過我妹妹了嗎?我都準備好了。”

李睍苦著臉說:“我犯了個大錯誤啊,光顧著找好女婿了,都冇想她姓啥!”

李劄一聽,大驚失色,後悔得直拍大腿。

十九

李章武,江湖人稱飛哥,祖籍中山,那可是個傳說中的地方!他從小就聰明絕頂,遇事一點就通。文學造詣深厚,可謂登峰造極。雖然他自視甚高,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打扮,但那張臉,嘖嘖,真是美得冇話說,笑起來就像春風拂麵。

飛哥有個鐵哥們,叫崔信,是清河一帶的文雅之士。崔信家裡寶貝多得是,古董琳琅滿目。每次遇到什麼疑難雜症,他都會找飛哥來幫忙,飛哥總能一眼看穿,把問題剖析得頭頭是道。當時的人們都說,這飛哥啊,簡直就是晉朝張華的翻版!

話說貞元三年,崔信被調到華州當彆駕,飛哥特地從長安趕來探望。冇過幾天,他出門逛街,在北街遇見一個美女,美得簡直不像話。他心裡一動,就跟崔信說:“哥們,我得出趟遠門,去會個老朋友。”

於是,飛哥在美女家租了間房子。美女家的主人姓王,那美女就是王家的兒媳婦。飛哥一看這美女,嘿,心動了,兩人就這麼私奔了。住了一個多月,飛哥花了三萬多兩銀子,美女家裡給的開銷還得翻倍。兩人感情越來越好,整天膩在一起。

可惜好景不長,飛哥有事得回長安,兩人依依不捨地告彆。飛哥留下一條鴛鴦圖案的綢緞,還寫了首詩:“鴛鴦絝,知結幾千絲?彆後尋交頸,應傷未彆時。”美女回贈了一個白玉指環,也寫了首詩:“撚指環相思,見環重相憶。願君永持玩,循環無終極。”

飛哥有個仆人叫楊果,美女還賞了他一千兩銀子,感謝他照顧飛哥這麼周到。

分彆後,一晃就是**年。飛哥一直在長安,也冇機會再跟美女聯絡。直到貞元十一年,他因為朋友張元宗的關係,住到了下邽縣。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當年的那段情,就決定回去找她。於是,他駕著車,渡過渭水,朝著那個熟悉的地方駛去。

夜幕降臨,李章武終於抵達了華州,打算在王氏家投宿。他走到門前,卻發現寂靜無聲,連個人影都冇有,隻有門外擺著幾張供客人用的榻椅。章武心想,這地方看來挺偏僻的,可能是村民們都轉行務農去了,暫時住在這郊野之地;要麼就是王家的親朋好友們聚會去了,還冇回來。

章武正準備換個地方住,忽然看到東邊鄰居回來了,便走過去打聽。鄰居告訴他,王家的長輩們都出去遊玩了,他們家的兒媳婦已經去世兩年了。章武又詳細問了問,鄰居說:“我姓楊,排行第六,是東邊的鄰居的妻子。”

章武又問起王家的兒子姓什麼,鄰居告訴他後,章武說:“我以前有個仆人,也姓楊,名叫楊果,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鄰居說:“是有這麼個人。”

接著,鄰居哭著告訴章武:“我在這村子裡住了五年,跟王家關係很好。王家兒媳婦曾經跟我說過,她家裡就像個客棧,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來往的客人,都是揮金如土,甜言蜜語,但她從來冇動過心。幾年前,有個叫李十八郎的人,曾經在她家住過。她第一次見到他,就心神盪漾。後來兩人就偷偷好上了,感情特彆好。現在他們已經分開好幾年了,她整天思念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她家裡人也不可靠,她丈夫又經常東奔西走,很難見麵。如果有機會的話,她想讓我幫忙找找那個人。如果找對了,她就托付給我照顧,並告訴我她的心意。她家裡有個仆人叫楊果。”

章武聽後,請求鄰居幫忙開門,並讓仆人去買些柴草和食物。正當他們準備鋪床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婦人拿著掃帚從房間裡走出來,開始掃地。鄰居也不認識這個人。章武問起這個婦人的來曆,婦人說她是王家的人。章武再追問,婦人慢慢地說:“王家的亡婦感激你的深情厚意,想要見你一麵。怕嚇到你,所以讓我先來告訴你。”

章武點頭答應:“我正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雖然生死有彆,人們都會有所忌諱,但我對她的思念之情深切,毫不懷疑。”

說完,那個拿掃帚的婦人高興地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她又在門口出現了一下,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夜幕降臨,李章武在王氏家設宴祭祀,吃飽喝足後便安然入睡。到了二更時分,床邊的燈光突然變得昏暗,如此反覆幾次。章武心知有異,趕緊命人將蠟燭移到牆後,放置在房間的東邊角落。突然,他聽到房間的北角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人形在緩緩靠近。走了五六步,那人的身形便清晰可見。章武一看,原來是王氏的兒媳婦,與以前見過的模樣無異,隻是舉止略顯輕浮,聲音也清脆了許多。

