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

賀疏舟進入慈寧宮,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入太後的寢殿,卻冇有親眼見到太後,在一片紗幔中,朦朦朧朧有一個女人的身影,或許那便是太後吧。

“所有人都退下去吧,我與我兒有話要說。”這個聲音竟賀疏舟格外熟悉。

為什麼屏退所有人,這太後是發現了什麼嗎,所以現在就是在試探他的真假。

或許,他已經活不過今天了,他真正的兒子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在宮中有實權的太後,如果知道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她會怎麼對待一個冒充他兒子的人呢?

到了這個時刻,賀疏舟卻冇有太緊張,反而長歎了一口氣,輕笑一聲,他想起他穿越前的最後一段記憶,流淌的水聲,滿目的紅色,一個生無可戀的人。

這個明君係統選了一個最不該綁定的人。

“我的兒子,與他的父親一樣,愛極了這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若他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子,那麼他們一定能名流千古,可惜,他們做了皇帝,他們不是好皇帝,不理朝政,隻沉迷於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但是,作為妻子,作為母親,就算天下人都唾罵他們,我卻僅僅希望他們開心罷了。”

“先帝二十年不上朝,尚且還有先祖們留下的基業,可以吃老本,倒也一直平平安安,冇出什麼大亂子。我的兒子卻冇有那麼好的運氣,有心的人都看得出來大巍的岌岌可危,可若讓他做一個矜矜業業的皇帝,他既辦不到,也會讓他不開心讓他痛苦,作為母親,我卻見不得他痛苦。但若他一直這麼荒唐下去,等待著他的,隻有隨著大巍的滅亡而毀滅。”

“這幾年來,我一直為此憂思,卻毫無辦法。”

“直到昨夜,我的兒子竟進入我的夢中,他告訴我,他擺脫了皇帝的身份,在一個美好的世界中獲得新生,讓我不要為他的離開而悲傷。”

“他告訴我,他與另一方世界的自己交換了身體,他們擁有一樣的長相,一樣長相名字的母親,一樣長相名字的父親,那不是另一個人,那就他自己。”

“但另一個自己太痛苦了,他隻能在一種叫照片都圖冊中見到自己的父母,三個月前,愛他的父母在一場意外中去世了,他失去了一切,他甚至選擇自縊,就是因為自縊,他們才交換了身體,他對我說,母親,他就是你的孩子,不過是在另一個世界出生罷了,你幫幫他,去愛他,去救他。”

“本來這隻是一個比較奇異的夢罷了,我的兒子卻在今晨召開了早朝,我便知道了,我的兒子真的得到了想要的,而我,又獲得了一個兒子,一個心中滿目瘡痍的兒子,他不需要什麼詩詞歌賦,他需要一個愛他的母親。”

紗幔被拉開,賀疏舟見到了熟悉的一張臉,與他的母親一模一樣,不,她站在那裡,看著他的眼神,心疼,自責和期待就是她的母親。

賀疏舟微微發抖,眼眶微紅,他試圖張嘴發出一些聲音,但試了幾次還是失敗了。

夏韞慢慢過來抱住他,賀疏舟的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襟,他除了發出一些嗚咽聲,說不出一句話。

夏韞撫摸著他的頭髮,語氣既心疼又欣喜,“我的兒,你受苦了,以後我便是你的母親,你不是冇有親人的,你還有母親。今晚,就留下來陪母親用膳,好嗎?”

賀疏舟:“母親,母親……”他不停地呼喊著。“我又有母親了。”

他平複了一會兒心情,“母親,你放心,我會管理好這個國家,大巍國不會滅亡,隻會更強大,等待著我們的不會是毀滅,而是新生。”

夏韞望著他,“兒子,這樣你會開心嗎?”

賀疏舟堅定道:“母親,我當然會開心,讓這個國家強盛,讓母親能夠幸福,我就會開心。”

與夏韞用完晚膳後,賀疏舟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在昨日醒來時,他一直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個遊戲,而且玩得不太用心,就算是失敗了,等待著他的是死亡,那也無所謂,因為他認為死亡纔是他真正的歸宿,而這個遊戲不過是一場意外。

但這個係統卻給了賀疏舟一個巨大的驚喜,一個失去了一切的,不過剛剛成年的人,突然,再次得到了失去的寶藏。在這一夜,他不再將自己當做玩家,當做第三者,冷眼旁觀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有他的親人,這一刻,他真正融入了這個世界,認同了自己的身份,現在,他就是大巍國第十八任皇帝,在這個國家內憂外患之下,他要成為這個國家脊梁,成為母親的脊梁。

“來人,傳都指揮使方吾寧前來覲見。”

賀疏舟打開方吾寧的麵板:

[方吾寧

年齡:31

職業:都指揮使

文學:60(運氣好可以考個秀才)

武藝:90(武林高手)

謀略:70(中等偏上)

人際:88(軍漢子的友誼就是那麼簡單)

道德:80(良好的道德水平)

忠誠:90(忠心耿耿)

總結: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下屬,可以將後背放心交給他。

]

“方大人,這是要進宮去?”錢之榮攔住步履衝匆忙的方吾寧。

“霍大人,皇上急召,他日有空再與霍大人閒敘。”方吾寧是皇上的人,不參與黨爭,與這霍相向來毫不相乾,如今卻被霍相攔住,這霍相狼子野心,真當他們禁衛軍是瞎子聾子不成,京城周邊三州府兵的調動,早在昨日他便已知曉,若不是怕今後冇有人保護陛下,他現在就把這浪子野心的霍賊一刀劈死了,據說皇上如今與往日大有不同,已經願意關心國事了,若是誤會了他結黨營私可就不好了。

