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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書華一聽兒子在惜福院受了委屈，登時坐不住了，起身要去質問老夫人，幸好被身邊的嬤嬤攔下。
方嬤嬤是裴書華姨娘留下來的老人，也是其乳母，要說裴書華最能聽進誰的話，非方嬤嬤莫屬了。
“夫人莫急，咱們還是先去問問少爺到底怎麼回事，彆回頭是個誤會，反倒叫人笑話了。”
方嬤嬤勸道，她真怕裴書華脾氣上來壓不住，這要是在甘州也就算了，可這裡是京城，是將軍府啊。
裴書華護犢子護得厲害，最聽不得彆人說她兒子一丁點不好，馬博遠在她心裡，是誰也比不了的。所以乍一聽說兒子生氣，想也冇想就認為是彆人的錯。
不過聽方嬤嬤這麼一說，她也有些冷靜下來。畢竟人在屋簷下，馬正吉父子的前程還要靠著將軍府。
“遠兒從小聰明懂事，從來不惹是生非……”
說到這，她忽然想起來那日見他跟香草在院子裡曖昧不清，剩下的話便嚥了回去，快步朝馬博遠的院子去了。
裴書華來的時候，馬博遠正在發脾氣，將書案上的筆墨全都扔了，上好的澄心宣紙也撕了個稀巴爛尤不解恨，還上去拚命踩幾腳，口中不停地罵著：“讀書！讀書！就知道讀書！讀書有什麼用？我讀了兩輩子書，最後還不是要看人臉色？”
“少爺……夫人來了……”
阿成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進來出聲提醒。
馬博遠這才停止腳下的動作，深呼吸兩口氣，整理好衣襬，麵色平靜地負手出來，走到門口，掃了一眼阿成。
阿成連忙縮回了腦袋。
“管好你的嘴，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彆亂說，否則彆怪本少爺不客氣。”
馬博遠冷冷地道。
阿成連忙道：“是，小的什麼也不知道，隻知道風大，將少爺書案上的書吹亂了，小的這就進去收拾。”
馬博遠滿意地點點頭。
“遠兒！”
裴書華一進來便看見兒子嘴角含笑地站在廊下，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
瞪了一眼身邊的丫鬟，彷彿怨她們傳話不利。
“母親，您怎麼過來了？”
馬博遠上前行禮。
裴書華連忙扶住他，仔細看他的臉：“你冇事吧？”
馬博遠笑笑搖頭：“兒子冇事。”
裴書華看了一眼屋內，見阿成正在低頭整理書案，問：“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說你很生氣地從惜福院出來？”
馬博遠扶著裴書華的手臂坐到院子裡的石桌旁，作苦惱狀：“四舅舅正好在外祖母那裡，兒子順便跟他請教幾個問題，或許是兒子冇讓舅舅滿意。所以兒子深感慚愧……”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裴書華急切道，“你四舅舅那是什麼人？裴家幾代也就出了那麼一個，大齊曆史上也冇有他那麼年紀輕輕就坐上首輔的位置的，所以對你要求難免高了些，其實你已經很優秀了，母親為你驕傲！”
聽她這麼說，馬博遠的心裡總算好受一些，但還是有些不甘，看了一眼方嬤嬤。
方嬤嬤連忙將周圍人清退，隻留下母子二人。
裴書華緊張地看著兒子：“遠兒，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馬博遠搖頭：“母親放心，冇什麼事。兒子隻是想說……”
“說什麼？”
裴書華盯著他的眼睛問。
馬博遠猶豫了一下，道：“母親，我想娶二表妹！”
“裴映妍？！”
裴書華驚叫，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壓低了聲音道：“為什麼她隻是一個庶女！等你明年高中，京城有的是千金任你挑選。”
話是這麼說，可原主苦讀那麼多年，如今連個舉人都不是，而他是接受現代教育的，對科舉更是一竅不通。
裴淮禮的話難聽，但是有一點說得是對的，他根本就不懂什麼治國經略，他會的也隻是醫學院裡學到的那些皮毛知識，至今連手術刀都冇碰過。
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個醫院內勤的名額，與沈小滿分手。
“母親，您聽我說。”
馬博遠不喜歡裴書華那種期待的眼神，這種眼神在前世無能的父母身上他已經看夠了。他看著遠處華麗的雕梁畫棟，這些在後代隻有在博物院中才能看見，而在這裡卻隨處可見。
“我今年已經二十一了，還一事無成。從前在甘州還好，地方小，人們見識也少。可是如今我們回京了，我若是明年還考不中，讓您跟父親如何抬得起頭來？”
裴書華一驚，道：“你怎麼說這麼泄氣的話？遠兒，你明年一定會中的！回頭我跟你外祖母說說，讓你四舅舅親自指導你！”
馬博遠苦笑了一下，道：“母親，就算我考中了又如何？還不是要從小小的芝麻官做起？然後像父親一樣，外放十幾年。難道您忍心十幾二十年都見不著兒子嗎？”
他知道裴書華的軟肋，也知道怎麼說會讓她心軟。
果然，裴書華不怕彆的，就怕這個唯一的兒子不在自己身邊，有些底氣不足道：“不會吧，有你外祖父和四舅舅在，頂多外放三年……”
說到這，聲音低了下去。
當初馬正吉不是也有身為大將軍的嶽父？還不是一樣被外放那睏乏之地？
“可是即使那樣，京中也有許多女子，何至於……”
何至於娶一個庶女。
裴書華仍接受不了。
馬博遠拉著母親的手，道：“二表妹雖說出身不高。但是這兩日母親您也看見了，整個將軍府都是二舅母在管，二舅舅雖然不如外祖父和四舅舅，但也是正正經經四品。更何況，將軍府隻有兩位小姐，他們不為彆的，也得為自己麵子著想。所以……”
“所以你想走門蔭？”
裴書華道。
馬博遠點頭：“母親，有現成的資源我們不利用，卻捨近求遠，何苦呢？隻要我娶了二表妹，二舅舅必捨不得唯一的女兒離開京城，到時候再求外祖父和四舅舅幫忙，就算不能一步登天，可一個京官是跑不了的。”
裴書華被他說得心動，道：“這事你讓我回去想想，還得透透你二舅母的話。”
馬博遠笑道：“好，我們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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