章武下床迎上前去,兩人攜手相擁,彷彿回到了從前。那女子說:“自從我來到了陰間,親戚們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但唯獨對你的思念,依舊如初。”章武倍感親昵,與她聊得火熱。隻是那女子時不時地看著天上的星星,說隻要明星一出現,她就得回去,不能久留。每次親熱過後,她都會懇求章武幫忙照顧鄰居楊氏,說:“除了她,還有誰能瞭解我的幽怨呢?”

五更時分,有人來報說可以回去了。那女子哭著下床,與章武攜手出門,仰望著銀河,悲切地嗚嚥著。回到屋裡,她從裙帶上解下一個錦囊,從中取出一件物品贈給章武。那物品呈紺碧色,質地堅硬細密,觸感冰涼,形狀像一片小葉。章武不認識這是什麼東西。女子說:“這是所謂的‘靺鞨寶’,出自崑崙玄圃。這種寶物人間難得一見。我最近在西嶽與玉京夫人遊玩時,見它掛在眾多寶物之上,心生喜愛,便求了來。”

女子接著說:“洞天群仙若能得此一寶,都會倍感光榮。我見你信奉玄道,有見識,所以特地獻給你。希望你能夠珍惜它,這絕非人間之物。”說完,她贈給章武一首詩:“河漢已傾斜,神魂欲超越。願郎更回抱,終天從此訣。”章武則取出一塊白玉寶作為回禮,並答詩道:“分從幽顯隔,豈謂有佳期。寧辭重重彆,所歎去何之。”

兩人相擁而泣,依依不捨。女子又贈詩道:“昔辭懷後會,今彆便終天。新悲與舊恨,千古閉窮泉。”章武答道:“後期杳無約,前恨已相尋。彆路無行信,何因得寄心?”

兩人深情敘彆後,女子轉身走向西北角。走了幾步,她還回頭拭淚,說:“李郎保重,彆忘了我這個泉下之人。”說完,她哽嚥著站在原地,望著即將天亮的天空,急匆匆地走到牆角,便消失不見了。隻留下空蕩蕩的房間和半滅的寒燈。

章武匆匆收拾行囊,告彆了下邽的郡官和張元宗,兩人還特地為他準備了酒宴送行。幾杯酒下肚,章武不禁思念起往事,藉著酒意賦詩一首:“水不西歸月暫圓,令人惆悵古城邊。蕭條明早分歧路,知更相逢何歲年。”吟罷,與郡官道彆,章武獨自一人走在小路上,嘴裡還唸唸有詞地吟誦著自己的詩作。

突然,空中傳來一陣幽幽的歎息聲,聲音裡透著無儘的淒惻。章武仔細一聽,竟然是王氏的兒媳婦在說話。她說道:“冥界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地盤,今天在這裡分彆,以後恐怕再也冇有機會相見了。我知道你一直思念我,所以我冒著違反陰司規定的風險,特地趕來送你一程。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章武聽後心裡更加感動不已。回到長安後,他和好友隴西李助聊起了這件事,李助也被王氏兒媳婦的真誠所感動,賦詩道:“石沉遼海闊,劍彆楚天長,會合知無日,離心滿夕陽。”

後來,章武在東平丞相府任職期間,閒暇之餘,他叫來玉工鑒定那塊靺鞨寶。玉工一見之下,驚歎不已,但因為太過珍貴,不敢輕易雕刻。後來章武出使大梁時,又找來一位玉工,這位玉工雖然能辨認出寶物的真偽,但也隻是根據其形狀,粗略地雕刻成了一片槲葉的形狀。章武每次出使上京,都會把這塊寶物揣在懷裡。

有一天,他在市東街閒逛時,偶遇一位胡僧。那胡僧突然走近他的馬前,叩頭請求道:“君有寶玉在懷,乞一見爾。”章武於是將他帶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取出寶物讓胡僧觀賞。胡僧捧著寶物看了許久,讚歎道:“這是天上的至寶,絕非人間所有。”

從此以後,章武每次往返於華州之間,都會特意去探望楊六娘,兩人的情誼至今依然深厚如初。

二十

話說在魯國有個叫廉廣的傢夥,他有一天去泰山采藥,結果遇到了大雨,隻好躲在一棵大樹下避雨。等到半夜雨停了,他也冇地方去,就漫無目的地溜達起來。突然,他碰到一個神秘人物,看起來像個隱士。這隱士問他:“哥們兒,你怎麼大半夜在這兒晃悠呢?”

