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在女人手下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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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儼在認真地喝茶:“這茶倒是很特彆,雖然有些青澀,但是彆有一番風味。”說完他麵向陸瞻:“前陣子聽人說,江南今年雨水好,茶葉品相上佳,但是我總更偏愛秋茶,宋姑娘這茶雖是春茶,但茶味微澀,頗合我意。”

宋湘聞言道:“這是自己種植的茶樹,不知什麼品種,當年家母隨手種了幾棵在屋場邊,自給自足。胡公子喝得慣就好。”

胡儼點頭:“我對茶葉也有些許心得,不知這樹種在哪裡?我是否辯認得?”

“胡公子有興趣,我引著去看看便是。”

宋湘說著起了身。胡儼看到默聲未語的陸瞻,邀請道:“世子一道吧?”

秋鳴又看了眼他。

陸瞻瞧著宋湘指著的那片地方,並不遠,也就在十來步外的屋外頭,放眼望去一覽無遺。算了,他就不湊上去了。他起身道:“你們去,我在院子裡隨便走走。”

胡儼也就隨意了。

陸瞻步出門外,在院子裡石凳上坐下。

宋濂把瓜盤端出來,也爬上他旁邊凳子上坐下來,拿了塊瓜塞給他,自己也拿了一塊,然後跟他排排坐著,看向門外興致勃勃討論茶樹的那倆人:“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陸瞻神色漸斂:“小小年紀怎麼眼神不好?”

“誰說我眼神不好?每次看到你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呢!”

陸瞻目光涼涼,身子向後倚在石桌上。

門外那排茶樹才種了幾年,並不大,她能在燕京這樣的氣候下種出茶葉來算很稀奇了。在王府那幾年不算,在潭州時他們吃的用的都有官府送過來,但是宋湘自己也種了菜,所以餐桌上常有新鮮菜出來,偶爾也還有魚蝦上桌。

陸瞻至今還記得那些味道,真是鮮美……

“您想啥呢?”啃瓜啃得一臉瓜汁的宋濂忽然看他。

陸瞻長吸氣:“我在想,隻要跟著你姐,是不是不管去哪兒都餓不死?”

宋濂停住咀嚼:“你想跟我姐?”

陸瞻看了眼他,坐直身:“冇有。”

宋濂繼續吃瓜:“有也不打緊,畢竟我姐這麼好看,這麼善良,這麼能乾。除了凶了點,其餘冇啥。”

“你倒是看的挺透。”陸瞻睨著他,然後望著那雙相處融洽的人,又道:“你姐她不要我了。”

“我姐她要過你嗎?”宋濂從瓜皮裡驚異地看向他,“我怎麼不知道?”

陸瞻屏息半日,回神之後望向他:“我忽然想起來,咱倆是不是還有點事情冇聊完?上次在何家……”

宋濂忘了咀嚼。歪頭想片刻,他說道:“騙人是我不對。要不我補償你一點什麼吧。”

陸瞻嘴角抽抽:“你有什麼能補償我?”

“我姐成親的時候,我分喜餅給你吃!”

陸瞻臉色能陰出水來:“那真是謝謝了!”

“不客氣!陸大哥您也請我吃過飯,這是我應該報答你的。”宋濂一臉理所當然。

陸瞻一把抓住他後領子:“小小年紀就學會耍人,說吧,想要我怎麼處罰你?”

宋濂掙紮:“壞人!虧我還跟我姐說你對我好,還說你幫過我!”

“你還會幫我說好話?”陸瞻覺得稀奇。

“哼!”

陸瞻把手鬆了:“你姐怎麼說的?”

宋濂恨恨:“為什麼要告訴你?”

陸瞻想了下:“明兒開始,我就讓人在村口擺個烤肉攤子,隻要你去就可以白吃。”

宋濂默了默:“當真?”

“當然真!”

宋濂便拍了下大腿,說道:“好吧。我覺得我姐聽完生氣了。”

“什麼?”

“我姐根本就不想提到你。我跟她說到你的時候,她一個字也冇迴應,還趕我做功課。”

陸瞻望著他,翻了個白眼冇言語了。

說到這裡宋濂又道:“昨天我在鋪子裡看到你了,你怎麼不進來?你是不是跟我姐吵架了?”

陸瞻鬱悶:“我哪敢跟她吵?”

“說的也是,我也不敢。她揍起人來可疼了!關鍵是被揍了我們還不能跟女人計較。”

這話可說到了陸瞻心裡頭。“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心得。”

“冇辦法。誰讓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呢?跟你說吧,在女人手下討生活你就得機靈點兒。不然她們一個不高興就不給你肉吃,還給你加功課。而她們自己呢,常常大半夜地揹著我喝酒吃鹵肉!打量我不知道呢,早上起來角落裡一堆肉骨頭!”

陸瞻有點好奇:“她還喝酒?”

宋濂連忙捂住嘴巴。

陸瞻把他手給掰下來:“都說完了還捂什麼?”

“那你千萬不能告訴我姐!”

“告訴了會怎樣?”

“要麼揍我,要麼功課翻倍!”

“這麼慘?”陸瞻挑眉。他接著話題:“你功課怎麼樣?”

“還不錯。每次先生都誇獎我。不過挨戒尺也捱得多。”

“為什麼?”

“因為我在彆人書上畫小烏龜。”

“你為什麼要在彆人書上畫小烏龜?”

“有個人家裡親戚做官的,天天說我冇爹。”

陸瞻頓住了,坐直身:“誰呀?做多大官?”

“不知道做多大官,反正挺看不起人的。”

陸瞻臉色有點不好看:“那後來呢?”

“後來先生也打他板子了。”

陸瞻凝眉:“你姐知道嗎?”

“冇。我是男人,我得保護我姐,我怎麼能讓她為我操心呢?”

陸瞻沉默,完了揉揉他腦袋:“回頭再有這樣的事,你可以告訴我。”

宋濂抬頭:“你要幫我出頭嗎?”

“看在你要請我吃喜餅的份上,我能不出嗎?”陸瞻冇好氣。

宋濂高興起來:“陸世子,你真好!”

陸瞻睨他:“怎麼又不叫我陸大哥了?”

“我姐不讓我叫,說我逾禮了。”

陸瞻略默:“我讓你怎麼叫你就怎麼叫,不逾禮。”

“那好吧。”

陸瞻看著埋頭啃瓜的小腦袋,隱隱泛出些心疼。

冇爹的孩子在人眼裡都孤兒差不多了,鬼靈精怪的濂哥兒是個男孩兒尚且被人欺負,身為女孩兒的宋湘這幾年這樣的閒言碎語隻怕也冇少聽過。

又想到她在王府裡受人冷眼也不肯說,便愈發不是滋味,她所受的苦楚必然比她說出口的還要多得多。而他明知道她冇有父親了,那會兒卻也不懂得體貼珍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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