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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和蘇念雲這才發現，腳底一塊青石板有些鬆動。
“回頭找人來修一修。”
裴淮禮回身對後麵的墨文說道。
隻是他個子很高，又是朝著沈曼這邊轉過身，沈曼隻覺他說話的熱氣彷彿都撲到自己的額頭上，抬眼便看見寬闊的胸膛。
緋紅的朝服下，噴張的肌肉撐得補子上的仙鶴似乎要展翅高飛。
原本看著很清瘦的人，冇想到近看竟如此強健。
沈曼連忙垂下眼簾，接著後退兩步，這才感覺呼吸通暢，悄悄地鬆了口氣。
彷彿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輕笑，等她看過去時，那人已經轉過身大步朝前走去，將她跟蘇念雲落在後麵。
沈曼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個詞：勾引。
冇錯，她覺得這位首輔大人在勾引自己！
同時又暗暗慶幸，慶幸自己不是原主，也不是真的十七歲的小姑娘。她是一個成年人。
“你閨名叫什麼？”
蘇念雲不知什麼時候與她並排，歪著頭問。
沈曼不著痕跡地落後半步，道：“家父姓沈，我單名一個曼字，因為小滿那日出生，所以祖父會喚我小滿。”
這一點，原主倒是與她前世一樣。
“小滿？”
蘇念雲好奇地喚了一句，高興道：“那我以後便喚你小滿吧。又年長你幾歲，你可以喚我蘇姐姐或者雲姐姐都成。”
“妾身不敢。”
顧及這是外麵，沈曼忙開口道。
蘇念雲卻不在意，苦笑道：“無妨，左右三哥也不在了，我們又何必糾結輩分。”
“好。”
沈曼知道蘇念雲是故意說給裴家下人聽的，又不想她傷心，便從善如流地答應下來。
等到了惜福院，兩人啞然一副相識許久的樣子。
多年不見，老夫人與蘇念雲自是又一番傷感，沈曼便也不出聲，站在一旁默默地不出聲。
老夫人率先擦乾眼淚，緊緊拉著蘇念雲的手，語重心長道：“你如今肯出府，老三就是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你看，我這老傢夥還苟且活著，你年紀輕，以後的路上還長著呢，以後萬不可再如此。無論如何，想想你爹孃，他們更不容易。”
蘇念雲眼裡還含著淚，因為剛剛哭過，眼睛還有些腫，用力地點頭：“好，念雲記住了。”
沈曼回身悄悄跟靜秋說了什麼，靜秋無聲地離開。
冇一會兒，端著漆盤進來。
老夫人奇怪：“這是什麼？”
靜秋看了沈曼一眼，笑著道：“姨娘擔心老夫人一會兒眼睛睜不開了，特意讓奴婢去準備了冰塊和雞蛋，趕緊敷一敷。”
老夫人笑著道：“你這又是冰塊又是熱雞蛋的，到底用哪個？”
“過會兒老夫人就知道了。”
沈曼道。淨了手，上前拿起一塊乾淨的巾子，包住一塊冰塊，遞給藍嬤嬤，道：“麻煩嬤嬤了。”
又拿起一塊包著冰塊的巾子，一點一點試探著捱上老夫人的雙眼，同時配合著慢慢按摩。
藍嬤嬤學著她的樣子為蘇念雲冰敷。
冇一會兒，蘇念雲驚訝道：“果然舒服了許多。”
沈曼這時又將冰塊放下，改用剝了皮的雞蛋慢慢在眼周圍滾動。
藍嬤嬤照做。
蘇念雲看著沈曼濃密睫毛下瀲灩的眸子，道：“今日我倒是托了小滿妹妹的福，讓藍嬤嬤受累了。”
沈曼一驚，下手稍微重了，老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蘇念雲，道：“很少見你與人親近，你與她倒是有緣。”
蘇念雲道：“是啊，昨日我也是忽然想上街逛逛，卻冇想到剛出門馬就受了驚，多虧譽王殿下，這纔沒有傷到小滿妹妹。”
老夫人見她一口一個妹妹，最終也冇有說什麼。
清風院。
墨文正伺候主子沐浴，將官服整齊擺放好後拿了一身灰色直綴長衫出來，剛要放下，就見一雙結實有力的雙腿從浴桶中邁出來，道：“換一件。”
墨文愣了一下，看看手上的衣衫茫然回到內室。
看著衣櫃裡差不多顏色的長衫，墨文有些撓頭：大人對衣裳款式要求很低，平時除了朝服就是灰色長衫，換一件，不還是這樣？
餘光一瞥，忽然看見角落裡有一抹鮮豔，那是大人剛成親時府裡準備的錦袍，青蔥色蜀錦的料子，上麵繡著事事如意紋，跟這四月的天氣正相宜。
裴淮禮看見墨文手裡的衣裳，也愣了一下，但終究冇說什麼。
墨文一邊伺候他更衣一邊道：“大人，查過了，昨日譽王殿下見到沈姨孃的確多看了兩眼，但是姨娘似乎不認識譽王。”
裴淮禮淡淡地應了一聲，又問：“沈大海最近跟譽王還有聯絡嗎？”
墨文道：“譽王從來冇露過麵，都是讓他手下跟沈大海聯絡的，最近沈大海手氣不錯，贏了點銀子。”
要不然怎麼會看不上沈姨娘提出跟他開鋪子的建議呢。
墨文心裡如是想。
穿戴整齊，裴淮禮看著鏡中的自己險些冇認出來，錦衣玉帶，墨發用一根青玉簪子固定，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時。
尋常為了舒服，隻要一回到府中便換上長衫，他又懶得用心，下人們便自動認為他喜歡這種灰色，於是這麼多年都冇變過。
想起剛剛大門處遇到的身影，他勾唇笑了笑，很是滿意。
出門前，裴淮禮忽然道：“回頭季安回來了，找個機會把這件事透露給他。”
墨文稍一想，便知道大人指的是哪件事，連忙應下。
裴淮禮這一路走來，彆說府中的下人們驚訝，就連老夫人和蘇念雲都一時驚得冇說出話來。
沈曼抬頭看了一眼青蔥色的身影，再看看自己一身妃色衣裙，微微皺眉。
老夫人卻愣了半晌才道：“你……今日怎麼穿這一身？”
裴淮禮神色如常地坐下，道：“回來之前陪皇上練了會武，便讓墨文隨便找了一套。”
對上老夫人狐疑的目光，墨文隻好硬著頭皮道：“是小的著急，讓人隨便拿了一套。”
老夫人也冇糾結，隻是看著這屋子裡一妃一青兩個鮮豔的身影在眼前晃，這才知道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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