兩人就在樹下聊起了天,聊得不亦樂乎。突然,這隱士說:“哥們兒,我會畫畫,送你個法寶吧。”

廉廣一聽,心想這不錯啊,趕緊點頭答應。隱士就從懷裡掏出一支五彩斑斕的筆,遞給他說:“這支筆你收好了,彆輕易拿出來畫。畫的時候,心裡想著啥,它就會變成啥,特靈。”

廉廣謝過隱士後,這神秘人物就消失不見了。從此,廉廣用這支筆畫畫,發現確實挺靈驗,但他一直藏著掖著,不敢輕易展示。

後來,廉廣來到了中都縣,縣令李大人是個畫迷,聽說廉廣有神奇的畫技,就請他來府上喝酒,想見識一下。廉廣哪敢隨便露餡啊,就一直保密不說。李大人軟磨硬泡,廉廣實在冇辦法,就在牆上畫了一群鬼兵,看上去像是要去打仗。縣令的尉官趙大人也聽說了這事兒,也非要讓廉廣給他畫。於是,廉廣又在趙大人的官署牆上畫了一群鬼兵,看上去也是氣勢洶洶。

結果那天晚上,這兩處牆上的鬼兵竟然都活了過來,開始打仗了。李大人和趙大人一看這情形,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把畫都毀了。廉廣也嚇得夠嗆,趕緊逃到了下邳縣。

下邳縣的縣令也聽說了廉廣的畫技,非要請他來畫。廉廣就告訴他:“我之前晚上遇到個神仙,教了我畫畫的方法。但這畫不能隨便畫,一不小心就會惹出妖怪來。”

可這縣令不信邪,說:“你畫鬼兵它們會打仗,那你畫個龍,它總不會也打仗吧?”

於是,廉廣就硬著頭皮畫了一條龍。剛畫完,天上就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畫上的龍竟然飛上了天,還下起了大雨,一連下了好幾天都不停。縣令擔心雨水會沖毀縣城,又懷疑廉廣有妖術,就把他抓起來嚴加審問。

廉廣一個勁兒地喊冤,說自己冇使妖術。可雨還是不停地下,縣令氣得要命。廉廣在牢裡哭得稀裡嘩啦,隻好向山神求救。那天晚上,他夢見一個神人對他說:“哥們兒,你畫隻大鳥,騎上它飛走,就能脫身了。”

廉廣一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趕緊在牢裡畫了一隻大鳥。畫完後,他騎上鳥就飛走了,從此過上了逍遙自在的生活。

天剛矇矇亮,廉廣就偷偷地畫了一隻大鳥。他試著對那鳥一吹口哨,嘿,還真靈,那鳥立馬就展開了翅膀。廉廣趕緊騎上去,大鳥撲棱著翅膀就飛上了天,一直飛到了泰山才停下。

一下地,廉廣又碰到了那位神秘的神仙。神仙瞪了他一眼,說:“你小子嘴不牢靠,把秘密泄露給了人間,這下可惹上大麻煩了。我本來想給你支小筆,給你帶來點好運,結果你倒好,自己給自己惹禍。那筆你得還我。”

廉廣一聽,心裡咯噔一下,趕緊從懷裡掏出那支神奇的筆,恭恭敬敬地還給了神仙。神仙接過筆,轉眼就不見了。從此以後,廉廣就再也畫不出什麼神奇的東西了。

再說說下邳縣畫龍那事兒吧。那龍畫得倒是挺威風,可惜啊,一下雨就變成了泥塑的,連動都動不了。大家一看這龍怎麼跟個泥娃娃似的,都笑掉了大牙。廉廣也隻好苦笑一聲,心想:“唉,這都是自己貪嘴惹的禍啊!”

二十一

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周明堂的尉官吉頊與監察禦史王助共度一宿。王助這個傢夥,因為有點交情,就跟吉頊吹噓起綦連耀那對寶貝兒子——大覺和小覺,說什麼他們倆就是傳說中的雙角麒麟轉世;還提到了綦連耀那字號“光翟”,寓意著要光燦燦地占據整個天下呢。

翌日,吉頊這機靈鬼把昨夜的閒聊記錄整理成了一紙密狀,直接遞交給了來俊臣這位鐵麵判官。皇上聞訊後,立馬派出了河內王懿宗這員乾將,著手調查此事。這一查不得了,王助等人總共四十一口子,個個被牽扯其中,不僅丟了腦袋,還家破人亡。

後來,來俊臣這尊“功臣”也不慎翻船,司法部門一錘定音判了個死刑。可判決書遞上去三天了愣是冇動靜,這事兒弄得朝廷上下議論紛紛,像是碰到了百年難遇的奇案。正當皇上駕臨皇家園林時,吉頊瞅準時機,湊上前去緊緊跟隨著皇上的坐騎,皇上回頭問他:“你小子在外麵有什麼新鮮事要報告不成?”

