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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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念晚並不知自己讓蕭譽產生了這樣的誤會,其實她想要錢的理由很簡單,一來她獨自前往庭州需要盤纏,二來也想在走前給趙夫人母女一個安置。趙從良雖有罪,但到底也算因為反水而被滅口。何況趙夫人母女的確無辜,此前受儘威脅,她希望她往後帶著孩子不要那麼辛苦了。是以在離開蕭譽的院子後,魏念晚特彆去看了一趟趙夫人。趙夫人雖傷心,但其實從知道自己夫君毒害璟王後,就猜到他已難回頭了。如今事發,倒也算在她意料之內,是以魏念晚來時,她情緒算不得激動。魏念晚將一張銀票給她,道:“趙夫人,我和璟王殿下不會一直待在同州,你和孩子總要有個去處。這一百兩應當夠你從同州買間小院子,置辦個家了。等孩子大些,若有剩餘還可做個小買賣。”趙夫人起先一邊道謝一邊推拒,可後來在魏念晚的分析下,也明白自己帶著孩子一時難以找到安身立命的活計,是以最終隻能厚著臉皮收下,再三謝恩。魏念晚回到自己房裡時,已差不多到了要睡覺的時辰,趁映秋不注意,她偷偷將香爐裡的香給換了。聞了帶著少許迷藥的香,映秋伺候完魏念晚洗漱,便早早便打著哈欠回房去睡了。入夜時分,魏念晚按照與單君讓約定好的時間背上她收拾好的小包袱出了門。刺史府的巡夜原本一個時辰一回,璟王下榻後便改為半個時辰一回,再後來有了璟王中毒一事,除了每半個時辰一次的巡夜外,還在幾處門前加了哨崗。因著牢房裡的獄卒平日最清閒,除了一日三回給犯人們發飯外基本無事可做,便將這守夜哨的任務分配給了他們。而今晚負責守後門的,正是單君讓的那個細作。魏念晚算著巡夜的時辰,待他們剛剛過去,便遛去了後門。後門是“自己人”,她無需擔心,明目張膽地撬開鎖便出了門。門外有單君讓安排好的馬車接應,拉著她直接前往了鬼市。……一彎鉤月高懸中天,淡淡的清輝灑落,似給屋瓦染了層薄霜。巡夜的府衛在簷下走過,絲毫未察覺頭頂的異樣,當他們走遠了,兩道黑影便躍下房簷,幾個閃身迅速隱入廊下的陰影裡。片刻後,他們來到一扇屋門前,兩個蒙麪人交換了個眼神。一人望風,一人拿刀將門栓一點一點剝開,隨後二人閃入了屋內,門重新輕輕關闔上,彷彿剛剛什麼都冇有發生。二人輕功都是極佳,在針落可聞的寂靜夜裡行走卻無半點響動。他們來到床前,確認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的男人,便動作迅捷地將手中白綾在男人脖頸上纏繞了一圈兒!被粗暴對待的男人立時驚醒,想要反抗,然而那白綾已將他的脖頸死死困在其中,兩個黑衣人一人一端將之收緊,他便毫無對抗之力!隻一雙眼睜得跟牛眼一樣大、一樣圓。最終就這麼死不瞑目地停止了掙紮……為防萬一,兩名黑衣人又拖延了一會兒才終於將白綾鬆開。而後一人將白綾拋上橫梁繫緊,一人抱起業已嚥氣的男人掛了上去,偽造了一個自縊的現場。任務完成,兩名黑衣人便出了屋子,在夜幕的掩護下迅速遠離。而此時的魏念晚,剛好在虹橋下停了馬車,馬伕回頭小聲向她提醒:“四皇子有交代,讓你買完藥材抓緊回去,不要越過一個時辰。”魏念晚自不會在這緊要關頭引人起疑,擺出一副乖覺態度:“放心,我去去就回。”她跳下馬車,很快彙入鬼市的人群之中。今夜她穿的是一身男裝,但混在人群中仍舊打眼,蓋因著逛鬼市的人多是些粗布短打的百姓,而她卻是一襲月白的錦服長袍。直到她走出老遠,馬伕還依然能通過那抹鮮亮的月白辨認出哪個是她的背影。魏念晚先順著人流往裡走了一段,待確定馬伕看不見自己後,便迅速脫下身上的月白長袍扔到地上,露出裡麪灰撲撲的短褐。此時的她纔算真正的融入了人群之中。馬伕在橋下等了多時,也不見魏念晚回來,估摸著四皇子吩咐的時辰快到了,便不敢再乾等下去,自己也跳下馬車走進人群。他兩下裡找了許久也冇瞧見月白色的長袍,便隻得向攤子上的夥計請教:“勞煩,賣藥材的攤子在哪邊?”那夥計伸手給他指了指,馬伕便朝著那個方向擠去,擠到攤子跟前發現並不見魏念晚,便問攤主:“剛纔是不是有位穿著月白色長袍的年輕郎君來買過藥材?”攤主擺擺手,以十分篤定的口吻回道:“冇有冇有!”若說先前馬伕隻是著急這小娘子貪玩兒誤了時辰,這會兒便是真正的開始害怕了,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中——莫不是人給跑了?!她是大梁皇子的女傅,卻被吳國皇子抓住了把柄,被逼背叛舊主出賣母國。若說她想逃,真是一點都不奇怪!馬伕越想越覺得定是如此,額上冷汗密密佈了一層,這回去還如何交差?四皇子是什麼樣的人呐,平日裡小宮女一個不長眼礙了他的眼,都要被重責,今日自己竟弄丟了他極為看重之人……馬伕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總覺若不趕緊將人找回來,這顆腦袋不定要搬哪兒去了!他四下張望了張望,選定一處最高點,爬上了橋柱,可仍是冇能看見那道月白色的身影。這回馬伕明白僅靠自己是冇戲了,想了想,還是儘快回去稟明要緊。崗哨上的獄卒得知了訊息,內心大叫不好!也顧不得什麼連夜將訊息稟給了四皇子的心腹內官,而此時的四皇子早已睡了,兩名內官在門外躊躇,拿不準是否該將主子喚醒。這時屋內的燈驀然亮了,傳出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發生何事了?”既然四皇子醒了,內官當然不再遲疑,立馬隔著窗將事情如實稟明:“回殿下,剛剛傳來訊息,說女傅逃跑了!”聲音才落,一隻瓷碗穿過窗紙砸了出來,精準落在了內官的額頭上,登時破開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跟著便是怒極的兩個字:“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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