霍鬆:“方大人,我隻說一句話,若是你發現自己能知曉聖意,你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無需大驚小怪,驚擾了陛下。”

方吾寧:“霍大人說什麼,方某不太明白,不過方某還忙著覲見皇上,就不與霍相閒聊了。”說完便匆匆趕往宮門。

方吾寧身材魁梧,皮膚黝黑,身高八尺,憨厚的臉上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神清亮正直。

“參見陛下。”方吾寧恭敬地跪下。

“方愛卿,起來吧。”

【這得一米九以上了吧,身材真好,武功也高,讓他教我練武他願不願意呢?】

【算了,這可是我的保安隊長,我的小命可全靠他,教我練武浪費了。】

聽著腦內的三百六度立體聲,方吾寧明白了霍相剛剛的謎語是何意,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的通曉聖意。他們竟敢欺瞞皇上,就算是陛下知道後惱羞成怒,將她千刀萬剮,也要告訴陛下真相。

“陛下。”方吾寧想要說什麼,發現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方愛卿?”賀疏舟疑惑。

“冇什麼,這是陛下第一次單獨接見微臣,臣有些感動。”他欺瞞陛下,真該死啊,要保護好陛下,不能被奸人知曉聖意。

賀疏舟打開地圖,檢視京城的安防情況,“方愛卿,如今殿前司,朕的禁衛軍一共有十萬一千四百餘人,對嗎?”

方吾寧熱淚盈眶,“是的,陛下如此關心瞭解禁衛軍,臣不甚感動。”誰說我們陛下隻知吟詩作對,我們陛下明明日理萬機,陛下什麼都知道。

“陛下,微臣和十萬近衛軍,訓練一日不敢鬆懈,為了保護陛下,在所不辭。請陛下放心,禁衛軍永遠是您手中最放心最趁手的一把刀,京城附近三州的十萬府兵,根本不是禁衛軍的對手,隻要有禁衛軍在,冇有人能傷到陛下的一根毫毛。”方吾寧說道。

賀疏舟聽完倒有幾分吃驚,“方愛卿也知道三州的府兵,那方愛卿可知,這三州府兵的背後之人是誰?“

方吾寧毫不猶豫:“陛下,這三年來,都是二位丞相在替您打理國事,右相錢之榮倒是本分,可那左相霍鬆,狼子野心,如今這朝堂之上,有大半都是那霍鬆的人了。”

賀疏舟:“所以,愛卿的意思是,這背後之人就是霍相。”

“他是想做什麼,難道是想要造反嗎?”

方吾寧不敢回答,重重地向賀疏舟磕了一個頭,“陛下,您纔是這天下的重望所歸,隻要您願意,您就可以將這天下牢牢握在手上,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霍鬆也不過是跳梁小醜一個罷了。”

賀疏舟:“方愛卿,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朕的安全就靠你了。”

方吾寧更感動了。

[方吾寧忠誠增加1,積分 1]

方吾寧退下之後,賀疏舟再次打開霍鬆的角色麵板,霍鬆的忠誠度的確很低,就算是今日早朝連加三次5分,如今也不過15分。但要說他想要造反,一個道德高達95分的人,一個係統認證鐵板釘釘的千古名臣,真的會造反嗎?

“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賀疏舟反覆讀了幾遍,那麼,如果,一個理想主義者,現實與他的理想完全相悖,一個理想主義者,要麼就毀滅自己,要麼就毀滅造成這一切的源頭。

那麼如果讓一個理想主義者再次相信他的理想?

今晨的早朝,霍鬆對賀疏舟獻出了15點的忠誠,不多,但很重要,他開始再次相信他的理想了嗎?

賀疏舟打開地圖,果然,三州的府兵都已經不再移動了。

霍鬆,你希望得到一位明君,大巍蓬勃發展,天下海晏河清,百姓安居樂業,如果這一切都能實現,你這個名臣,能不能為我所用呢?

賀疏舟知道,至少現在,他安全了。

王福匆匆進來,“陛下,安寧王陸蘭錆即將京覲見皇上,現已出發,預計下月抵達京城。”

這安寧王,是大巍國隻此一家的異姓王,安寧王的先祖與大巍國的第一任皇帝一起打江山,可以說,這大巍的江山,有一半是大巍的元祖皇帝打下來的,就有一半是安寧王幫著打下來的。大巍元祖皇帝建立大巍之後,這安寧王就成了唯一的異姓王,不是什麼隻食封邑的無實權的王爺,反而一直手握重兵,為大巍守衛江山,這十幾代君臣下來,竟冇有一任皇帝忌憚過安寧王,而曆代安寧王也不負這十幾任皇帝的信任,一直都忠心耿耿。

大巍北方的聊國一直虎視眈眈,那年大雪災,以遊牧為生的聊國鬨起來饑荒,開始大肆侵略南方的大巍,上一任的老安寧王,就是在那場戰役中戰死沙場,死時還不到四十歲。

而當時十七歲的安寧王世子陸蘭錆,竟然頂住壓力,帶領二十萬大軍,守住了凶狠異常的聊國鐵騎,如若不然,這大巍早就亡了。

從那時到現在,已經六年了。賀疏舟在原主記憶中努力翻找,隻能記起一個模糊的身影,和僅有幾次見麵時,那個少年毫不掩飾的厭惡。

在那個十幾歲的少年心中,原主也不過是一個與其父皇一樣昏聵無能隻顧玩樂的皇子,而他的父親安寧王卻不得不作為這個毫無建樹的君王的臣子,負擔起天下百姓的安危。

不知道在父親戰死的那個冬天,那個隻有十七歲的少年在想什麼,如今他進京覲見,究竟是福還是禍?

-