吉頊笑嘻嘻地回稟:“哎呀,皇上,咱也算是您貼身‘控鶴’的一員,專門給您打聽八卦的!最近大家都在納悶,為啥來俊臣的判決書遲遲不肯公示呢?”

皇上沉吟片刻,說:“俊臣可是立過大功的人,朕還在考慮呢。”

吉頊一聽,心裡打著算盤,麵上不緊不慢地說:“皇上您還記得嗎?當年於安遠揭發虺貞謀反,那事最後證實了吧?現在虺貞不過是個小小的成州司馬。可再看看來俊臣這傢夥,糾集一幫狐朋狗友,陷害忠良,貪汙受賄堆得跟山一樣高,多少無辜的靈魂都被他給坑了,簡直就是國家的一顆毒瘤,哪還值得我們去庇護啊!”

皇上聽罷,略一頷首,終於下令讓那份判決書重見天日,於是來俊臣就在西市被依法處決了。接著皇上又召回了於安遠,給他封了個尚食奉禦的官職,而這背後,吉頊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隨後,吉頊因處理綦連耀案件表現出色,自認為功不可冇,遂被提拔為天官侍郎,並加封平章事,紅袍加身,春風得意!

但好景不長,吉頊與河內王之間的較量並未停止,最終吉頊敗下陣來,被貶謫到了溫州做了司馬,直至去世。這場權謀與命運的大戲,就這樣在曆史的舞台上拉下了帷幕。

二十二

話說大唐開元年間,皇帝老爺子心血來潮,多次下令全國各州縣舉行大型狂歡節,嘉興縣當然也不例外。為了在這場盛大的慶典中拔得頭籌,縣裡的表演團隊鉚足了勁兒,要和那些監司衙門比拚技藝,特彆是監官大人對此更是格外看重。某次,一位負責看守牢房的小吏在監獄裡對著犯人們嘀咕起來:“你們聽著,要是咱們縣裡的雜技表演比不上人家監司衙門的,我們這些小嘍囉免不了要挨一頓狠批。唉,要是你們當中誰能露一手,哪怕稍微拿得出手的絕活兒,就能撈到不少好處,可惜大家都身陷囹圄,隻能空歎息啦。”

這話一出,囚犯們瞬間炸開了鍋,有的甚至還主動毛遂自薦,從玩泥巴、爬樹這樣的基本技能開始,各種民間絕活兒一股腦兒全冒了出來。這時候,一個囚犯突然嘿嘿一笑,對小吏說:“老哥,我有個手藝,雖說現在手腳不方便,要是有機會,倒也能亮個相。”

小吏一聽,來了精神:“你還會啥手藝?彆逗我玩兒。”

囚犯淡定答道:“我會耍繩技。”

小吏眼睛一亮:“真的假的?要是真有這本事,我一定幫你跟上麵說說。”

於是,小吏如實上報了這名囚犯會繩技的事兒。監主一聽,就問起了這囚犯犯的是什麼罪。小吏回答:“這哥們欠了點錢還冇還清,彆的冇啥大事。”

監主一聽,不以為然:“繩技嘛,尋常玩意兒,有什麼稀奇的?”

囚犯卻胸有成竹地說:“我這繩技啊,跟一般的可不太一樣。”監主頓時好奇起來,追問:“哦?那你這繩技究竟有何特彆之處?”

囚犯眯著眼睛,滿臉神秘地說:“平常人的繩技,都是兩端固定在地上,然後在繩子上走走跳跳。嘿,兄弟,我可不一樣,我隻需要一根手指粗細、五十尺長的繩子,而且還不用綁任何東西,就能玩出花兒來。我把這根繩子往空中一拋,能在上麵翻滾跳躍,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監主一聽,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又是驚訝又是歡喜,立刻下令放人。

第二天,小吏帶著這名神奇的囚犯來到了狂歡節的表演現場。一番熱鬨的節目過後,輪到這位囚犯上場了。隻見他拿起一團上百尺長的繩子,隨意地放在地上,接著單手一揮,繩子像一支離弦的箭般直衝雲霄,起初隻是拋出兩三丈高,緊接著四五丈,那繩子在空中穩穩噹噹,就像是有人在天上拽著似的,觀眾們看得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接下來**迭起,囚犯將繩子拋到了二十多丈的高度,已經高到大家抬頭都快看不見繩子的儘頭了。這時,他順著繩子的方向,身體逐漸離開地麵,彷彿化身為一隻翱翔的飛鳥,輕盈飄逸地沿著空中的繩索展翅飛翔,最後消失在雲端。這一天,他憑藉超凡的繩技成功脫離了牢籠,上演了一場精彩的越獄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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