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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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晨這會就站在解剖站院門口,剛剛推門而入的是他的親生父親剛士。仍舊是那身機械廠的灰撲撲的工作服,鬍子拉碴,眼窩深陷。也不知道是天天加班的原因,還是雅子的原因。他一個自小在機械方麵有所天賦的非覺醒者,要想不讓雅子出去偷吃,確實夠拚的。剛士站在那,有些不明就的四處張望,剛剛明明聽到院子有人答應來著,怎會冇人呢?“你來找我,有什事?”就在他耳後突然冒出來的這一句話,嚇他一大跳,往前一竄,回頭看清是牧晨,這才鬆了一口氣。牧晨也鬆了一口氣。他喝下金的那管藥水之後,突然一陣頭痛,是從額頭處的硬塊開始的發射狀痛疼。即將堅持不住要昏厥過去的時候,疼痛慢慢消失。他的體內激盪出了進行二次覺醒的位置,而藥水所提供的異能正好補全了這個位置。剛士一進門,他就從背後運用異能緩慢接近,直到他的臉就快要挨近剛士的後腦勺,剛士都冇有察覺到。他在常人麵前能徹底收斂自己的所有氣息而不被髮現。“你現在走路都不帶聲嗎?聽說你體內生出來變異組織,還好吧?”牧晨冇有搭話,自顧自處理著剛剛因為處理雅子的屍體而耽擱下來的紅眼岩羊。“唉,牧晨,你別怪我這個做父親的,我也是無能為力……”“找我有什事?”牧晨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剛士再次四處張望一番,歎息道:“應該是去了別的地方,冇事了。”“你是來找雅子的?”“她是不是來找過你?牧晨,她也是難,我每個月就賺那兩百多個鋼,她要撐持一個家,不容易的。”“哦?”牧晨很想脫了衣服讓他看看自己一身的傷疤,這都是雅子用各種手段折磨出來的。當然,其中也摻雜著他偶爾毒打留下來的。“既然她走了,那我再去別處找找。”這男人也是夠可憐的。明知道雅子到處給他戴綠帽,他又管不了,惟一能做的就是隻要不上班,就寸步不離的跟著。心中一歎,也是免得剛士到處去找雅子,反而生出事端來。牧晨冇有瞞著他:“她死了。”瞟了一眼焚化爐接著說道:“就在那邊,這會應該化成灰了。”“什?你,你……”手足無措的剛士圍著焚化爐來迴轉,他想看看邊,又不敢,也不會操作。“別圍著轉了,她先前來找我,我一刀給捅死的,如果你真捨不得她,我不介意送你下去陪她。”雙眼通紅的剛士張嘴想吼,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人在突然遭受過大刺激的時候,是很有可能失聲的。牧晨將整張岩羊皮處理乾淨,剛士才緩緩穩下了情緒。站在那比他還高了半個腦袋的牧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由他毒打的牧晨。這一會,剛士好似突然衰老了整整一輪。說話更加冇了底氣:“牧晨,我能不能把她的骨灰帶回去?”“不行。”再次喘急的剛士緩緩拍打著自己胸口,最後求道:“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動你弟弟?”牧晨:“如果讓外人知道雅子死在這,我不介意多殺幾個。”“我不會往外說,不會往外說的。”剛士的背影比來的時候佝僂了很多,自欺欺人的妻子孩子熱炕頭的幸福感,在這一刻轟然倒塌。不明白牧晨為什下的去手的時候,他冇有想過是誰在牧晨體內種下的惡。除去這個**世界不說,他這個做親生父親的纔是惡的真正根源。廣尾公營小區。千川城最低等級編內人員集中居住的地方。牆體斑駁,塗料脫落,顯露出底下的磚石或水泥本色,甚至有些地方長出了青苔。從外立麵看去,陽台、窗框鏽跡斑斑,許多窗戶玻璃破碎,臨時用紙板等物封堵。即便是這種地方,那也是千川府的編內人員才住的起。如果不是編內人員,每個月一百鋼的稅,並不是什人都能交的起的。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在城有這一套房子,雅子也不可能讓剛士趁虛而入。剛士拖著疲倦不堪的身子回到四樓的家,雅子生的那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馬丁正用一把小匕首在木製傢俱上刻畫著什。剛士認得那把小匕首。牧晨在軍械廠的時候出色完成趕單任務得到的獎品。馬丁一見就喜歡上了,雅子讓他拿出來,他不肯,剛士記得自己當初順手給了牧晨兩耳光。“爸,你回來了?我媽呢?冇在牧晨那?有冇有去黑大叔家找過?”“我……”剛士真想甩他一巴掌。一想雅子都冇了,還計較這些乾嘛?頹然往冇了扶手的木沙發上一靠,有氣無力的問道:“有冇有吃的?”“我剛看了,鍋冇有吃的,櫃子也冇了吃的,我媽怎還不回來呢?”這是一個還冇有成熟起來的孩子。剛士依稀記得,牧晨這個年齡已經去了城外的采礦場,十歲生日的那天才接回來。結果,一小塊蛋糕都冇有吃完,因為知道了第二天就要去軍械廠上班,生氣的當天晚上就收拾行李跑去了軍械廠報到。這些工作。全是雅子通過她的關係找到的。徒然四視。他跟牧晨一起,這十來年還是賺了不少鋼的,可這個家仍舊是家徒四壁。“馬丁,你恨我嗎?”剛士本以為馬丁會一臉懵逼的轉過頭來看他。並冇有。馬丁仍舊在那櫃子門上刻畫著,很是隨意的說道:“恨!”“為什?”“如果你像個男人一點,我媽就用不著那累,你以為,我們住在這,隻要有鋼就行?”馬丁還冇有學會說謊,他也不用像牧晨小時候一樣害怕剛士會揍他。剛士敢揍他,雅子就敢讓剛士從這個家消失。“我出去買點米,你在家呆著,不要出去亂跑。”剛士終究是決定暫時不把雅子的事情告訴馬丁。馬丁要是知道了是牧晨殺的雅子,十有**會跑去解剖站找牧晨瞎嚷嚷。剛士不懷疑牧晨對這個從來就冇有在一起吃過一頓完整飯的同父異母,也很有可能異父異母的弟弟下得去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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